出了群贤坊北坊门,即是金光门到春明门那条长约二十余里的大街。
这条将长安城分出南北的街道,虽然没有朱雀大街那么夸张的一百五十多米宽,却也是足足宽有一百一十米。
此时虽然是早晨,可街道上行人已经许多了。
牛车,马车,甚至驼队也是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张季亲眼见到如此宽阔的都市门路,心里对大唐长安不由的喊出了一大串的“666”!
长安的雄伟从这宽阔的街道便可见一斑!
张季今日坐着的骡车是平日庄子里拉工具进城的车子,没有车厢。就像是后世里有些农村还能见到的那畜力拉板车。
忠伯侧坐在前头赶着车,两个仆役跟在车后,张季则是坐在车上好奇的审察着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
宽大的门路两旁俱都是高峻的槐树,树冠茂密,郁郁葱葱。一片片树荫投在地上,不少行人便在树荫下喘口气,乘纳凉,然后继续赶路。
在路两侧的槐树后面,是高峻的坊墙。
没错,门路两侧都是坊墙。在大唐是没有临街开门的,更不行能有什么临街店肆。究竟现在实行的是“坊市”制度。沿街严禁开门。虽然三品以上高官和王公们却是可以破例。
张家的庄子在长安城外西边二十余里,骡车出了坊门,沿着街道向西边行进,很快便到了金光门。
长安城外廓城共有十二座城门,西面正中的城门即是金光门了,也就是说,金光门即是长安城的正西门。因为其门在西,而五行中西方属金,故而定名金光门。预计西市被称为金市也有着方面的原因吧!
张季看到金光门的时候,心中只想说一句,卧槽!
眼前这金光门也太大了吧!
张季做梦都没有想到,大唐长安的城门会是这么的庞大!
放眼望去,金光门南北宽度竟然差不多有近四十米!
这特么和后世电视里那种小里小气的城门,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啊!
金光门有三个门道,看起来俱都是有五六米宽。
待走出城门后张季才发现,适才经过的金光门城门通道,竟然有十余米长!
这是何等的雄伟啊!
从适才百多米宽的大街,再到这雄伟的城门,张季对大唐长安的雄伟有了一个很是直观的认识!
出了金光门便算是出了长安城,继续向西走了六七里,就在远远能看到雨师坛的时候,骡车转向向北,向着渭水偏向而去。
又走了十余里,清晨的清凉已经散去。日头从路边树荫中照射下来,天又开始热了起来。
就在张季有些热的急躁的时候,老管家忠伯突然指着前方一片村舍对张季说道:“郎君,咱家庄子就在前面了。”
张季顺着忠伯手指偏向望去,只见一个乡村坐落在大片的农田之间。而农田间正是庄稼绿油油的甚是茂密。也有一些开始变得金黄,这是快要成熟了的庄稼。远远地看获得有农人在田间劳作。
“忠伯,这地里种的都是些啥?”
张季实在是认不出路边田地里的庄稼,只得开口不耻下问。
“呵呵!郎君,这边地里种的都是粟米啊。今年这庄稼长势真是好啊!一定会是个好收成!”忠伯轻笑一声答道。
张季觉得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自己这就是传说中的五谷不分了吧?
心中觉得有些丢人,却又欠好发作。
只能板着脸说道:“快走,快走!某的屁股都快被颠成八瓣了!”
靠近村舍,张季终于看清了自家庄子的模样。
整个庄子约莫百余户人家,看起来村子似乎并不富足,映入眼帘的都是黄土筑墙的茅草屋,简陋又破旧。
到了村口没见几个大人,只有一群五六岁的光腚娃子,正在一棵大柳树下疯跑,这天气竟然也不嫌热,看起来倒很是开心。
看到骡车进了村,那群娃子们一哄而散,向着庄子里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什么。
纷歧会儿,便有一群人泛起,迎了上来。
为首一个四十来岁的憨实男人,一见到老管家张忠,便笑着迎了上来。
“原来是老管家来了啊!很久没见,老管家怎地还看着年轻了呢?”
那男人脸上带笑,跟老管家打着招呼。
老管家张忠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陈镇,就你嘴巴油滑!你少在那里乱说八道!没看见郎君来了吗?赶忙过来见礼!”老管家冲着那名叫陈镇的男人笑骂道。
陈镇闻言一脸憨厚笑容的带着众人上前,躬身对着张季施礼。
“某等恭迎郎君!”
众人齐声说道。
张季想象中呼啦啦跪倒一大片人,纷纷向自己磕头行礼的局面并没有泛起。所有人都是只躬身施礼而已。
这让张季心中患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究竟在后世看到的影戏电视里都是那么演的,怎么自己到了大唐,规则就完全纷歧样了呢?
“嗯,好了,都忙自己的去吧。带某去酒坊。”张季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要去酒坊。究竟这才是他来庄子的最终目的。
那陈镇忙带着张季和老管家他们向着庄子北面走已往。
在穿过整儿庄子后,距离庄子不远处,一个独门小院泛起在了张季眼前。
张季看着眼前这座被低矮的黄土墙围起来的酒坊,心中悄悄叹息。
刚刚从庄子中穿过时,张季便没有再坐骡车。
他一路走,一路审察庄子里的情形。
那些低矮的茅草屋,那些衣衫破旧的庄户们,都让张季觉得前几日自己在长安城中看到的,原来只是大唐的一部门。而这破旧的庄子,同样也是大唐!
庄子里破败,这眼前的酒坊也是很破败。
直到陈镇带着张季他们走近,酒坊里才有人听到消息出来检察。
“陈叔,你咋自己带人过来了?”
出来检察的那个二十来岁,赤着脚,光着膀子的年轻人见到陈镇忙说道。
“春子,瞎了你的眼!没看见主家的小郎君来了么?快进去喊他们都出来迎接。”陈镇板着脸对那年轻人说道。
那年轻人看了张季一眼,一转身便又回了院子。
张季可没时光等他喊人出来迎接,直接迈步走已往,抬脚就进了酒坊的院子。
院子里乱糟糟的。
不仅工具摆的乱糟糟的,人也是乱糟糟的。
一群同样只穿着一条犊鼻裤,光着膀子的年轻人,在那春子的招呼下,正从茅屋里,酒棚子里走出来。
有三个穿着白色笠衫短衣的中年人,也从院中一处树荫下的席子上起身走了过来。
“哐当!”
一个穿笠衫的中年人手忙脚乱中踢翻了一口陶瓮!
院子里一阵手忙脚乱、乱鸡飞狗走。
张季看着着院子里的一切,目光中全是失望。
这里就是酒坊么?
这特么连后世一个农村的土酒作坊都不如啊!
看看那乱糟糟的乱丢的种种工具!
再看看这脏兮兮的情况!
另有那胡乱聚集在棚子地上的酒糟!不少蝇虫正在上面飞翔!
那个像床一样的工具是什么?上面更是污迹斑斑,同样是被蝇虫困绕着!
这是在做酒,照旧在做毒药?
这做出来的酒能喝吗?
张季想起自己昨日在西市酒肆里喝的酒,不由泛起一阵恶心!
“小郎君!这是酒坊的管事于宁!”
老管家看着凑到近前的一个笠衫男子,对张季介绍道。
张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酒坊管事,只见他面色有些红,显然适才自己来之前他们正在喝酒。
只见那于宁,脸上皮笑肉不笑的,一双小眼睛正审察着张季。
“你即是这酒坊的管事?为何这里这么乱?”
张季强压下呕吐的激动和心中的怒意,作声问道。
那酒坊管事于宁竟然笑了起来
“小郎君,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里那里乱了?明白不乱啊?酒坊可不就是这个样的吗?你是年纪尚幼,又不懂这酿酒事,可不要乱讲啊!大娘子可是昨日才来过呢!”
于宁的话说的很是有些无礼!
话语间就是那种,你小子又不懂行,别在这里瞎哔哔!你当家的阿姐都没说什么,你算那颗葱!
“于宁!放肆!你怎么敢这么和郎君说话?”老管家忠伯闻言直接开口叱责!
那于宁嘴角一挑,不疾不徐的又开口道:“昨日大娘子来时,可不似小郎君这般咄咄逼人!某等都是在酒坊做工六七年的老人了,劳绩总是有的。可是,小郎君一来便寻某等的不是,莫不是嫌弃某等?若是如此,直接放某等离开即是了!”
说罢,于宁还挑衅般的看了张季一眼。
老管家张忠闻言,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偷偷扯了扯张季的袍袖。
“郎君……”
老管家正要给张季附耳说出此人的真实想法,张季却摆摆手打断了老管家的话。
张季面上的怒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峻和不屑的神情。
他看了看于宁和他身后那两个笠衫短衣男子,又看了看站在另一边有些畏缩的十几个赤膊青年。
“陈镇!”张季突然作声。
“啊?哦,在!”陈镇楞了一下忙应道。
“这些都是庄子上的人吧?”张季指着那十几个年轻人问道。
“是啊!是啊!这些都是庄子上的小子!都是些憨厚的,干活从不惜力气,更不会偷懒。”陈镇回覆道。
张季点颔首,又看向了于宁三人。
“酒坊被你们管成这样,竟然另有脸跟某说什么劳绩?还要不要脸了啊?”张季突然对着于宁三人高声说道。
“你……你怎敢如此羞辱某等?好!好!既然你看不上某们,某走即是了!”
那于宁闻言直接原地爆炸!
怒气冲冲的说罢,便要带着另外两人离开!
“郎君!他们走不得啊!他们是管事和掌酒,若是他们走了,这酒坊可就没法再做下去了!”老管家张忠突然在一旁低声劝道。
张季并不回覆老管家的话,而是对着陈镇说道:“陈镇!你带人看著他们,没有某的允许,他们三人便走不得!”
陈镇闻言也不多想,直接招呼春子他们那些年轻人,直接将于宁三人围在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