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炆听到这个术法的名字,脸色不由一变。林炆从无支祁那里听说过这一门邪修秘法,此术需要用被易容者的精血来饲养一种妖虫,易容时需要这种妖虫爬满全身形成一个皮囊,从而到达伪装的目的。
于正常易容术差异,这种妖虫每天都需要用人血人肉喂养,否则就会蚕食易容者本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些冒牌货这些年就已不知道蹂躏糟踏了几多生命。
林炆很快便将脸色正了过来,旋即对老龟奴说道:“这位老兄,你们今夜到此是有功于官府的,等他日县城府衙修缮完毕,我拿到了县令官印,就为你们改除奴籍!使你们今后可以直起腰杆做人!”
老龟奴闻听此言不由的热泪盈眶,跪倒在地,砰砰砰,就给林炆磕了好几个响头,嘴中嘟嘟囔囔说着一些感恩的话语,已然是听不清楚了。
一个奴字压垮的不只是一小我私家的职位,另有那小我私家的脊梁。在九州这片土地上,一小我私家要是带有奴籍的话,那么他和他的子孙子女是不能加入科举等一系列途径来提高自己的职位的,而且不仅他是奴才,他的子子孙孙也都市是奴才,永远没有看到光的时机。
将一个孩子卖进深宅大院为奴也只能获得几两银子甚至只有几贯钱,而要想挣脱奴籍却需要几十两甚至几百两银子去赎,需要给官府大笔的银钱去开示证明。一分钱上能难倒英雄汉,又况且是这几百两的雪花白银呢!
林炆又赏了几十两银子给这老龟奴,让他拿回去与那些一同前来的分了!老龟奴手捧着沉甸甸的银子千恩万谢的便回去了。
看着老龟奴走了,林炆旋即就对陈光睿说:“陈大人这天色也不早了,您就回去歇息吧!”
说完林炆就准备回床睡觉,可是陈光睿一直站在那里不挪地。林炆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就问:“陈大人,你另有事吗?”
陈光睿面露几分难色,迟疑了一会儿才向前迈了一步,说:“驸马千岁!卑职有个不情之请!我,能不能明天回家看看老婆孩子!”
“啊?”林炆听着就是一咧嘴,眉头一皱就拍了拍陈光睿的肩膀。“陈大人,你是关久了脑子进水了吧?照旧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驸马千岁!这,这是何意?”
“你的书读狗肚子里去了!你现在出去是见老婆孩子吗?那是送去一道催命符!万一让人家眼线发现了,你一家子还活得了吗!这个客栈里的人还活得了吗!此事休得再提!下去!”
林炆说完把脸直接就转了回去,不再说话。陈光睿张着大嘴呕呀了半天,嗓子里就像卡了一大块痰一样说不出话来,泪水不禁在眼中打转,恨恨地甩了一下袍袖,失魂落魄的呼了一声:
“卑职,告退!”
尔后就脚步踉跄的离去了。
看着陈光睿落寞离去的背影,叶无肖脸上是一阵的轻松,望向林炆时脸上仍旧洋溢着些许笑意。
“这可不像你啊!你也很珍视家人,为何现在不让陈光睿去见家人呢!”
背过脸去的林炆此时对于那群鱼肉黎民的冒牌货和天理难容的圣阴教的恨意又胜了几分,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手掌紧握,指节发白,发出嘎嘣嘣的响声。反手一巴掌便将身边的黄花梨桌子拍了个破坏,嘴里只蹦出恶狠狠的两个字来。
“该杀!”
叶无肖凝目望去,但见林炆双眼已经变得通红,两腮发白冒出一层细密的绒毛,两只尖锐的狐牙从紧闭的牙关中探出,身后悬着一团炙热的无形寒流就似乎尾巴一样。
“看来是怒气促使其妖化了!凭据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能够开出一尾来!”
叶无肖心中想着,就走了上去,用真气裹住了自己的手掌,拍了拍林炆的后背,惊得林炆下意识一转头,两只赤金色眼睛就像两盏灯一样死死盯着叶无肖的脖子,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叶无肖的脖子给扭断一样。
叶无肖并不惊慌,仍旧一脸安然,从容的摩挲着林炆脊背,细声说道:“月亮落下了,该休息了!”
细碎的话语像波纹四散开来,溜进林炆已经有些毛绒绒的耳朵里。林炆原本怒不行遏的情绪就似乎东风化雪一样,逐渐消融一空,身上妖变特征也开始逐渐消退。
“我适才是怎么了?”
林炆极重着喘着气,身子有些哆嗦的扶住了身旁的门柱。就在适才某一瞬间林炆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世界突然关闭了,像是被什么工具给衔进了嘴里,陷入了一片杂乱。这种感受就和在霖梓城时一样,一样的令人心有余悸。
“你只是有些心脉烦乱而已!”叶无肖笑容暖和地说道。
林炆听完之后也没细想,点了颔首就往放床的里屋走去,可是脚底始终有些莫名的发虚。直到扑到了床上,拥上了被子才勉强有些心安。
叶无肖看了看在被子下有些瑟瑟发抖的林炆,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逐渐透出了几分冷漠。徐徐的退出了房间,紧关上了房门。
月色西坠,时间来到了四更天,天空飘来一朵乌云遮蔽了月光,放眼望去全是深沉的玄色,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平地卷起了一股阴风,凭空也打出了一道厉闪,将城内的翠香楼照个雪亮。
翠香楼里,杨史光睡的房间门外横七八竖躺着不少的人,每一个都是低垂着脑袋,恍如一滩滩烂泥。
适才的一道闪电巨大响声使杨史光已醒了半分,就在半睡半醒之间就感受屋中凉飕飕的,另有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响动,听得杨史光很是心烦。
杨史光刚一睁眼空中就打了道闪电,耀眼的白光从窗户倾泻而下,晃得杨史光就一闭眼。当杨史光再睁眼,就看到在自己床边站立着一个披着玄色斗篷的人。
杨史光马上吓得亡魂皆冒,从床上一滚,连人带被子一起狼狈的落到了地上。杨史光连头都不敢抬,跪在地上,体若筛糠般哆嗦。
“尊使,您怎么来了!”
神秘人呵呵一笑,声音就像铁线锯木一样难听逆耳。
“杨史光!”
“小的在!有事您付托!”
“杨史光,四十九个处子你只送来了四十三个!另有六个,你要赶忙了!”
“是是是!小的一定就给您送去!”杨史光拼命磕头说道。
神秘人徐徐的躬下身子,险些凑到了杨史光的大秃顶上,狞笑了一阵,说:“另有,把那个县令的脑袋给我拿来!”
杨史光听完就是一愣,一联想到林炆易容后的墨刀刀,心中就有些后怕,脸也微微抬了起来。
“杀,杀了,县令?”
“怎么?做不到吗?”
神秘人说话的同时天空又打了一道闪电,将神秘人脸上狰狞的面具瞬间照亮,血红的獠牙,油绿色的眼睛似乎一个恶鬼。吓得杨史光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拼命颔首。
“尊使放心!我一定会杀的!会杀的!”
“那就好!哈哈哈!”
陪同着一声声难听逆耳的笑声,神秘人将斗篷一甩,便消失不见。仅留下四敞大开,在夜风摇曳作响的窗户。
少时,又是一道闪电,咆哮的狂风发出呜呜的吼叫,倾盆大雨顷刻而至,雨水打进屋内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杨史光也不敢去关,就只裹着被子在床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双眼紧盯着床边积水反射的闪光,倾听着天雷滔滔的怒吼,心中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