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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她千百度之农妇篇

141.续弦

  这封来自晋中的信被门房夹在送往内院的工具中,送到了二门口。二门的看门婆子接过来,一项一项地对着票据验过了,连票据带工具送了进去。在内院门口给了看门的小丫头,小丫头也不认字,眼巴巴地问婆子:“张妈妈,这个怎么验啊?”

  张妈妈没好气隧道:“这个还欠好验的?老婆子我也不识字,不也照样验过了?我说一样,你对一样就完了。”

  小丫头懂了,张妈妈就是这么验工具的,欢快奋兴地验看了工具。幸亏今天送往内院的工具少,无外乎就是那几样胭脂香粉什么的,除了一封信比力特别之外,也没有旁的了。

  交接完毕,小丫头抱着工具交给了张夫人院里的三等丫鬟,三等丫鬟又交给了管她的一等丫鬟,这才由一等丫鬟送到了张夫人手里。

  张夫人正在跟自家的一儿一女玩耍。大的是儿子,今年已经有五岁了,谢天谢地遗传了他亲爹的俊朗外表,却没有遗传他亲爹的死硬性子,更没有遗传他亲爹的木头脑子。小的是女儿,今年只有两岁,要按周岁论,也不外就是一周岁多,正是学话的年纪。

  张夫人在世人的眼睛里,算是个难得的好命人。亲爹靠谱,在她要谈婚论嫁的年龄挣了个侯爷的爵位回来,她的身价一下子倍增,登门求亲的人选一下子上了不止一个条理。

  比亲爹更靠谱的是亲娘,不忍心让她远离娘家,左挑右选,挑中了前头的邻居。虽然是个鳏夫,可前头的娘子和儿子都没了,最妙的是公公婆婆也都没了,嫁进去就是她一小我私家当家,一点儿掣肘也无。对方又是个侯爷,可谓是年少有为。偏偏自家一个亲族也没有,偌大的真武侯府,只能是永安侯府的助力。

  于是,这么个六亲死绝的真武侯柴文远就成了张家的女婿。张家是今上的王府长史身世,柴文远也是今上的心腹,这两家结亲,今上都松了一口气。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一文一武两员上将抱成一团有什么欠好的,外头讨人烦的太多了,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又多,能不被拉拢已往就是好的了。

  再说,真武侯别看封号里有个武字,可各人都心知肚明,这个柴文远基础是从来没有沾过军权的,他手下的人,压根儿连一百人都没凌驾。至于他是干什么的,咳咳,看他现在卖力的事项,各人就猜得差不多了。

  他是卖力宫禁的,照旧最要紧的午门。

  能坐上这个位置的,无一不是心腹中的心腹,铁杆里的铁杆。因为本朝历来午门的看守,都是由锦衣卫直接卖力的。

  嗯,没错,夏朝也有个叫做锦衣卫的地方。这个地方柴文道跟高媛说过,其时把她吓了一跳,经过柴文道的科普之后才知道,敢情此时的锦衣卫,也不外就是天子众多亲兵中的一部,直接卖力紫禁城防务的部门之一。不外她不知道,柴文道有些事情没告诉她。

  处于这样一个比力敏感的位置,柴文远自然比力忙,尤其是到了年根儿底下,更忙。

  家里的大事小情就不行制止地移交到了内院张夫人手里,以前她也不外就是打理自己的妆奁,这两年就连家里其他的生意也都接得手里了。柴文远一个是忙,另一个是真的不懂这些事,想着自家的这些工具到最后免不了留给子女,眼下的一儿一女都是张夫人的,她又是个能干的,也就放心地把家里的生意都交给她打理,自己全身心地投入进朝堂的事情中去了。

  朱掌柜要是早知道这种事情,也就省却了在信皮上做手脚的心机。因为不管是哪里的生意,都是由张夫人打理的。

  有儿有女,丈夫一门心思求上进,府里内外院的事情一把抓,张夫人的日子在京城贵妇人的圈子里,是数一数二的好,足以令一众人等羡慕不已。

  张夫人对自己的日子也是极为满意的,原本最早因为是续弦的那丝不快,也随着日子的牢固消失殆尽。儿子是个聪慧的,已经启了蒙,正在轻快地背着《三字经》,声音又脆又响,背得甚是流利。

  小女儿长得极为可爱,一双圆滔滔的大眼睛好奇地瞪着,乖乖地坐在娘亲身边,笑嘻嘻地看着哥哥背书,小嘴还翕翕而动,学着哥哥说话。

  等儿子停下来,张夫人赞赏道:“直哥儿背得不错,歇会儿吧,喝口水润润嗓子。”

  趁着哥哥喝水的功夫,小女儿高声道:“人之初,性本善。”

  张夫人笑眯眯地摸摸小女儿的头:“晴姐儿背得真好。”

  晴姐儿就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眉眼弯弯,脸颊上另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让人看了就不知不觉地开怀起来。

  大丫鬟看眼下张夫人闲了下来,这才端着外头送进来的工具进去禀报。张夫人随手翻了翻送进来的工具,漫不经心隧道:“四时楼是不是换了大师傅了?怎么这胭脂的颜色都纷歧样了?这香粉的味道也差异了。”

  大丫鬟是从小就服侍她的,深知她的脾气秉性,知道自家夫人在这种小事情上容易犯糊涂。便笑着提醒道:“夫人忘了?这是新上的呢,说是花大师傅这一季才琢磨出来的。”

  张夫人一笑而过,轻轻地摸着小女儿乌压压的头发道:“胭脂倒还而已,香粉味道我不喜欢,不用了。这个赏你了。”

  大丫鬟喜不自胜地谢了赏,四时楼的香粉一小盒就要二两银子,远不是她可以买得起的。平常虽然也能接到夫人的赏,可大多只是剩下个底儿,或者爽性就是陈年的,远远不如今天这次赏实惠。

  工具看过之后,托盘里只剩下了一封信。张夫人不禁叹了口气:“还想着今日能松快松快,这又来事务了。”

  大丫鬟手里攥着凉润的小瓷盒,赔笑道:“若不是夫人能干,这些外头的事情也不会放到咱们这儿来不是?”

  那封信一看就知道是外头商铺里送进来的,大丫鬟随着夫人久了,一打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事务。

  “娘最能干!”女孩子清脆响亮的声音响起,是耐不住性子的晴姐儿。

  直哥儿便小声劝诫:“娘在忙着正事,晴姐儿莫要说话。”

  晴姐儿赶忙捂住了嘴,小胖手背上的小窝清晰可见,一双大眼睛还骨碌骨碌地转着,可爱极了。

  张夫人在她脸上轻轻亲了一下,这才打开信件,没看几行,脸色就变了。

  满屋子的下人都看她的脸色行事,大丫鬟赶忙给一直等在外屋的奶娘使了个眼色,奶娘急遽上前,轻手轻脚地把晴姐儿抱下去了。

  晴姐儿刚要挣扎,就被哥哥握住了小手。直哥儿低声哄她:“晴姐儿乖,哥哥带你去看鱼。”

  花园池塘里的锦鲤是天子赐下来的,均是名种。晴姐儿年纪小,入秋之后,奶娘怕她在水边久坐着了凉,压根儿不敢带她去。晴姐儿只有在娘亲有空的时候,偶尔才气去看,早就垂涎已久。见哥哥要带她去看鱼,立刻欢快奋兴地随着走了。

  张夫人强压着心头怒火,对着大丫鬟道:“多叫几小我私家随着,一刻钟就回来。”

  大丫鬟低声应了,急遽出去嘱咐了几句,把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婆子都派了出去。自己把手里的香粉装进荷包里,深吸一口气,这才转身回了屋。

  屋里伺候的人走了泰半,只剩下一个二等的丫鬟叫蕙兰的,见她来了,杀鸡一般冲她使眼色。

  大丫鬟顺着她的眼神看已往,只见张夫人脸上的阴郁都能够挤出水来,不由惴惴不安,立刻打起来十万分精神。心中暗自推断,也不知道那信里写了什么,能让夫人气成这样。

  无数个念头在肚子里打了个转,大丫鬟照旧没敢张嘴,谁知道哪句话说的差池,就正好点了夫人这盆炭火呢?

  蕙兰半低着头,见她迟迟不语,不由腹诽,平常见这一等的大丫鬟姚黄最是会奉承,肉麻的话一套接着一套的,从夫人那里不知道哄了几多好工具去。如今见夫人生气了,正是用得上她的时候,谁知道竟然随着缩头乌龟似的缩了,真是不知所谓。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意识到这是个大好的时机。嘴角微翘,堆出自觉最合适的笑容来,抬起头来上前一步,放柔了嗓子,轻声慢语隧道:“夫人别恼,咱们侯府里有的是人,大不了把那些蠢材换了就是。”

  姚黄闭了闭眼,这个蠢材。跟了女人这么久了,怪不得才混到个二等的份儿上,到女人出嫁的时候,巴巴地让夫人把自己派了过来,顶了一等大丫鬟的缺。

  张夫人心中一跳,看到蕙兰的笑脸,第一个反映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她沉声喝道:“都出去!”

  姚黄急遽蹲了蹲身子,连话也不说,直接恭顺重敬地倒退了出去。

  蕙兰愣了愣,眼角余光瞥着姚黄出去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错。当下不敢多说,急遽也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见姚黄也不走远,就在离门不外一丈的地方站着,不由火起。这贱蹄子定是知道了什么,这才不出头,白白让自己惹了夫人着恼,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她冷静脸,走到另外一边站着。一双耳朵竖了起来,眼角瞄着姚黄,盘算了主意,若是夫人再叫人,打死她也不出头了,就跟在姚黄后头,有什么雷让她顶去。

  屋外两个丫鬟之间的暗流张夫人自然不体贴,她一颗心似乎正被泡在了一碗冰水里,连带着全身都是酷寒砭骨的,一双调养得益的手,也控制不住地哆嗦了起来。

  高氏,高氏,她居然还在世!

  另有那个柴伐北,那可是侯爷的嫡宗子!未来是要承爵的!

  续弦这个身份,原本就让她觉得不足,眼下竟连这个身份都要保不住了吗?

  高氏,一个农妇,难道就要抢了她的侯夫人之位不成?那她成了什么?她生的两个孩子又成了什么?

  张夫人的眼泪不由自己地掉落了下来,难不成她堂堂一个侯府千金,要为人妾室不成?那还不如一根绳子上了吊,也免得自己受辱。

  不行,绝对不行以!

  她可以一根绳子了断了自己,可孩子呢?好好的嫡生宗子,外家照旧侯府,就这么成了妾室次子,那另有什么前程?另有晴姐儿,侯府的嫡出女儿和庶出女儿之间可是天壤之别,她可是有亲身体会的。想当年她在家的时候,什么时候拿正眼看过那些庶出的姐妹过?那些庶出的姐妹在自己面前,哪一个不是唯唯诺诺,看自己眼色行事的?

  此外不说,光婚嫁这件事,就够让人无力的了。她给真武候当续弦,照旧受了天大委屈的。也正因为此,丈夫才对自己千般愧疚,将家中庶务尽数相托。那些庶出的姐妹呢?不是给了六七品的小官员,就是给了超品人家的庶子,仰人鼻息过活一生。

  想想自家的孩子未来也有可能落得那个下场,张夫人打了个冷战。

  不成,不成,这绝对不成!

  她不由暗自咬牙,这个高氏,她怎么这么命硬,居然还在世。

  高氏只要还在世,她现在所有的一切,就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说禁绝什么时候一阵风吹过,就从自己手里轻轻巧巧地被夺走了。

  张夫人突然发现,原来就连自己原本看不上的这个续弦的身份,也是相当不牢靠的。她不觉纪念起以前的好日子来。

  丈夫敬重、子女灵巧的好日子,就在不到一刻钟之前,被这封信轻而易举地踢到了天边。

  她不觉站立起来,这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她一小我私家解决不了,她得回趟娘家,问问娘这件事情该怎么办。

  对了,兄长就在锦衣卫办差,他在外面认识的人多,主意也多,肯定能给她出个好主意!

  没错,就得回娘家,要是高氏母子还在世的消息明白于天下,别说她了,就连他们张家,也会成为天底下所有人口中的笑柄。就算为了张家的声誉,爹娘也好,兄弟们也好,就不行能会允许真武侯夫人的位子旁落。

  张夫人觉得自己一下子有了底气,她可是有娘家的人,她也有子女,一个农妇高氏,除了有那么点儿把小叔子和嫡宗子养大的劳绩,还能拿什么跟她比?

  不外就是俩秀才而已,天下念书人何止千万,秀才算什么?跟他们张家一比,连脚底的泥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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