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女，心事，吟游诗人
在获得船长的颔首示意后，洛山往船舱内部走去，在里面转了一大圈后，终于是在一个房间门口发现了小女人。
琪琪蹲坐在地上，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又把头埋了下去：“我以为是老爷子过来了...”
洛山笑了笑，俯身挖苦，“那你不希望我过来？”
“没有...”琪琪偷偷摸摸看了一眼洛山，“如果是他过来，我就能劈面致歉了。”
这是个稍微让洛山有些意外的回覆，看样子是个过了叛逆期的孩子。
他抚慰道：
“船长他也有错，错在不知道你这么懂事。所以应该是相互致歉才对。”
琪琪脸蛋埋在双膝之间，耳垂哆嗦，最终忍不住轻笑出了声音，只是觉得被人家一两句话就给逗笑，太丢面子，于是强忍住笑意，抬起头抿着嘴唇凶凶地盯向洛山。
只是不知道她又在洛山脸上看到了什么，苹果肌抽了抽，又一次没忍住，哑然失笑。
很久后，才平复住心情，冒充凶狠道：“你把我当小女孩哄吗？懂事明明是夸小孩子的词！”
“那我换一个...落落大方怎么样？”
“那基础和我不沾边！我也不是贵族小姐！”
“那我想不出来了，好难...”
“亏你还说自己是吟游诗人呢，连这都不会，我见过的成衣店老板都能和女人聊上半小时，不带一句重复的好话。”
“那是因为他不是我，见到的人也不是你。”洛山蹲坐下来，挨在琪琪身边，歪头探着脑袋直视对方的眼眸：“我心里其实有许多话，但我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的脸庞并不白皙透亮，甚至脸颊上留着三条显眼的脏痕，像刚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但她的眼睛里有工具，深邃中映着洛山的轮廓，在发光。
睫毛忽闪忽闪，不知是因为呼吸逐渐粗重的缘故，照旧什么，眼眸处徐徐晕开一层雾气，她迷离了片刻，赶忙扭过头，用膝盖顶住微烫的脸颊，食指绕着垂落的长发一下一下晃悠。
船只颠簸，海风从舱门灌入，跌跌撞撞扑向两人。
借着这份清爽，琪琪慢慢褪去了脸上的红潮，像是溺水的少女嗅到一丝氧气，深吸一口，脑袋微微抬起，双眼直视双膝之间的空隙，视线却已经失焦。
她嘀咕了一句：
“老实说，你这张嘴，骗过几多女人。”
“哪有，别乱说。”这种清白无辜污人清白的话，洛山是断然不会认可的，“好了，小女人别探询这些。”
“我不小了...”，琪琪先是蚊子般呢喃了一声，紧接着捏起拳头捶打在洛山肩头：“你要我说几多遍？”
“好痛...”
这跟洛山想象中纷歧样，不应是少女一拳打在胸口上，绵软无力中带着娇羞吗？
这一拳打下来，还好不是在胸口，否则他可能要吐血。
琪琪和一群大老粗们呆习惯了，下手都是平常习惯的力道，洛山的身体素质比现阶段的玩家都还要不如，更不行能和结实的水手们相比，就一体质奇差的令郎哥，自然蒙受不住。
挨上这一拳头，还真有些生疼。
“我...”琪琪讪讪地半抬着手，一副想解释什么却说不出口的样子。
洛山见她这副模样，倒是有些可笑。同时也觉得身为一个男人，被小女人随手一挥拳打出内伤太丢份，于是佯装无事地扭了扭胳膊肘，用挖苦式的语气说道：“你这力气，都差点被你打出内伤了。”
琪琪乐成被洛山的话逗笑了，作势想再捶上一拳。
洛山马上寒毛耸立，身体条件反射般往边上一躲，却未曾想人家只是做做样子，小拳头凭空挥了挥，压根没想往他身上来。
琪琪起先只是被不知名的情绪克制住了性子，不想在对方面前露出大大咧咧的模样，但洛山这一躲，又激起了她另一种情绪。
她一撇嘴，哼了一声，使气式地别过头去。
“是条件反射...”
“没骗你，真是条件反射...”
“别不说话啊，再这样那我可就走了...”
洛山尴尬地解释两句，见没效果，作势起身要走，顺利骗到了对方的挽留。
他能清楚感受到衣角被人拉住的感受，转头看去，琪琪正用手扯着他的衣角。
“陪我说说话...”
洛山没拒绝，点颔首体现同意。
“只给你五分钟。”
琪琪闻言轻哼了一声，接着靠在墙上愣神，半晌后，才开口回忆道：“我以前在酒馆干活，学会了许多脏话，亚尔弗他是个好人，觉得那地方太乱了，不适合我，所以把我带上了船，他是唯一一个允许让我出海的人。”
“一开始我什么都不会，他教我看天气，教我看罗盘，我们没有多大本事，就是一群在海上讨生活的普通人，挖挖黑泥，运运货物，偶尔还会外出打鱼。”
“你知道吗，我想出海，是因为我想当一个大冒险家，但是现在这样的生活我并不讨厌，虽然无聊、赚不到几多钱，但我觉得纷歧样，我不喜欢他们没事就嚷嚷着要我回陆地上学纺织，我更喜畛刳海上的生活。”
“现在纷歧样了，异界人来了，谁都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我们现在没活干了，异界人比我们更廉价、更不怕死，我们竞争不外他们，老头子计划把船卖了，卖给那群异界人，他想开个小酒馆，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又要回酒馆去了。”
琪琪在旁边唠唠叨叨，像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在回忆青春往事。
洛山不知道该怎么慰藉，若是在某个贴吧上看见，他肯定会绝不犹豫地狠狠骂上一顿，不循分？找梦想？以为生活就该是乘风破浪？
只是有梦想的人活生生泛起在他眼前，他完全骂不出口，反而被对方牵扯着一同心情庞大。
很丢人，洛山是个社畜，精英社畜，虽然还没到失去天真就对天真冷嘲热讽的那种田地，但至少是和一切美好保持着距离的。
真希望能再年轻几岁或老上几岁，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真遇上事，不上不下，不尴不尬，只能彷徨。
“你有在听吗？”琪琪不知不觉间发现洛山在发呆愣神，心里的那点欠美意思完全丢了个洁净，气得锤了一下洛山肩膀。
“在听在听，我在感伤呢。”
“感伤个屁，你基础就是在发呆，是不是一定要我哭出来，你才会体贴一下。”琪琪佯装恼火，说道。
“哪有，我很同情你的。”
“同情个屁，谁要你同情了，是体贴，体贴懂吗？”
“懂，懂了懂了。”
“你就是个忘八！”
果真，不管是怎样的女人，某些方面照旧差不了几多。
洛山索性不说话，早知道就不来找这疯女人了，劝没劝到，反而是当了一回垃圾桶。
琪琪也徐徐不说话了，她的恼怒，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而已，她一直体现的很英气，不希望让人看见自己小女人的那一面，今天不知怎么了，说了许多话，可能是因为，对方是今天能见明天就消失的吟游诗人。
“我...”
双方缄默沉静一段时间后，洛山想要找个借口离开，只是琪琪在他张嘴开口的那一瞬间，抢先一步说道：“我听说吟游诗人故事许多，我这种事情对你来说，或许很微不足道吧。”
“不会，挺好的。”
琪琪一副你又在说谎的样子，继续粘着道：“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吟游诗人从来不会留下姓名。”这是洛山瞎编的。
“不公正，我都跟你说了我的事。”
“那是你自己要说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实话，是不是因为我不漂亮，我听人说，你们只会为了漂亮女人和钱说故事。”
“小姐，请对自己自信一点，你的美完全可以当我故事中的女主角。”
“女主角？所以是要和你上过床吗？”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冤枉啊，洛山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好吧，他认可，少女开口提起之后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理想过，但这不是他的错，是大脑自然反映，当别人提起某个词汇时，心里总会想起词汇对应的事物吧。
好比，心里不要想大象...
你看，没说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