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强敌束手就擒之后,苏小舟被反绑住手臂,遮住双眼,塞了嘴巴,最后被连拖带拉丢进一辆马车中。
她用力挣扎了几下,胳膊被勒的生疼。这种捆绑手法似乎是禁军的“梅花十字结”,越挣扎只会越紧。
焦急中,又一小我私家被丢进来,砸在她的身侧。淡淡的草木气息,确定是李渔。对方并没有把他们离开,这让她放心不少。
片刻,又一小我私家走进车厢,坐在他们劈面。接着,车轮便动了起来。
这是要带他们去哪?
云姬和许府的下人也都被抓了吗?
这回麻烦了!许彦伯盗墓案发,自己和李渔泰半夜泛起在人家的私宅,若是被安上同党的帽子,恐怕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突然,她咂摸出一丝差池劲儿来。
对方的盔甲制式、武器看起来,简直都是内府的戎马。但如果是内府出头抓人,应该直接绑了押送天牢,怎么可能用这种抓捕手段。该不会有人冒充的吧?
会是谁呢?
……
许彦伯背后的势力?!
如果是这样,刚刚没有拼死一搏,可就亏大了!
马车一路颠簸,隆隆疾行,押车的人不出一声,似乎不存在一般。
这是群老手……该不会直接找个荒郊野外,挖坑埋人吧?!那样他们就会悄然无声的消失,就如同吴凤麟一样!
如此一想,她更慌了,背靠着车厢,拼命回忆当年受训时教头教的绳结解法。半天,只想起来一句——“梅花十字结”,无法可解。
焦急中,随着马车的颠簸,李渔靠到她的身侧,反扭的手触到了她的指尖。
她用力伸手,终于抓住了他的手。
李渔回握住她,温暖而有力量。他旋即松开,指尖徐徐打开她的手掌。
苏小舟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惊动坐在劈面的人。李渔的指尖在她手掌上写了一“云”字,接着又写了一个“死”字。
云姬……死了。
她微微一震,适才李渔就发现了这个,才急着带她离开的。如此看来,心中的推测已经印证了一半,下面要消失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门路逐渐平缓,马车也开始走走停停。偶有人声,可惜太远,一句也听不清。
不久,李渔写下一个“西”字。
西……难道是西宫?苏小舟不解,难道李渔认为抓他们的是天后娘娘的人?
过了一会,他又写了个“朱”字。
他们又不认识什么姓朱的……“朱”乃“赤”,赤……赤帝,赤眉军,赤豆沙……到底是什么啊?!
正在她要呕血的时候,李渔的指尖又动了。
这次,他写了一个“明”。
一阵冷汗,苏小舟终于明白了。
他写的是马车行经的地方,西城门——朱雀街——大明宫。
他们被带进宫来了!
中间马车停了频频,即是经过一道又一道的城门。
这里明明是她最熟悉的地方,走了这么久却没有发现。李渔不愧是外军,对于方位和距离的感知比她要强的多。
既然被带回宫,应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她努力冷静下来,扭着手在李渔掌心写下一个“保”字。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都要以掩护太子殿下为先。
没有丝毫犹豫,李渔蜷起指尖在她手上轻扣了两下。
他允许了。
没错,在太子殿下的事情上,他们保持着难得的一致。
这个时辰,宫门早就关闭了,若非有特旨,禁军也不行能这么顺利的进入。
被从马车上提下去,推推搡搡走了很远的路,从漆黑的小道到树叶沙沙的宫苑,再到一间偌大的宫殿。苏小舟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能在半夜抓他们进宫的,若非陛下,即是天后娘娘了。
因此,在被撤下遮眼的黑布,见到一面金纱帐和后面依稀可见侧卧在软榻上的人时,她并没有太过震惊。偏头去看身边的李渔,同样一副意料之内的样子。
一名内侍从纱帐内出来,快步走到殿下,绕着她上上下下审察了半天。
这小我私家,苏小舟不仅认得,还挺相熟。他是陛下身边的仇公公,每次太子殿下入宫,都是由他带人来服侍。
“禀各人,简直是东宫的苏小舟。是男是女,还需验明正身。”
仇公公声音尖细,嗓门虽然不大,足以让帐内的人听清清楚楚。
“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确认了身份,李渔和苏小舟一齐跪了下去。
帐内的李治一动未动,声音有些气短,“你们两个,一个在东宫,一个在京兆尹府。泰半夜,跑到许家做什么?”
“陛下,臣有罪!”苏小舟俯下身,磕了个响头。
幸亏落到陛下手上,而不是天后娘娘。陛下素来宅心仁厚,倘若她认罪认得快,或许能保全家人。
“认罪倒是挺痛快。苏小舟,你还真是鲁莽!莫非以为,杀了许彦伯和他的小妾,事情就追究不到太子身上了?”李治厉声喝道。
许彦伯也死了,自己是疑凶?!苏小舟傻眼了,以为只是女儿身被识破,她才想主动请罪,怎么还背上杀人的罪名了?
“陛下,臣……”“陛下,一切与太子殿下无关。”
她想要解释,却被李渔抢白。
“对,一切都是许彦伯所为,太子殿下绝不知情!”她急遽说。
一阵静默,帐内再次传来陛下的声音。
“你们对太子,倒是一片赤诚。李弼,你这侄孙儿,朕觉着不错——”
李渔大惊,叔祖父也在。
发须花白的李弼从帐内走出来,看了他一眼,摇着头说:“棘剡,既然选择与苏家结亲,你为什么不循分守己,远离朝堂纷争。”
他转向苏小舟,痛心疾首道:“万万没想到,苏家的二令郎和三小姐竟然是同一小我私家。老朽失算了,竟然以为侄孙娶了你,可以宜家宜室、平安顺遂,没想到这才短短数日,他就因你卷进东宫的事端里了!”
李渔和苏小舟面面相觑,有些搞不清楚他在感伤什么。盗墓案那么蹊跷,不应该查清楚前因结果吗?为什么在如此私密的场所,私审他们两个局外人?!
差池,这基础不是审问,而是直接论罪。
流年倒霉,难道要当替罪羔羊?
可是,他们两个官职低微,这么大罪名,想扛也扛不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