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真相
汪过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姜申他们回来。
汪过心里一阵欢喜。
抓吧,抓吧,这个李四随便抓一锭银子,一旦检查出来没有问题,他就有理由向鲁国送一些利益了!
再看看李四,哟,眼睛都闭上了?
这就对了嘛,横竖这玩意儿也不行能一下抓出来有毛病的,还不如闭着眼睛随便蒙一个呢!
李四这种态度,值得勉励!
至于感受这小我私家似乎不如之前那么猥琐了?可能是错觉吧,究竟,寡人的百善军,要的就是他难登风雅之堂啊。
人已经到齐,汪过一声令下,一群人又从酒楼回到了验银的地方。
一百万两白银整整齐齐码放着,凭据五十两一锭的标配,这银子也足足有两万块,被分成了十堆,聚集在银库之中。
“李四,你就去吧,抓一块出来,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汪过脸上带笑。
这是汪过的真心话,随便抓一块就好了,干嘛要有太大的压力呢,横竖寡人又不希望这批银子真的查出来问题。
只要这批银子没查出来问题,鲁国肯定不会给海国好脸色看,海国还得说好话赔上一笔钱,用作无端怀疑的赔偿。这亡国之路,就近了啊。
然而李四听在耳朵里,备受感动。
之前在陆子胥和姜申的对话中,他已经知道,这检验银子,可以关乎一个君主的权威和尊严!
在场之人,肯定王上的压力最大。
但即便如此,王上仍然脸上带笑,慰藉自己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一代雄主,竟然有如此气魄吗?
士为知己者死,今天,我李四就要赌上我一代狗盗的尊严,也要把有问题的银子给抓出来!
李四徐徐闭上双眼,进入一个很玄妙的状态。
那是一个吃不饱饭的孩子,那是一处田主家的银库。
李四要从其中,拿走一锭银子。拿对了,可以吃上饱饭;拿错了,他仍然得忍饥受饿,甚至会被田主抓住,就没有下次脱手的时机了。
银子和他,组成了一种呼应。
银子对于其时穷苦的李四来说,就是命,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他闭着眼睛,感受银子的温度,更是感受生命的温度。
他抓住了第一块银子,紧握在手。银子很凉,握在手里有一种很稳重的平衡感。想来这银子的质地很是均匀。不行能掺假。
李四把银子放了回去。他又来到了第二堆银子的面前。
凭据陆子胥给他的交接,因为这些银子的摆放顺序,是按鲁国使者运送来的顺序进行摆放的。
所以,如果有问题,应该是同一堆银子里的一部门有问题,所以一堆里面挑几个感受一下就行了。
李四伸手向第二堆银子。银子很是均匀,照旧没问题。
第三堆、第四堆……第六堆。
李四伸手抓向第六堆的一块银子,闭上眼睛,细细感悟。
他握住银子的中间,但总感受,靠近自己身体的一侧,似乎略微沉了一些,似乎有了一点重量,压抑在他的胸口。
这种压力,让他感受到,如果他要是顺了这块银子,那个吃不饱饭的孩子,就真的没有再吃饱饭的时机了。
这点重量的差距很是细微,甚至有心人都很难发现这银子两端微妙的不平衡。
但是李四知道,这个重量的差距,真的存在。因为他做了十几年的神偷,摸过的工具多了,他感受有的差距,就一定有。
这块银子有问题!
李四睁开双眼,目光笃定。
“熔了!”
……
银子熔了以后,银水中掺杂着一抹玄色。
卧槽,不是吧,银子还能烧糊啊?
这下轮到汪过傻眼了。
他虽然知道这不是银子烧糊了,而是这锭银子中,除了银子,另有其他的物质。
不是吧,这银子真有问题啊,而且李四这一抓,直接就能抓出来?
“使者,这是怎么回事啊?”汪过看向鲁国使者。
年老,求求你,随便扯个理由,寡人再配合你把这件事压下去啊!
但是落在鲁国使者的耳中,汪过的话就像质问。
他看到李四要熔那块银子,就已经慌了神,如今汪过再一问,他直接跪倒在地。
“海君!这事是我鲁国做的不老实。我们鲁国急于恢复经济,所以在这一百万两银子里,掺了三十万两的铁和铅……”
汪过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
妈的,你全都招了,寡人还能帮你做什么?
所以,这一切的结果,就又得我默默蒙受了呗……
汪过一甩手,“回宫!”
只要寡人看不见,这背刺就不存在……
也怪寡人自己,扯什么理由欠好,非得扯一个银子纯度不足,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银子还真的纯度不足!
另有那个鲁国公,你缺钱就缺钱,寡人又没催账,干啥非得送点假银子,还让寡人阴差阳错给猜对了?
哎,难受。
……
接下来的事情,鲁国使者既然招了,那汪过已经管不了了。
有了李四这样的开头,陆子胥检验剩下的银子,也有了偏向。
没几天的功夫,就把银子清点完毕了。
这一百万两银子,有四十万两是做成了纯粹的银元宝,被鲁国使者放在了最前、最后这些显眼的位置,所以陆子胥怎么抽查都是抽不出来的。
剩下的三十万两银子再和三十万两的铁、铅这样的金属熔在一起,做成了掺假的银元宝。
铁的密度比银小,铅的密度比银大,两种金属按一定比例配合,中和成了银子的密度,所以那些掺假的银子,从巨细、重量上,都和真正的银子没有什么差异。
而且纯铁和纯铅,自己也是银色,虽然和白银的颜色有差异,但是也足够以假乱真了。
其实若是纯铁或纯铅,都发银色,纵然熔了,鲁国使者还能找点理由辩解一下。
但究竟鲁国做这种事几多有点见不得人,又急于把这件事做成,所以纯度上有点差异,最后斑驳了杂质,就像平时的铁器一样,泛起了玄色这样的物质。
银子自然不会泛起这种颜色,而且也正是这种斑驳,让李四凭手感摸出了细微的差距,所以这就是连锁反映,终于让鲁国使者栽了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