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桑榆,暮色渐暗。
慕云吟看天色已晚,还没有听到父亲回来的声音,便手托香腮,静静的在自己房里,候着晚归的父亲。
黄鹂见女郎自从见了那个轮椅上的玉面书生,一闲下来,就两眼直愣愣的,恰似害了相思病一般。
“女郎,那书生长的实在是俊俏,但究竟是坐在轮椅上的,要想,也要想个能走动的。”
慕云吟被黄鹂气得脸红,抓起旁边的药书,对着黄鹂就砸已往。
“死黄鹂,在说什么呢?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故人。”
黄鹂吃了一惊,想不到女郎以前就有过什么故人,是她来到慕府前的事吗?
“女郎,你那故人预计我没有见到过,他长的也如那个玉面书生一样俊?”
慕云吟白了黄鹂一眼。
“那故人在我心中,没有任何人可比。”
慕云吟落落大方的对黄鹂说,丝毫没有扭捏之态。
“如若那故人像女郎说的这般,那是值得女郎你如此相思的。”
“黄鹂,不是你想的那样。”
慕云吟越解释,黄鹂越发肯定自家女郎陷的越深,都怪自己没有追问那人住在乌衣巷的具体位置。
希望那玉面书生四肢健全,最终能自己站起来行走。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挖苦玩笑中打发着时间,而慕大人却一直没有回府。
直到掌灯时分,慕云吟才听到府里的大门开了又关,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慕云吟忙走出内室,迎了出去,向父亲问候。
竟管晚归,父亲的脸色,却无疲惫之色。
招呼下人,端上洗手热水,拿来手帕递给父亲。
蒸在锅里的饭菜,也马上端上桌,望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慕大人看了一眼女儿,心里甚感欣慰。
女儿真的是越来越懂事了,自从母亲把这个家交给云吟治理后,这个家被云吟打理得井井有条,下人们做事也越来越勤快。
为了这个家,云吟还把老家变卖田产的存余,在建康城买了几处房产,或租或经营着,作为父亲,慕颂扬在这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能干。
服侍着父亲吃完了饭,待父亲漱了口,慕云吟想起从碧玉湾带来的洞庭碧螺春茶,忙起身去自己的房间去拿。
待慕云吟返回来时,竟有访客趁夜色阑珊而来。
慕云吟站在门口,瞟见了来人,竟是蜀南王叶盛林。
慕云吟把茶叶递给黄鹂,便转身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黄鹂才喜滋滋的回来。
“女郎,那蜀南王走了,那蜀南王还夸你呢。女郎你为何不去参见一下蜀南王?他可是你的姨丈,你还要唤他一声姨父呢。”
慕云吟脸色平静,淡淡的问:
“他说我什么?”
“夸你懂事能干。”
“还说我什么了?”
“厥后蜀南王和大人进了书房,我就不知道还夸了你什么。只听见说你孝顺懂理。”
“好个孝顺懂理。”
慕颂扬突然来到慕云吟的房间,听声音略有不满。
“父亲。”
“人家去造访你祖母的时候,又夸了你一番。你作为小辈,怎么也得参见一下尊长,怎么人家来抵家里,你却躲在房里,倒不见了人?”
慕颂扬说着,发现慕云吟的脸色有点难看。
“怎么,父亲还说错了?”
慕云吟心里的委屈无法和父亲说,父亲哪知这个蜀南王是自己前世的父亲,宠妾灭妻,抛妻弃子。
“为什么不说话了,为父说错了你?想那保家卫国隐忍负重的蜀南王,还受不了你一拜?”
好个保家卫国隐忍负重,慕云吟一想到叶盛林抛弃自己的母妃,只携宠妾来到这富贵的帝都,气就不打一处来。
“父亲,那蜀南王保家卫国,怎会离开巴蜀南疆,来到这富贵的帝都?
他从巴蜀来到建康,加官进爵,荣升一品高官,在朝是天子心腹太傅,在家有宠妾相伴,东风自得,怡情惬意,一个宠妾灭妻,抛妻弃子的王爷,又怎会忍辱负重?”
慕颂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会对蜀南王有这偏见,禀退黄鹂,叫黄鹂让慕云吟房间外面的那些婢女统统回房去,然后厉声质问慕云吟。
“你说一个执掌十几万军力的郡守,被以太傅之名调离自己的属地,把自己辛苦经营多年的土地,拱手让给上面派来的刺史,落个没有任何实权的虚名太傅,你说实际是升了照旧降了?”
明升暗降?慕云吟没有想到这些。
可蜀南王宠妾灭妻,抛妻弃子是不行辩解的。
慕大人似乎看出了慕云吟心里所想。
“一小我私家离开自己相濡以沫,磨难情深的发妻,或许就是为了掩护。你没有发现,蜀南王妃和郡主在巴蜀好好的,一上帝都,半路就遭遇横祸?”
慕云吟一惊,说不出话来。
“为父离开云南来到建康,也是没有带着你的姨娘来,否则在你心目中,也是宠妾灭妻,抛妻弃子了?”
慕云吟慌忙跪下,父亲对母亲可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女儿不敢。”
“不敢就起来,不要跪在碍眼。”
慕大人气郁胸闷,看了一眼女儿,声音有点哑然。
“我离开云南,被天子调任朝廷御史台,离开你们母女,暂时没有把你们接来,也是东风自得,怡情惬意了?”
“女儿对父亲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云吟,你不管怎样,照旧年龄尚小,有的事,相信凭你的聪慧,你以后会慢慢明白的,只是现在,不要冤枉了你的姨父。”
“需要的时候,为拉拢人心,两个女儿都加封郡主,用不着了,缴收兵权,实在让人心寒。”
慕云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杂乱,一下子大脑接收的信息有点多,昏昏噩噩的,许多事一下子难以理清。
见女儿难受的样子,慕大人也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太重了,遂又对女儿慈声道:
“你失去母亲,另有二姨母母女,心里自然难受,把心中的难受发泄出来,为父也不怪你,只是,你不要冤枉了蜀南王。”
慕大人说完,又慰藉了女儿几句,才出了慕云吟的房间。
在门外,慕大人低声对黄鹂道:“快去哄开心。”
父亲走后,慕云吟不住的问自己,我真的冤枉了蜀南王?想想父亲的话,确实有点原理。
想起那天去蜀南王府看望蜀南王,自己还夹针带刺含血喷人的说了蜀南王,现在想想,似乎不应。
慕云吟还想到了自己和母妃的房间,一直被好好的妥善治理着,没有一丝灰尘,随处窗明几净。
特别是母妃喜欢的兰花,一直被养得青翠欲滴,幽香扑鼻。
我真的错怪蜀南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