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萧祁瑾退出庆元殿,天子的眼里,冷气杀人。
短短一个多月,太子竟遇刺两次,太子若遇难,谁得利益最多?这让天子不得不重新审视平王这个儿子。
自从皇后所诞的皇宗子病殁,萧祁瑾便开始依附皇后,膝下无子的皇后,似乎也把她未来的希望,寄托在萧祁瑾身上。
皇后的喜爱,让生母低贱的萧祁瑾,挣脱了生母带来的阴影。
因有了皇后的调教和提携,萧祁瑾徐徐展露头角,锋芒已经遇上太子。
特别是皇后的侄女成为平王妃后,萧祁瑾所承隆恩,似乎比太子愈甚,已经能以太子相抗衡。
天子望着消失在殿外的萧祁瑾,拿起了北境来的一份奏疏。
这是皇后的兄弟,镇北上将军王定乙从北境传来的奏疏。
奏疏里,除了向天子陛下奏报北境的情况以外,后面还问到了皇后娘娘的近况如何,贵体金安?
自从望崖岭战役后,皇后的这位兄弟,就替代了威国上将军陈长庆驻守北境,北境今后也倒安宁,没有再有战事发生。
望着奏疏中还夹着的另一封信,天子的脸上,露出笑容。
一直躬着腰的刘尚忠,恰抬起眼皮瞟了一眼天子,看不懂天子的笑是什么意思,圣意不行臆测,赶忙低下了头。
这是王上将军给皇后的信,这封写着皇后亲收的信,本可以直接送到皇后宫中,把家信夹在公牍里,天子心中明白王上将军的意思。
“摆驾凤栖宫。”
天子把奏疏放好,拿着王上将军给皇后的信从龙椅上站起来。
刘尚忠赶忙已往,搀扶着天子向殿外走去。
凤栖宫离北极宫的庆元殿不远,天子往年,经常步行就已往。
如今天子龙体雍容宽厚,摆驾凤栖宫需乘着步辇。
刘尚忠碎步紧赶,紧紧随着天子的步辇向凤栖宫走去,天子闭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
在凤栖宫前,天子下了步辇,抬眼望了来时的偏向,才步入凤栖宫。
早有宫女进去回报皇后,皇后整衣出来相迎。
“今日陛下有空来凤栖宫,我说一早就有喜鹊在枝上叫呢。”
天子一边由刘尚忠扶着,一边被皇后搀着手臂,慢悠悠的进了凤栖宫。
坐定后,天子抬眼审察着满头珠翠的皇后,王皇后被看得有点欠美意思,娇笑道:
“陛下何以这样看着妾?妾老了么?”
天子一笑,扭头看着刘尚忠。
刘尚忠也是半百之人,但已经两鬓花白。
刘尚忠见天子看向自己,身体前倾,双手恭顺的放下,无须的脸上,堆起了一道道笑。
“陛下是整日瞧着臣一副难看的嘴脸,今儿看娘娘却风华正茂,故叹息臣时光易逝,而娘娘韶华永住。”
刘尚忠说得皇后越发容光焕发,连天子也哈哈大笑起来。
一番问候之后,天子从袖中拿出了北境来的信函,皇后一见兄弟的字迹,喜不自胜,但并未马上拆阅。
天子陪着皇后用了晚膳,才摆驾出宫。
皇后有心挽留,似又担忧什么,见天子喝了一盅酒,也稍显醉意,遂笑脸送天子离宫。
天子前脚刚走,萧祁瑾就从殿中侧门闪出。
“陛下没有露出你说的怒意,可是你多心了?竟吓得躲了起来?”
“儿臣只怕父皇见我在,没了和娘娘说笑闲聊的兴致,所以才回避。”
王皇后说了一句萧祁瑾多心,问萧祁瑾是否留在宫中用膳。
“多谢娘娘,儿臣不管多晚,都要回去陪王妃用膳的。”
皇后听了脸上,露出宽慰的笑,慈声道:
“看着你和王妃恩爱,本宫也兴奋,不枉多年为你筹谋。”
“儿臣不会忘记娘娘的提携和,他日定当回报。”
“王妃的父亲从北境来了信?”
萧祁瑾早已经看到那封信,皇后娘娘不说,他已猜得天子摆驾凤栖宫的原因,只怕这封信来的不实时,太子遇刺的事就会波及到他。
“以后行事定要小心。”
皇后说完不再留萧祁瑾,萧祁瑾离别皇后,出宫向平王府而去。
天子从凤栖宫出来,虽向北极宫偏向而去,但在北极宫前,并没有下辇,而是一直往前,来到了碧瑶宫。
碧瑶宫里的惠妃,是太子萧祁奕的生母,天子见太子和惠妃出来相迎,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
惠妃十四岁进宫,其时天子照旧太子,现年不惑之年的惠妃,就像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很是耐看。
惠妃是一般官宦人家出生的女子,没有王公贵胄府中的女子娇媚,但心地很是纯良,天子一直喜欢这样的女子,因为他的生母出生也平凡。
“平王那小子在皇后的凤栖宫,竟躲着不敢见朕,谁不知道皇后一手辅佐着他?”
见天子露出不满,惠妃没有为太子被刺杀诉苦,推波助澜的事,天子是看得出来的。
“陛下消消气,喝口茶消消食。”
天子看着温良贤淑的惠妃,又看看长得和惠妃年轻时一样风姿绰约的萧祁奕,越发感应对不起他们母子二人。
“你们放心,朕不会让他们的愿望得成的,但王定乙驻守北境有功,我也不能让王将军寒心。”
萧祁奕颔首称是,谁让母妃娘家只有一个垂暮老父,亦没有兄弟帮衬。
惠妃谢谢颔首,萧祁奕趁此时提到慕嫡女舍命救她的事,天子叹息御史中丞养了个好女儿。
萧祁奕忏悔没有把自己的心事提前告诉母妃,否则此时,由母妃提出赐婚,定能把那小美人封为太子妃,或暂纳为良娣也行。
为了不打扰父皇和母妃,萧祁奕离别回东宫。
曹孺人笑盈盈的端来茶水,萧祁奕发现,曹孺人这阵子很是娇艳。
见萧祁奕定定的盯着她看,曹孺人乘隙倒在萧祁奕的怀中。
“曹娘子,那日对你说慕家女人也要去赏荷的婢女,是时候来到麟泽宫的?”
“那是一个殿外扫除的粗使宫婢,一般都不得进殿来的,什么时候来的麟泽宫我也不清楚,要问管事的内人。”
“她叫什么名字?”
曹孺人不解,那个宫婢长得很是平凡,放在人堆里也没有人注意,一向眼光颇高的太子,应是看不上那种女人的。
“听有人唤她芳草。”
“来人,把殿外那个叫芳草的贱婢给我带进来。”
内侍领命出去,纷歧会回来禀报。
“禀太子殿下,那个叫芳草的宫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