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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参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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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参照物 IffyC 3160 2022-02-18 18:52:37

  很快就又到了一个年关,青北的战事胶着着也停止了。难道能过一个舒心的新年吗,各人都这样想着,计划着。外面菜市场上热闹的喧华声都爬过围墙传到房里。

  木怀哲一个月前在成衣店给我定的衣裳今日都送到了家里,他便拉着我一件一件乐此不疲地试着。

  我穿着一件深绿色,布料填满了极密的金线,所以会在阳光下隐隐发光的裙子,木怀哲两手握着我的肩膀,我在他的身前被动地转着圈。

  他上下审察着我,老实地评价着:“你看着就像个糯米粽子。”

  “啊?”

  不会夸人便闭上嘴,他不仅不如此,还跟我解释着:“脱掉衣裳,尽是软白的……”

  他看着我的眼色,识趣地闭上了嘴。也不知道木怀哲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这察言观色的本事。

  在荆州的日子里,他花了过多的心思在我的身上。情感的事情最怕自己臆想,可他对我好不是我在妙想天开,我知道他的眼里有欲望。他总是试探,却又有分寸,就像白昼里爬墙的青年小子,墙内的女人再跺脚骂他混账,也抵不住转身后裙摆的激荡。

  就这样一点一点,等着风从温热又变凉,等着草从放肆又变黄,等着晚上睡觉不得不关上外面风大的窗,等着你睡梦里突然泛起他的脸庞,等着你反映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当你在床上转头的时候,近近地看着他高挺的鼻梁。

  那可是个男人啊,整日跟你躺在一张床上,天凉了身上的燥热可不是转过身子便能解决的问题,我转过身子,终于看到了床的劈面另有窄榻一方。

  我抱着一床被子已往。

  他说梅府的人会怀疑我的身份的。

  我学着他,缄默沉静。

  他学着我,烦人的讲着,窄榻有何等靠近窗子,风大窗叶会弹开,树上的蜘蛛会爬到被子上,我急躁地转身,他说不如我们换一换好欠好。

  终于如他的愿,我睡在床上,他睡在窄榻上。

  夜半却听着咚的一声,他整小我私家砸到地上。

  我惊醒看着他,他说幸好是他吧,要是我砸在地上肯定一身伤。

  他砸到地上,只是拉伤了肩膀,隔天梅子珒从演练场跟他一起回来,劝我们不要打骂,要我们一起好好生长。

  就这样一日一日,你吃掉饭桌上他夹给你菜,你拿着他找到的木兔子玩具听他讲他小时候的故事,你由着他拉着你听他跟梅子珒一起争执声东击西的原理,不愿意看他眼里热切的目光便只好公正地打圆场。

  就这样,你心安理得地穿着他买给你的衣裳,看着他兴奋地笑,笑得跟顾闻暄一样。

  我又换了一身深红色的衣裳,由着他拉着我转圈,上下审察。

  我看着他的样子,模糊间似乎看到冬日的一束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叶照进房间里,在他的脚旁形成了一块光斑。

  我在心里默默摇了摇头,又擦了擦眼睛认真张望。我想,他的脚下该形成一块光斑吗,我回忆着木怀哲的样子,想起的是每年除夕宴上,他手握长剑,头上扎着高高的马尾,在高台上起舞的模样。每年每次他做一个剑在身前划过又低头的行动,我都市担忧长剑会不会割到他的头发,究竟那该……何等可惜啊。

  我就这样模糊着,数不清日子,很快,就又到了一个除夕。

  夜里,拉着我们说要一起守夜的梅子珒困倦地早早就退场,只剩了我和木怀哲两小我私家在辞旧迎新的晚上,坐在充满美酒佳肴的桌旁,等着午夜到来,幸亏心里许下不知是否有关相互的未来愿望。

  如今国破家亡,我看着窗外的月亮,心上竟然不觉得凄凉,对此,我是该接受照旧忧伤?

  “在想什么?”

  木怀哲问我,我学他缄默沉静着。缄默沉静真是个好措施,让人不知道他人的心中所想。

  他给我的碗里夹了一块炸春卷,可我已经被今晚这样一次一次的相似喂饱了,只悦目了看又转头静静地看着月亮。

  在我对木怀哲建构的形象里,接着他应该随着我一起缄默沉静,可是他没有,他去推测为什么我呆呆地望着月亮。

  “顾家的那些人,你恰当他们都死了,否则往后的日子你可是要难熬。”

  顾家的那些人,我的朋友吉月,我的儿子顾珩,顾闻暄腿脚欠好的母亲,顾闻暄跟梅子珒一般大的弟弟。他们随着皇家去了荆州,阿昌阔尔王拦下来去了荆州的车马。他们如今如何了?神说,顾家的那些人都死了,你说,那我该怎么办?

  顾闻暄想要木氏朝廷的山河,如今木怀哲和荆州的人正替他谋划着,我又没有力气去单挑阿昌阔尔王的千军万马,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知道,我一直迷信一个科学选择的要领,我如今脆弱又畏惧,木怀哲满是温柔又热切的目光……我默默在心里摇了摇头,算了,一个在封建时代身处战乱的女人,她应该,总有措施,自己好好在世吧?

  “你要是困了,便先去休息?”

  我看着木怀哲体贴的目光,摇了摇头。我要等到新年,跟天上的神仙讨一个告诉我该如何的愿望。

  夜晚繁星被风吹散,玄色的幕布侃侃肩负住星星的光线,陪着它们一起看着怕羞的月亮。

  然后星星和月亮都离开,就来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我被劈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急躁地转过身,感受到木怀哲伸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我不知所措,决定闭着眼装作不知道,等着他起床离开。

  等着等着,等到了梅子珒冒失地闯进来,木怀哲冲着他小声训斥。

  “嘘!”

  梅子珒歉仄着离开,嘴里小声提醒他:“练~兵~场~”

  听着门被轻声关上的声音,木怀哲拿开他的手,小声问我:“你是不是醒了?”

  我缄默沉静着,说我还在睡着。

  “外面的鞭炮声会响很久,你可以出去看看热闹……要不跟我去练兵场?”

  我缄默沉静着,说我还在睡着。

  他贴在我耳边小声说:“我去练兵场了。”然后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开了。

  听着关门的声音,我睁开眼睛,坐起来转身看着窗外,看着微风吹起树叶,看着他走过,看着他转头看我,看着他脸上远远的笑意,我的心上突然被轻轻地敲打,原来……

  昨夜没有关窗。

  很快,年关已往,青北的战事又开始了。

  木怀哲跟远在青南的梅将军书信来往了五次,书信的结果是梅将军起兵,攻打豫州。

  获得这个消息不久,荆州又收到了青北的求救书信,于是木怀哲这些人也准备起身前往青北去打仗。

  就这样,这个国家如今只剩了落难的和将要落难的地方。

  行军前的那个晚上,那个床上,我整小我私家莫名的担忧又忧伤,我好是杞人忧天,于是默默在心里慰藉自己。可是木怀哲碰了碰我的肩膀,把本是虚无缥缈的畏惧带到了现实里。

  “万一我回不来……”

  我在心里摇了摇头,突然转头看着他。

  他如今明白如何察言观色,平静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额头,眼睛,鼻尖,嘴唇,看得眼睛蒙上一层湿润。

  “你说了那么多虽然,可不能成为骗子。”

  他看着我,看着我的眉目。

  昔人语,眉目传情,眉目认真能传情。

  他像往日一样起身伸手推远紧挨着床的烛台,却没有躺在往日的那个地方。

  平日里很近的更近一些,平日里隔着一层的如今都除去,平日里也许在梦里的如今在清醒的夜里。在本该睡眠的夜里,呼吸发烧,薄汗从一处到另一处。等着蜡烛因为羞红的脸庞降低五分之一的身子,我的担忧和忧伤都因着身子变得温热而离开,只剩下眼里的湿润,驱散了本应到来的睡意。

  我仰头空荡地看着帷帐,他看着我,一遍一遍向我的缄默沉静确认。

  “不满意?”

  “满意?”

  “一般?”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他那么温柔,“你留着体力好征战沙场?”

  他莫名地兴奋:“你许了我?”

  “什么?”

  “你骗我。”

  木怀哲说我得留在荆州,可我跟他一起走在去往青北的路上,如今一起站在半路扎的营里。

  他看着我,手揽到我的后腰上,把我被动或主动地揽向他:“没措施,我打到呢,你就得跟到哪,你跟我在哪,”他小声贴在我耳边声音嘶哑,“我就在哪睡你。”

  “你个……”我抬头瞪着他,却不忍心谩骂。

  “你舍不得骂我。”

  “我还没想好词。”

  他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也看着他笑了。

  天上有厚重的云彩,马上要有一个大雨天。今日队伍的任务就是等在这里,休息。

  他伸手解着我的腰带,我握着他的手阻挡他。

  “不行……今天不行。”

  “我伤到你了?”

  “不是……等几天,再等几天。”

  他突然懂了,那是我命里要小心红色的日子。可他照旧解开了我的衣裳,看着我,自己……

  就这样,一个极其自私的决定开始了,我尝到了他眼里的那份热切,我需要他眼里的那份热切,为了我的好,我决定去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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