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教坊司才似乎苏醒过来,楼台殿阁间,走动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并不是懒,上夜班的企业都这样,午时相当于别处的辰时。
与大牢囚犯每天都要清点一样,教坊司的底层官妓,每日午起也要汇于训诫场点卯。
午时,三刻,教坊司桂花楼
教坊司在太阳落山前,多是餐饮演艺服务,究竟,白昼来这里的客人很是少,大多数人总照旧要点脸的。
所以,为数不多的客人被集中部署到桂花楼、白鹳楼等高峻楼舍中。
此时,桂花楼三层顶楼的VIP至尊豪华包间里,陈恬恬和两个老道姑,正细细品尝着新国的特色小吃,桌旁另有一个十岁童子沏茶倒水的伺候着。
透过观景飘窗,可以清晰的看见几百米外的训诫场,不外,被美食吸引的陈恬恬还顾不得那么多。
她觉得这次跑出来,真的是太对了。
闷在家里,整天除了腻死人的鱼翅人参,就是噎死人的丹药,除了练武修炼,就是学文学商,那是人过的日子吗?!
下次,她还要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娘亲肯定会依着她,放她出来。
哦,差池,暂时没有下次了,什么时候回去还不知道呢,基础就不想回去!
她觉得自己是只小雏鹰,天空才是她的归宿,要自由遨游,才气羽翼丰满,生长强大。
陈恬恬一边往小嘴里塞她认为很美味的绿豆栗子糕,一边暗戳戳地想着。
“慢一点,可不许吃这么急!”玄玉道姑,拿起餐绢,宠溺地给她擦了擦嘴,生怕她把自己噎着,究竟她老陈家的故事有点玄学,这孩子眼看着就要成年了。
“小恬儿,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玄阙道姑拿出小时候哄她的套路,疏散注意力。
“piapiapia...”仔细一听,“咦?”,果真隐隐有鞭笞声从窗口传来。
陈恬恬的注意力不出意外的被吸引了已往,不外,贪心的她照旧没忘了拿起两块绿豆栗子糕才走到窗边,边吃边张望起来。
只见半里外的训诫场人头攒动,却雅雀无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训诫台上。
那里有个身娇体长、一看就有点诱人的小哥哥被五花大绑在石柱上,正被一个身着官服、膘肥体壮的高峻女人鞭打。
楚楚可怜中,却又给人一种铁骨铮铮的感受,硬是没听到他喊出一声。
好奇恬,连最爱的栗子糕都放下了,双手卷成桶帘(望远镜状)张望,想看清小哥哥的样子,嘴上则问着伺候童子:
“小弟弟,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被鞭打的小哥哥是谁?”
童子闻言,见两位道姑也一齐看向他,瞬间感受到一股无形压力,老实回覆道:
“那是听涛轩的李鹤,被陛下判入教坊司,因他不平管教,惹恼客人,所以被当众处刑。”
见陈恬恬跟好奇宝宝一样,随时都市再问,童子既畏惧乱嚼舌根犯了规则,又担忧惹恼客人受到责罚,一问答毕,立刻借口换茶水,躬身一礼退出包间。
……
“哎,无罪受难,又是个可怜人!”谁知好奇宝宝还没作声,玄阙却叹息一声,透出同情之意。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这新国,一人之国耳,李家无罪无过无把柄,又实力超群,这就是她们最大的罪。”玄玉站起身,望向远处的李鹤,目光幽幽,同样面露惋惜。
两位高人,阅历深厚,堪透世事,又能获取商国顶层的信息流,新国李家族灭这么大的事,自然瞒不外她们的眼睛。
“咚!”
“哼!”
愤青恬又不是傻子,她听得懂二老的话,一下子心态就炸了,一巴掌打在窗沿上,震的楼下宴饮的人纷纷吃灰。
要否则,祖宗恬为啥没长歪呢?从小有这么两位德艺双馨、智计过人的高人在身边,潜移默化地往正路上引,想歪都难。
也不看看人家陈锦蓉的老本行是干啥,老奸巨猾生意人能做赔本买卖吗?
“玉奶奶,阙奶奶,我心里难受,我想救那个小哥哥!”
正直恬其实智慧得很,上午暴打惩治流氓,她可没跟两个奶奶打招呼,开动一下机智的小脑筋,就料理的明明白白。
此时,说出这话来,就说明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是救不了李鹤的,只能看看两位奶奶有没有什么措施。
“这世上的善事,缘心不缘迹,善心有了,能力不够,就要学会隐忍,等时机到了或者能力有了,再去办吧。”玉阙摸摸她的小脑瓜,耐心抚慰道。
新国天子的对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即即是她们也没措施。
陈恬恬闻言,有些失望,转头望向李鹤,缄默沉静了片刻,又眼巴巴的看着二位奶奶,说道:
“那晚上我们可不行以偷偷去看看这个小哥哥,给他送些伤药,我从家带了最上品的养气归元丹和黑玉膏。”
“去是可以,但不能让旁人看见。”
“小恬儿,你的轻功和修为若再强上一些,怕是都不用麻烦我们了。”
二老没觉得会有什么不行控的结果,送点药而已,习惯性喂了口双簧鸡汤,算是允许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又是“嘭”的一声巨响,只不外不是在窗边,而是包间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
紧接着,四个灰头土脸的浪姐儿(令郎哥)鱼贯而入,走了进来,当先的一人还边走边骂道:“适才是哪个王八蛋搞事情,震得咱姐几个一头灰。”
“赶忙站出来啊,免得薇姐发脾气,美意跟你们讲,薇姐提倡飙来,连自己都怕!”
几个浪姐儿都是官宦子弟,话是真的嚣张,但还真没谁动手的,一方面身子确实虚,另一方面她们总觉得劈面的小丫头有点面熟,怕踢到铁板。
......
要是搁平时,闯进来这么几个傻奶浪姐儿,陈恬恬会兴奋的不得了,又有人陪她玩益智游戏了。
倒不是喜欢玩弄别人的心理失常,就似乎吃鸡一样,青铜在你面前装D的话,谁都市有打脸的激动。
不外,打脸的桥段在今天是肯定上演不了了,陈恬恬不开心,没那个心情,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便扭头看向窗外,完全没放在眼里。
二老见状,笑呵呵所在颔首,每每感受到丫头的一丝生长,她们就很欣慰。
两人微微透出点先天境的内力威压,玄阙便轻言付托道:“年轻人莫要生事,快回去梳洗吧,你们的宴饮算到我们账上。”
我抽!
两个先天境!
这是浪姐们的第一反映,人人尿意十足,双腿紧夹。
而接下来的第二反映就看出人和人的差距了。
薇姐身后的三女,赶忙拱手鞠躬行晚辈礼,纷纷瑟瑟发抖地拜谢告辞:
“前辈,我就是来看看热闹,就不在这碍前辈的眼了。”
“前辈,真是纯路过,打扰了,打扰了,晚辈告辞。”
“多谢前辈不杀之恩!晚辈这就回家给前辈贡上生祠!”
只有‘提倡飙来自己都怕’的薇姐毅然站立原地,藐视地看着三个塑料情姐妹讨好拜辞,相继离去。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视死如归得很。
然......
姐妹们刚一出门,还没走多远,她就面色一变.....
“嘣”的一声跪了下来,一揖到地,态度瞬间虔诚无比,随后朗声道:
“前辈的风范令晚辈神往,前辈的怀抱令晚辈崇敬,晚辈实在是羞于以这等污浊面目和腌臜丑行在前辈眼前泛起,恨不得立刻沐浴易服焚香熏炙,誊录三千遍心经,再来瞻拜前辈。”
“然,错已犯下,为忏悔悟失,无论如何,请前辈给在下一个时机,肩负所有的宴饮开销,并卖力给前辈跑腿干活,才气勉强赎去罪之万一......这是在下的名勒,不知是否有时机再聆听前辈的教诲。”
说着说着,这家伙居然掏出了名片,想结交大妙手!
要不,她怎么会藐视塑料姐妹呢,这种脾气好的高人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吗?
好不容易遇到了,不贴一下怎么行?抱大腿这种事,练习练习又不亏损。
咱们社会底层,就不要那么自尊心强了,会借势才有风云化龙的那一天。
玄阙:“......”
玄玉:“......”
陈恬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