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台阶
“给姑母请安。”得了消息，沈充媛很快收拾妥当，从长信宫来到了福寿宫。
“快起来，到哀家这儿来。”瞧见自己的侄女，太后脸上露出笑意来，这是自家孩子，算是她看着长大的，瞧着便兴奋。
沈充媛应声，起身来到太后身边，太后伸手拉住她，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笑着审察她。
“这身衣裳倒是悦目，就是素净了些，去将哀家那套红宝石头面拿来。”
转头付托一声，不多时，嬷嬷从里间捧出一套首饰来，太后亲自动手，帮着沈充媛换上。
“瞧瞧如何？”她自己审察着，心下满意，便扭头询问一旁的嬷嬷。
“充媛本就是好颜色，经娘娘您这般装扮，趁得越发娇艳了。”嬷嬷一挥手，立刻有宫人捧着镜子上前，让沈充媛能瞧见自己如今的样子。
太后的目光，落在沈充媛脸上。
“多谢姑母。”事实上，沈充媛并不喜欢，她觉得以自己的容貌，装扮得素净些才更悦目。
可她在这后宫之中，最大的依仗就是太后，讨太后欢心，是她必须要做的。
因此，纵然不喜欢，她也得装出喜欢的样子来。
太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临近黄昏，谢昭来到福寿宫，见到了太后跟沈充媛。
对于沈充媛在此，她并不觉得惊奇，究竟是太后的侄女，又得太后欢心。
若非当年先皇赐婚，搅了太后的计划，这嫁给赵景之人，一定会是这沈氏。
“儿臣给母后请安。”她冲着太后行礼，沈充媛正站在太后身旁，也连忙冲着她行礼。
“你朝务繁忙，这么多礼做什么？快到母后身边来坐。”在太后眼中，冲着她行礼之人乃是她最疼爱的儿子。
同样的，在沈充媛眼里，正冲着太后行礼之人，即是她所慕之人。
谢昭依言坐在了太后身边，太后冲着沈充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那边挨着陛下坐。
沈充媛得了示意，有些娇羞地走到谢昭身边，挨着她坐下来。
她身上有淡淡的香气，比丽婕妤那边的好闻多了，谢昭闻着还挺喜欢的，便转头向着沈充媛看去。
前世打过不少交道，虽然这沈充媛乃是太后的侄女，却不像太后那般有着两幅面孔。
在谢昭印象当中，她的装扮一直都很素净，像是今天这般，倒是挺难得的，还别说，比她之前那般要悦目。
“陛下怎么这般瞧着嫔妾？”注意到身旁的目光，沈充媛娇羞地低下了头，太后瞧着他们俩，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转头冲着嬷嬷使了个眼色，嬷嬷会意，从殿中退出去，付托宫人传膳。
“这说起来，咱们母子也有些日子没在一起用膳了，今日难得，哀家便叫上了馨儿，一会儿用过晚膳，你把馨儿送回长信宫去。”
太后口中的馨儿，说的自然是沈充媛，谢昭坐在她身旁，心里不由得发笑。
没记错的话，大婚后的第二天，帝后一起来给太后请安，曾陪她用过膳，敢情在太后眼中，有皇后在，那一次就算不得是母子俩在一起用膳。
这般想着，谢昭的唇边浮起笑意来，她其实不在意太后对自己的态度，只是觉得可笑而已。
若太后知晓，她现在面对着的人，内里其实是她讨厌的皇后，不知会是怎样心情？
想归想，谢昭自不会真的袒露，一旁坐着的沈充媛瞧着谢昭唇边的笑意，不由得心跳加速。
倒是难得能瞧见陛下如此笑。
嬷嬷带着宫人将晚膳呈上来，果真如同她所说，都是小辈们爱吃的菜，除此外，另有几道格外滋补的菜肴，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为儿子准备的。
如今谢昭酿成了赵景，赵景爱吃的食物，她也就爱吃了，只不外，太后盛情难却，多次付托人将滋补的食物放在她碗里，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她来福寿宫，不仅仅是为了陪太后用膳，主要的目的，照旧想跟太后谈一谈。
可眼下沈充媛在此，有些话不太方便说，因此在餐桌上，谢昭没有开口。
等到用过晚膳后，太后又一次提起让她送沈充媛回去的事儿，沈充媛满脸期待，谢昭冲着殿外付托一声，让姜海送沈充媛回去。
马上，沈充媛的脸色有些发白。
“朕改天再去陪你，今儿个朕有些事要同母后谈。”瞧见了沈充媛的脸色，谢昭温声同她说着。
沈充媛一愣，倒是没想到陛下会跟自己解释，但很快，她恢复正常，起身冲着谢昭行礼，“那嫔妾便时时准备着，等陛下前来。”
谢昭颔首，沈充媛又冲着太后行了礼，随着姜海一起走了。
太后之所以叫人准备许多滋补的食物，就是想着让儿子吃了，送侄女回去。
这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侄女相貌不差，身段也好，纵然眼下帝后住在一处，也不延长什么。
却未曾想，儿子将侄女支走了，要留下来跟她说话，她想了想，或许也猜出是想说些什么了，于是脸色沉了沉。
但很快，她脸色恢复自然，又如平时那般慈祥。
那瞬间的阴沉，被谢昭看在眼里。
“儿臣听说，昨日被皇后发落的管事，转头竟去了别处又做起了管事，结果今日便被皇后撞见了。”
这事儿太后是知道的，若没她颔首，怎会有这桩事，她的眼中闪过些许不自然，没有搭话。
“母后您是知道的，皇后乃是谢家女，这谢氏一门自打太祖时便在朝中，是朝廷的肱股之臣。想必当年父皇选择谢家女，即是看在谢家满门忠臣良将的份上。”
“从前有母后在，后宫之事素来稳妥，不需儿臣费心，但眼下，中宫有主，接掌后宫乃是一定，可到底皇后年轻，母后有所担忧也是难免。”
“但皇后究竟是皇后，母后教导她乃是应当，可底下人瞒着母后做事，全然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若传出去，只怕会被人以为是母后蓄意为难。”
三言两语的，谢昭将太后对皇后的蓄意为难，说成是底下人瞒着太后做事。
如此，也算是为太后摆好了台阶，好让她能顺着下来。
“这几日，皇后的二哥将前往边关平息部落之事，皇后的母亲与嫂嫂也将入宫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