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刀子嘴豆腐心

　　“楚姝彤！”老夫人一拍宽椅扶手，怒道，“玖卿进府的第一天，侯爷就宣布，除了尊重意愿不改姓，其他的完全比照嫡出小姐，就是实实在在的楚家人，你一个三房女，铭心镂骨个什么劲儿！把那点小心思放在课业女红上，方为首要！”

　　“是啊，皆宠一个外姓人，连父亲，也因她随口之言，就将托南洋商人所带的雕花梳篦送出。”狠狠瞪来，眼底满是忿忿不平，“原来，是要给我的！”

　　这控诉，她有印象。

　　其时，同样小孩子心性的她，使气回了句“我又不是真想要”。

　　然后，两人的梁子结得更大了。

　　她攥着被角，若有所思的目光在两位堂姐之间，来回晃悠。

　　情势的走向，正逐渐接近决断阶段。

　　“岂是你推人下水的理由！”

　　“我没……哼，她活该……”

　　“来人，取戒棍！”

　　这是要，家法伺候了。

　　家仆们自然得劝，大堂姐红着眼眶，倔强的不愿服软，二堂姐则嘤嘤着开始哭泣，局面嘈杂且杂乱。

　　“老祖宗！”

　　一声娇唤，实时止住了木棍落下。

　　在众人惊奇的眼神中，她仿着小孩子口吻，认真道：

　　“我没看见大堂姐动手，况且站在左侧呢，应该没措施偷袭哦。”

　　屋子里平静了，卓老太太皱起眉：“你可确定？”

　　“不会弄错的。”她脆生生道，“许是争执时，脚下绊到小石子，我一时没站稳吧。”

　　虽然是胡编乱诌。

　　有真正怀疑的工具，但无证据，遂暂时不予追究。

　　瞥了眼怯懦的二堂姐，心里留了个底儿。

　　“你会这般美意？”楚姝彤梗着脖子，犹带戒备，“打的什么鬼主意啊！”

　　“没指望你千恩万谢。”她耸耸肩，示意冬儿去取柜子里那只檀木盒，“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堂妹，照旧得多嘴一句，把你那怪脾气收一收，否则什么破事儿都往你身上扣。”

　　俗话说，磨难见真情，谁能想到，她在天牢高烧打颤时，平日里友爱不错的楚姝月冷语相对，拒绝借披风。

　　倒是大堂姐骂骂咧咧，喊着“热死了”，脱下外衫扔给她。

　　那件绾色的袄子，临终前，还能感受残留的温暖。

　　这样一小我私家，选择相信是刀子嘴豆腐心，并无恶念。

　　这话不似她会说出的，各人闻言，均露出奇怪的心情。

　　楚姝彤更是怔在就地，难得的张口结舌。

　　水眸一转，她立即露齿一笑，天真道：“我的意思，府内的姐妹，干嘛为了一点小事，伤到和气。”

　　果真，“长大”得一步一步来，否则要令人生疑的。

　　“彤小姐。”冬儿递上檀木盒打开。

　　精致的梳篦躺在红绸布上，确实悦目极了。

　　“既然本是堂姐的，那就物归原主了。”她一脸轻松。

　　“你……”

　　“好！”老夫人颇为欣慰，“玖卿最年幼，却如此懂事识礼，尔等做姐姐的，知不知羞？”

　　两个小女人，一人别扭的撇开眼，一人默默低头。

　　“家法可免，责罚难逃，姝彤，气量狭小，逞口舌，抄五遍《女诫》，姝月，未尽劝阻，亦有责任，禁足三日。”

　　“是……老祖宗。”

　　问题解决，困顿袭来。

　　她掩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这副身子，到底是十岁稚龄，受惊尚未恢复。

　　嗅着熟悉的月麟香，眼皮极重，可她顽抗硬撑，舍不得阖眼。

　　“睡吧，小姐。”冬儿附在她耳畔，轻轻道，“等你醒了，就能吃上奴婢做的梅子酥啦。”

　　嘴角翘起，浅笑呢喃：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