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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她千百度之农妇篇

166.正着

  会试是科举考试中最高的一级考试,会试通过之后即是贡士,今后正式进入国家公务员系列。虽然会试之后另有一场殿试,但那只不外是重新排定位次,并不黜落考生。所以对于念书人来说,会试即是这登天梯的最后一个台阶,自然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台阶。

  对于刚刚经历了最残酷的乡试的举人们来说,当下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个个犹豫满志,只觉得在这天下才俊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前途一片大好,脸上难免带着几分自得之色。

  柴文远就专门捡着这样的举人看,前科或者前几科的举人,有的已经进行过会试,那份骄娇之气收敛了不少,举动中便多了许多沉稳,不在他的视察规模内。

  柴文道叔侄俩是要和同科一起联保的,肯定要联袂而来,柴文远只管对着一团人扫一眼已往,只要里头没有两个少年人,便转移开视线,扫向另一团人。外人看已往,倒像是专门来审视报名事务是否恰当的。

  礼部官员很是头大,锦衣卫什么时候对会试感兴趣了?年前就满城的找什么赶考的举人,如今又跑到礼部来捉人不成?有心抗议一二,又没有那个胆子;就这么忍气吞声吧,偏又不宁愿宁可。到最后照旧一位侍郎出头去跟柴文远说了几句话。

  这位侍郎十分会说话:“不知侯爷今日来所为何事?外头天寒,照旧屋里去坐吧。”

  大不了找小我私家陪着这位活阎王品茗受罪好了,总好过一群人如芒在背。

  柴文远倒很客气:“贾侍郎不必客气,本官只是为了私事来的。”想想这是个现管的,便又客气了些道,“家弟和小儿今日来报名考试,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礼部侍郎十分惊讶:“神童啊,令郎今年还不到十岁吧?!”

  柴文远默了默道:“不是。”

  不是神童?不是不到十岁?礼部侍郎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外既然是私事,那就好办了。本着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原则,礼部侍郎又道:“咱们会试报名的举人向来十分多,为了方便考生,本部向来是按省划分报名所在的,侯爷倒不用在院子里守着,只管到报名所在坐等即是。哦,顺天府的报名所在在那里,下官陪侯爷去吧。”

  柴文远又默了默道:“不是,河东省在哪里?”

  礼部侍郎大悟道:“对对对,侯爷老家在河东省,是该在那里报名。”

  指着门路,陪着柴文远去了河东省的报名之处,却是一个小院子,报名的官员有在朝房里坐等的,也有在院子门口整顿秩序的,另有个举着牌子的,那牌子上写着几个大字:河东会试报名处。

  礼部侍郎自得地对柴文远道:“侯爷请看,本部这是从牧灵军校学的法子,不管是哪里来的举人,都能舜畛当当地找到报名处。”

  柴文远淡淡所在颔首:“贾侍郎请便。”

  贾侍郎剩下的话就噎在了喉咙口,咳了几声,告退走了。走了几步猛然一顿,咦?目光烁烁地甩袖子走了。原来这位活阎王,哈哈哈,后院,呵呵呵……

  贾侍郎揣着无数的兴奋走回了大门口,真武侯的兄弟就而已,儿子一定年龄不大。河东省来的举人,嗯,他只管等着即是。

  他便在门口的问询处坐了,只要来询问河东省报名处所在的人,便下死力气好好地盯了几眼,还真让他找出几个可疑之人来,正在犹豫着到底哪一个才是,就见一位少年举人笑嘻嘻地走过来,冲着他施了个礼道:“敢问这位大人,河东省的报名处在哪里?”

  贾侍郎眼前一亮,眼下这个定是了!

  他轻咳了一声道:“正好本官要去那里,跟过来吧。”

  那少年喜出望外:“多谢大人,大人您真是个好人。”

  转头冲着后头几小我私家道:“叔父,傅兄,这位大人正好要去,咱们随着就是了。”

  又有四个举人走上前来,个个都彬彬有礼地向他致谢。贾侍郎摸着胡子呵呵地笑:“不必多礼,几位可是一起的?都是河东省的?”

  一位年纪最长的便道:“正是。”

  贾侍郎继续呵呵笑:“跟本官来吧。”

  真武侯的兄弟,年纪也不大啊。没想到那个活阎王居然有这般福气,自己深受皇恩不说,兄弟和儿子都这般少年才俊,年纪轻轻的便中了举人。

  他呵呵笑着道:“你们几个都是今科的举人?河东省仍然是取八十名?”

  照旧年纪最长的那个回覆:“回大人的话,我们都是今科取中的举人,河东省为中省,依然是取八十名。”

  “哦,那你们都是几多名啊?”

  年纪最长的那个谦虚隧道:“小生不才,只列第二名。”

  娘的,第二名还不才,够谦虚,够狂妄!

  “那就很不错了,好好考!”贾侍郎懒得跟他们多说了,怪不得这个是个领头的,河东省虽然不大,文风却颇盛,乡试的亚元只要发挥正常,榜上有名是没问题的。只是照旧有些托大,大夏朝一府十八省,每科都有十九个解元,十九个亚元,若再加上每省的三个经魁,没有一个轻易之辈。若把以前觉得没有太大掌握而推迟会试的举人算上,一个河东省的亚元,咳咳,勉强也能算的不才了。

  傅亚元还等着他继续问,好把自己身边的同伴低调地宣扬一番,谁知那位大人居然不再问了,只管闷头赶路。他就有些愧疚地看了柴文道一眼,觉得没有把人家解元的名头打出去,有些欠美意思。

  柴文道笑了笑,体现自己并不在意。

  简直没什么在意的,最让他们在意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没准儿就在报名的地方等着他们呢。

  关于这个不得不面对的人,柴文道和柴伐北两小我私家也不知道事先筹谋了多久。凭良心说,柴文远这小我私家吧,当年对他们俩还拼集。

  柴文道因为是兄弟,不涉及真武侯爵位的继续问题,又是个喜欢念书的,厥后也走了科举的路子。张氏便对他不感兴趣,顶多在他护着柴伐北的时候恨得咬牙切齿,却从来没有把矛头直接瞄准他过,究竟照旧不愿意把他彻底地推到对立面,柴文道对她生的柴友直也能有些叔侄情分。

  他当年念书起步晚了,是柴文远先找了个举人在家里教他,把他的户籍落在顺天府,只求科举的时候能够顺当些。等过了院试成了秀才之后把他送到顺天府学去念书,因为顶着锦衣卫指挥使亲兄弟的名头,在府学里从来没有受过那些纨绔的欺负,教授们对他也颇为客气。柴文远其时计划得比力久远,还说如果他科举受挫,就爽性送到国子监,这样也能出来做官。不外柴文道那时候看不惯伐北被欺负,又有高媛失踪在前,憋着一股子劲埋头苦读,到最后在十九岁的时候中了进士。名次虽然不高,后面的仕途倒也算顺利。

  对于柴伐北来说,这个爹就有些毁誉参半了。毁的是他对女人的态度太自负,他娘都被人逼到绝境死遁了,他居然还觉得张氏是无辜的,也不外就是抬了几房小妾进来给她添点儿堵。他还偏听偏信,张氏那时候有几多隐私手段啊,他却觉得不外就是女人小心眼嫉妒心作祟。

  誉的是他对柴伐北这个宗子照旧尽心培养的,一直把他放在前院,出门应酬的时候也会带着他去。见他对武学感兴趣,就请了武师回来教他;见他喜欢画画,也不嫌他不学无术,照样请了先生回来教他;他说要出去搏个前程,也把他送到了西南战场,还让自己手下鼎力相助。

  可是,他是锦衣卫指挥使不假,那个张洪辉也是锦衣卫的人啊,你说你把亲儿子和他死敌放在一起共事,那死敌照旧个力量强的,你到底是想儿子升官啊照旧要他死啊?

  可到最后呢,他照旧把自己的爵位传给了柴伐北,而不是他喜欢的那个柴友直。

  柴伐北觉得吧,他这个爹有些让人欠好说。

  这一世他和叔父早就下定了决心,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是死活站在娘这一边的。娘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

  要想过上太平日子,柴文远是不得不面对的一道坎儿。因为凭据他们俩对他的了解,让他把张氏休了是不行能的,甚至连张氏那个侯夫人的位置,也是动摇不了的。他在政界上的基本太浅,冒犯的人又太多,需要张家的助力。否则,嘿嘿,他喜欢的那个儿子柴友直,未来怕是举步维艰。

  柴文道叔侄俩对视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迎战的决心。

  他们微笑着,和同科轻声攀谈着,不紧不慢地跟在礼部官员身后,朝着河东省的报名处而去。

  这位礼部官员倒真的像是有事的,直接进了报名处的院子,跟坐着的几小我私家打了招呼,拿了报名处的票据来看,还拿手指头指着数了数,倒像是来检察报名人数的。

  柴文道叔侄俩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格格不入的人,虽然身上穿的是常服看不出官衔来,可那张脸太熟悉了啊。

  他们俩没事儿人一般,照旧由傅亚元上前搭话,领了报名的表格,凭据上面所列的项目一一填写。

  姓名,年龄,籍贯,曾祖父姓名和履历,祖父姓名和履历,然后即是父亲的姓名和履历。

  柴文道的还好些,父祖三代都写务农即是。柴伐北这里的父亲姓名和履历,就比力敏感了。

  当年在晋中报名县试的时候,两小我私家商量过,柴文远的履历那里填的是务农。如今柴伐北便依样画葫芦,照旧写的务农。

  刚把农字写了第一笔,就听见头顶上一声冷哼。

  柴伐北当没听见,继续写。

  写完第二笔,就听见一声咳嗽。

  柴伐北照旧没听见,继续写。

  等农字上半部门的曲字写完,那人终于忍不住道:“错了!”

  柴伐北当他在跟别人说话,继续写。

  柴文远大手一伸,直接盖住了报名表,冷声道:“我说,错了!”

  柴伐北这回没措施装了,懊恼地抬起头来:“哎呀,墨还没干呢!”然后又做委屈状看着柴文远:“这位大人,您做什么弄污了我的报名表?”

  柴文远看着眼前的少年,长得真像自己啊,嗯,比自己年轻时还要精神。自己那时候就是个土包子,这个都已经是举人了,身上穿的已经是绸缎了。

  人靠衣装,果真没错。

  柴文道抱拳道:“这位大人,不知为何说我侄子的报名表填错了?”

  往这儿看,这儿另有一个亲兄弟呢,别以为你儿子一小我私家来的,他另有个叔父可以拿来撑撑腰的。

  柴文远转头看向柴文道,心中不觉又是一声赞。他当年离家的时候,这个小兄弟才只有几个月大,如今却已是翩翩少年了。长得也像他,果真是他的亲兄弟。个子比伐北还要高些,身上穿的是同样颜色质地的绸缎圆领袍,头上系着同色的儒巾。这一身妆扮和伐北一模一样,想来不是在同一个铺子里买的,就是同一人做的。

  他这里一愣神的功夫,只见他那儿子已经在跟人家礼部官员重新要一张报名表了。礼部官员自然不敢训斥他,便又给了他一份空白的。

  柴伐北拿着报名表,端了砚台准备到一边去写,似乎是在说我惹不起你躲得起你一般。

  柴文远见他提笔又想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儿子就是专门跑过来气他的。他爽性走了两步,一把把柴伐北的手腕抓住了。

  柴伐北惨叫:“啊,我的手,手!”

  柴文远急遽松手,莫不是他手底下太重,把孩子攥疼了。这可不得了,念书人的手可伤不得。

  柴伐北委屈地甩着自己的胳膊,又用另一只手去揉,控诉道:“这位大人,您干什么啊?我又不认识您。”

  柴文远:他简直不认识自己。

  心中多了一些愧疚,便放缓了语气道:“这边来说话。”

  柴伐北看看柴文道,柴文道点颔首,两小我私家便随着柴文远走到院子的一角。

  柴文远看着眼前的手足骨血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张口。犹豫了一番,照旧直接了当隧道:“伐北,我是你爹!”

  柴伐北猛地瞪大了眼睛,天哪,您就不知道铺垫一二吗?就这么直不楞登地说出来,不怕吓着您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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