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扛着锄头的男人与一行人面劈面走来,旭没有理他,这个男人也像是什么也不体贴一样只管走着自己的路。
当男人走到荀光缘面前时,她对男人那个好奇地问:“请问你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没有呢?”
男人并没有理荀光缘。
荀光缘感应一阵尴尬。
“他可能是没听到吧。”在荀光缘一旁的石磊说。
接着一个背着大背篼的妇女走来,经过上一次的尴尬,荀光缘不想再开口了,但是她发现那个女人一直盯着自己看,木讷的脸上一双空洞无神的大眼睛让荀光缘感应后背发凉。
石磊向她问道:“请问晴大人还在这里吗?”
原本还在正常走路的女人突然就像是酿成了提线木偶般机械地、不自然地扭动起来,这把荀光缘和石磊都着实吓了一跳。
秋叶转过身对石磊和荀光缘说:“不用理这些人,他们都是没有灵魂的傀儡。”
荀光缘问:“没有灵魂的傀儡?可是他们看起来有血有肉的呀?”
旭回道:“这些人的肉体不外是通过某种术式再现的表象而已,他们没有拥有独立系统的“生命”,一旦术者将术式解除,我们看到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为什么要施展这种术式呢?”荀光缘在心中想着,百思不得其解。
在继续前进的路上,荀光缘还看到了村里许多的老人、妇女、玩耍的小孩子,但他们和之前所见的人都有一个配合的特点,就是他们从没有流露出任何情感,整个村子都围绕在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中。
一条溪流徐徐从翠绿的山间蜿蜒而下,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子蹲在溪边搓打衣物,她行动灵活,神情怡然,让人一眼就能觉察和之前那些人迥然差异。
“晴!”旭在远处喊道。
晴放下手中的衣物,她伸出柔白的双手,轻轻的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然后将鬓边的长发拨至身后,她起身面向旭,淡紫色的裙摆如同喇叭花一样微微绽放,晴向旭挥了挥手。
“果真和其他那些人纷歧样。”荀光缘心想。
晴起身向旭一行人走来,她乌黑及腰的直发在身后摆动,明紫色的茜草在她洁白的衣袖间绽放,周身洁净而素雅。
旭停住脚步,与晴保持着距离,他说道:“晴,如果你照旧晴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旭架起弓,徐徐从箭囊中抽出羽箭,冷光闪闪的箭头已经瞄准了晴。
晴明亮地笑了,但那笑容中又带有一丝无奈,她说:“‘我’不是‘我’的这个尺度,你说该怎么回覆呢?”
“因为已往的你绝不会做这种伤害生灵的事。”旭回覆。
“如果我说我照旧以前的那个晴,你会怎么做呢?”晴眼中泛动着晶莹泪花,她将右手掌置于心间,言辞之中饱含无助、伤心、委屈、痛苦。
旭接着说:“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非这样做不行吗?你不知道这是违反神谕大人宗旨的吗?”
源源不停的恼怒涌上晴心间,她置于胸间的手不住哆嗦着,她怒目圆睁,那如花般娇艳的红唇激动地发抖道:“一口一个神谕,一口一个宗旨,你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吗?你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吗!”
“啊——”晴瓦解了,她双手捂脸高声哭嚎着。
“我失去了所有啊!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啊!”
晴哆嗦着的身躯就像是在被风雨中被摇曳的花朵,娇小又孱弱。
旭冷光毕露的箭刃瞄准着晴,荀光缘看到这一幕,她感应很揪心。
旭的心也像是被一根刺扎了进去一样难受,他紧咬着牙关,但是他知道,绝不能松开手中那把弓,这把弓一旦松开,将会有更多的生命被葬送于晴手中。
“晴,放下执念吧,有许多事我们确实无法改变,但这不能成为影响我们对这个世界态度发生改变的因素啊!”
“你是要我原谅夺取我所有的敌人?啊哈哈哈哈!”晴癫狂地笑起来。
“我知道,失亲之痛,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这是无执法人原谅的,但你现在正在做的不正是同一件事吗!”
“你为了维持这个虚假的村子,使用巫蛊之术不停攫取着周遭的生命力维持着已往的样子,可这些人是没有灵魂的傀儡啊!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灵魂一旦破散,就算是现在的界主也无法回复的啊!”
“够了!”晴如同猛兽一样突然发作,一声破空的嘶号,令除了旭以外的其他人面露惊色。
“你是不是一定要阻止我!”晴眼中凶光毕露,她恶狠狠地质问着旭。
在荀光缘心中原本娇弱如花的晴,现在给她的感受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恶龙在她身边张牙舞爪。
“是的,我一定要阻止你,而且我必须要阻止你!”旭一字一句讲着,冷静又平和。
“给我去死——”晴怒号着,她伸出爪状的手纵身一跃向旭热潮而来。
“啪”的一声,一瞬之间,晴被一束冷光劈成两半,随即她便被破散成雾状消散而去,但是羽箭没有停下,它破灭的力量如同洪水倾泻到周围,无形的力量将所触之物破灭成粉状的尘雾,就似乎撕开了附着在这个村子上的面纱。
灰蒙蒙的尘雾徐徐散去,因为旭破坏了晴的巫术,整个村子终于露出了原来的面貌,周遭一片荒芜,地上满是炭化的枯骨。
“真是强大的力量啊,你可真是神谕忠实的追随者。”
晴不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内。
荀光缘寻着声音的源头,她看到晴正浮在一行人的正上方,原本娇弱如花的她,现身披一身玄色铠甲睥睨众人,与最开始的印象截然相反,荀光缘这才明白了旭一开始对她的态度。
“怎么会,刚刚明明看到她已经被射中了?”荀光缘惊讶道。
“那不外是她制造的两全而已。”旭回覆。
晴在高空中傲然说:“旭,本座原以为能够说服你,没想到你是如此冥顽不灵,既然你无法成为我的力量,那么我就让你,另有你身边的人统统献出生命的价钱!”
旭迅速下达命令:“进入战斗状态!”
旭立即对众人下达任务指令:
“秋叶,你卖力感知晴的真身。”
“好!”
“沈煜,你卖力使用封印之术,以及其它术式援助。”
“这我明白!”
“石磊,你卖力防御我没有注意到的攻击!”
“一定完成!”
秋叶对旭指道:“以看见的晴为中心,在她左上方有特殊的魂力颠簸!”
旭顺着秋叶指去的偏向一箭射去,“砰”的一声,正漂浮在高空中的晴突然消失,发生爆响的地方,晴的真身徐徐显露,她右侧一半的身子都被旭所破灭。
“旭,你不会还天真地以为你能够消灭我吧?死惠临头都不自知,简直可笑!”
“已往的晴远不能与我现在的力量相比,我能感受到,只要我憎恨着,破坏着,源源不停的游魂便会被吸引而来,汇聚成为我的力量。而作为人类的你,那肉身所带来的的桎梏,将是你通向冥府的引信。”
一团团黑雾般力量在晴周边汇聚,它们迅速与晴融合,然后变化成了晴右侧的身体。
“现在,该怎么和蚁虫们玩儿呢?”晴轻蔑道。
霎时间,无数玄色荆刺在旭一行人周边搜集而成,它们从四面八方迅速朝一行人袭来。
这千钧一发之际,旭急速出腰间佩剑,磅礴的剑气纵横交织,形成一个半圆形的护罩,将所有袭来的黑荆全部破灭。
旭现在脸上汗如雨下,大口喘着粗气,对于晴来说,这才只是开始,而对于凡胎肉体的旭来说,两次大规模的破灭对他的体力与精神力消耗消耗已经足够大,因此旭必须速战速决。
旭抽出三支箭,在秋叶指点下,他一齐发射,晴虚晃一闪,轻松躲开了全部攻击。
“啪、啪、啪”连续的箭矢接踵而至,终于,在旭的强势进攻陷,晴的走位被他预测,一枝羽箭“砰”的一声直中晴胸口。
以羽箭为中心,周围的空间开始像漩涡一样被扭曲,所触之物皆被破散,晴胸口泛起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孔洞。
骤然间,强大的玄色团雾搜集而来,它们源源不停地、疯狂地涌入漩涡中心,原本急剧扩大的漩涡逐渐停滞,在玄色物质的的不停涌入下,漩涡甚至开始逐渐回缩。
旭额头上青筋暴起,他两指竖于面前,正在集中着精神奋力与晴反抗着。
最终,扭曲空间的漩涡被无尽的黑暗所淹没,晴被破坏的身体也迅速恢复。
“噗——”一口鲜血从旭口中喷出,他面色苍白单膝跪倒在地,他双手用弓撑着地面,才不至于倒下去。
旭头痛欲裂,他瞳孔涣散,所视之物一片金星且模糊不清,魂力反抗中,最忌殊死对决,失败的一方将遭受扑灭性的灵魂与肉体的双重攻击。
旭已经受过许多次这样的攻击,他已经有了一定水平的耐性,所以他还不至于完全丧失神志。
荀光缘和秋叶想要上前将旭扶起,都被他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