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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她千百度之农妇篇

114.为难

  在看到门口的人时,高媛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现代社会执法面前人人平等的看法深入人心,来到这个世界后尽管行动上小心翼翼,心理上却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重生的柴文道和柴伐北加剧了她的这个想法,更让她对这个社会特权阶级的行为方式没有充实的认识。

  就算是曾经在北关城给人家打了几年工,她也没有把自己归于仆役一流。再加上柴文道的筹谋,有一个神秘朱紫的幌子顶在头上,她卖的菜也好、花也好,都是北关城紧缺的商品,别人见了她也都以礼相待,更是让她形成了一个错觉,那就是不管崎岖贵贱,人们都是客气有礼的。

  这个错觉造成了今天致命的错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孙成斌直接给她来了个简朴粗暴的力量碾压,带着一大帮人杀上门来。

  这可是青天白昼,她可是良民!

  高媛冷静一张脸,盯着门外面把自己的家门团团围住的人群,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孙成斌自然不会直接和她对话,他觉得那样太失体统。点墨自然是知道自家老爷的习惯的,往前迈了一步,脸上习惯性地堆出笑容来:“柴娘子这厢有礼了。”

  高媛冷笑一声:“不敢,这位官老爷是来抄我的家吗?不知道我犯了哪条王法?就算是我犯了王法,这差事也应该是衙役的吧?你们家什么时候酿成这晋中府的知府大人了?”

  “牙尖嘴利!”孙成斌看不下去了,不管是当御史照旧当学政,还没有一小我私家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的。

  高媛使劲一关门,决定把这些不速之客关到门外。范诚旭兄弟俩还在书房里念书呢,这些人来者不善,她得赶忙把俩孩子藏起来。

  大门被人盖住了,点墨一见她的行动,实时把自己的腿伸进了院里,高媛的力气不小,马上让他一声惨叫,大腿被门夹住了,好疼!

  这声惨叫就像一个开关,其余人应声而动,好几双手直接推上了大门,高媛一小我私家哪里敌得过这好几个壮汉的力气,踉踉跄跄地被挤到一边,被那些人破门而入。

  “停下!”高媛怒吼,“你们这是强入民宅。”

  “你是民是匪尚未定论,居然另有脸强词夺理?”孙成斌冷哼道,甩袖子慢条斯理地进了院子。

  高媛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吗?她另有空间呢。此外不说,就守着他们的面收小我私家进空间,就能活生生吓死一两个。

  外面的消息太大,范诚旭兄弟俩不由放下了手里的书,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见院子里突然多了许多壮汉,着实吓了一跳。

  范诚阳对着高媛大叫:“娘。”

  声音里带着无数惊恐,竟是想起了在北关城的一幕。

  高媛几个箭步上前,把俩孩子一边一个护住了,怒目对着孙成斌:“这位官老爷,你到底想干什么?不怕地底下的故人晚上找你吗?”

  她记得清楚,眼前这位和范俊丰是故友来着。

  范诚旭兄弟俩一边一个抱着高媛的腿,把自己的小身子藏在她后面,只留出一双大眼睛来,惊恐地看着院子里的这些人。范诚旭的影象更清晰,就是因为有许多人闯进了自己的家,亲娘才把他们藏在了密室里,今后就再也没见到爹娘的面。若不是遇到现在的娘,他们两个小儿,还不知道会落到何种境地。

  难道那一幕又要重演?范诚旭的身体忍不住哆嗦起来。

  高媛自然关注到了两个孩子的恐惧,摸着他们的肩膀慰藉道:“不怕啊,娘在呢,不怕。”

  来的人虽多,可都是听令行事的。壮汉们都拿眼睛看一看这母子三人,觉得甚是没有挑战性。转头看看四周,也没有第四小我私家出来。再看看自家老爷,老爷您发话,咱们下一步要干什么啊?

  孙成斌已经不会说话了。

  他死死地盯着范诚旭和范诚阳兄弟俩,虽然不外惊鸿一瞥,可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俩孩子定是自己挚友范俊丰的遗孤。

  长得太像了。

  模样对得上,年龄也对得上。除了旭哥儿和阳哥儿,还能是谁?

  在黑黑暗独行许久,终于见到一丝灼烁,这惊喜可想而知。孙成斌弯下腰,转着头,想把俩孩子看得更清楚些。可恨这妇人把孩子挡得严实,竟是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在看到他审察自己的时候,那双眼睛也缩回去了,只留给他一条小胳膊,正牢牢地抱着那妇人的腿呢。

  高媛没有放过孙成斌的一举一动,这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要是身怀恶意,那她就要赶忙把俩孩子收进空间去。

  孙成斌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没法子,俩孩子都怕他,不让他看。

  他直起腰来,见到了满脸戒备的高媛,心里百感交集。入门时的倨傲怀疑不翼而飞,见这三人的姿态,哪里还不懂他们的关系是什么?

  他往退却了一步,郑重其事地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合并于一处直直地举在胸前,对着高媛深深地弯下腰去。

  这一礼行得诚,把满院子的人都惊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先礼后兵?适才已经兵过了。

  礼贤下士?这就是个普通卖花的妇人,跟士也沾不上边儿啊。

  礼仪之邦?扯远了。

  照旧点墨有学问,脑子里浮现出来的词最合适:前倨后恭。

  可问题是:为什么啊?

  点墨小心翼翼地审察起眼前这一幕来,能让老爷心甘情愿施这一礼的原因可不多,想想他们来的目的,点墨觉得自己似乎懂了。

  他也难免低头弯腰,审察起高媛身后的两个孩子来。莫非这俩孩子的来历真的特殊?都怪他适才只顾着腿疼了,竟然没有看到这俩孩子的模样。嘶,照旧疼。柴娘子那一下子可真够狠的,也不知道破了皮没有。

  点墨轻轻地摸着自己的大腿,似乎没肿,回去定要上些药才好。

  院子里诡异地平静了下来,高媛见孙成斌如此行事,只觉得适才剑拔弩张的气氛马上一松,另一股惆怅却涌上了心头。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不怕别人耍横斗狠,有空间在手,她怕什么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大不了鱼死网破、远走高飞。可人家这般以礼相待,她就没法子了。怪不得柴文道叔侄俩老说她心软可欺,说得一点儿都没错。

  来者是客,既然不是恶客,就该有基本的待客之礼。等孙成斌被人请进门落座之后,见到终于敢把小脸露出来的两个孩子,忍不住热泪盈眶。

  高媛无语地看着一个大老爷们在自己面前红了眼圈儿,还掉了几滴眼泪,忍不住腹诽,难道这个年代的人不考究男儿有泪不轻弹?照旧说人家这样的体现才算是合乎社会规范?

  孙成斌见一大两小三张脸愕然地看着自己,也有些欠美意思,侧过头去擦一擦眼泪,转头又对高媛致谢:“多谢柴娘子大仁大义,将这俩孩子养在名下,能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

  他可没听错,俩孩子都是管她叫娘的。肢体语言也骗不了人,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眼前这位妇人是真心实意地疼爱两个孩子的。

  高媛约莫懂了,看来人家气势汹汹而来,怕是以前误会了什么。人家都已经这么客气了,又没造成什么损失,她也欠美意思揪着不放。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俩孩子的相貌瞒不了人。本想着这个地方没有人认识他们,等过几年孩子长大了,模样变了,再在外面行走即是无虞,谁知道会有点墨这个变数?

  孩子的直觉最是敏锐,范诚阳很快就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看来这些人不是来抓自己的?好奇心占据了上风,他便把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审察起坐在桌子劈面的这个男人来。

  他和成年男子打交道的时候少少,以前的生活里除了一个亲爹范俊丰,基本上就没有别人了。

  孙成斌对他温和一笑,舍不得把视线离开两个孩子的脸:“这是旭哥儿,这是阳哥儿吧?”

  高媛低声答了句:“是的。”对俩孩子道:“这位孙叔叔,是你们爹爹的至交挚友,你们得见礼。”

  范诚旭看了看孙成斌,又看了看高媛,见她温柔地笑着,眼睛里充满了勉励,便鼓足了勇气,往外走了几步,对着孙成斌行了个上揖手礼:“旭哥儿见过孙叔叔。”

  范诚阳也走了两步,跟在哥哥后面依样画葫芦:“阳哥儿见过孙叔叔。”

  “好,好,好孩子。”

  孙成斌又热泪盈眶了。满身上下摸了半天,摘了一个玉佩下来,又递过来自己常用的一把折扇:“叔父今日来得慌忙,也没给你们准备什么。这个你们拿去玩儿吧。”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地看了看高媛,见她颔首,才致谢接了过来。

  孙成斌平复一下心情,想起来自己原本的目的。早先想的那一套行事显然是不能用了,人家基础不是想出卖俩孩子换赏钱,而是俩孩子的救命恩人呢。

  “不知当年北关是个什么情况,还请柴娘子解惑。”孙成斌拱了拱手,北关的消息扑朔迷离,有说范俊丰为了钱的,有说他是为了权的,另有人说他是被人利用的,可都是指向他简直是叛国的。深知老友为人的孙成斌怎么可能相信?若不是位低言轻,又离开了督察院,他早就一本接着一当地递折子跟那些人打嘴仗了。

  高媛叹了口气,低头对范诚旭兄弟俩道:“你们两个,到院子里玩一会儿可好?”

  孙成斌立刻懂了,对着点墨示意。点墨上前,忍着腿疼笑道:“两位小令郎,奴才叫点墨,由小的伺候两位小令郎到院子里玩儿可好?”

  高媛轻轻隧道:“去吧,娘和孙叔叔有正事说。”

  等点墨把范诚旭兄弟俩带到院子里去了,高媛才低声把自己在北关城看到的事情慢慢地讲了,自然只说了跟范俊丰父子有关的部门,此外一律没提。

  到最后又增补道:“另有一个陆夫人的丫鬟叫夏竹的,其时也一并被我救了。只是到了晋中之后,她去了一个通判大人家找亲戚,被人家轰出来了。她就说要到京城去找两个孩子的外祖父家,却是再也没有了消息。”

  “通判?姓什么?”孙成斌一颗心随着高媛的描述忽上忽下,到最后满腔的怨愤无法发泄,搁在桌子上的手紧紧地攥成个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牙关紧闭,一双眼睛能喷出火来。

  听到夏竹去求告却被人轰出来,更是狂怒难耐。

  “似乎是姓王,他家夫人和肃国公夫人是亲戚。”高媛答道。

  孙成斌立刻知道了是哪家,暗骂一声又问:“夏竹是何时走的?”

  高媛想了想:“约莫就是去年这个时候,有一年了。”

  “一年?!”孙成斌惊呼,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久。

  高媛颔首:“嗯,一年。她说是去京城找什么陆少卿的,是随着京城的虎威镖局一起走的。其时说陆少卿家是俩孩子的外祖父家,定不会放着俩孩子不管。却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有了消息,就连一封信也没有来过。”

  “一群贪生怕死之徒!”孙成斌骂道,对高媛道,“陆家不必管了,王家更是指望不上。这俩孩子如今姓柴?”

  高媛愣了愣,明白他误会了,急遽解释道:“不是,姓柴的是我家的两个孩儿,这俩孩子还没上户籍。我想着等过两年,他们的模样变一变再去上户籍,免得让人认出来。”

  这倒是个老成之举,孙成斌体现认可:“你家另有俩孩儿吗?”

  高媛笑道:“是啊,都在青山书院念书呢,准备明年去试试考秀才。”

  “旭哥儿和阳哥儿怎么没去上学念书?”孙成斌继续问。

  “青山书院欠好考,先在家里读一年书,明年旭哥儿再去考。”高媛有问必答,横竖也不是什么秘密,这是她早就为俩孩子想好的。

  “然后呢?”孙成斌步步紧逼,“考青山书院也是要看户籍的。你怎么计划的?”

  “这个啊,”高媛也早就想好了,“考书院之前上户籍就行了。”

  “以何名何姓?姓柴吧?”孙成斌紧盯着她的双眼。

  “自然是姓柴的。”高媛绝不退缩,“这就是我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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