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鱼汤,很快就将鱼丸鱼面烫过一会,然后盛出来分给众人品尝。
那几名男人吃了一口,只觉这鱼丸爽滑鱼面鲜香,纵然早知道是鱼肉做成的,却全然又是一种新口感,一时间都顾不上说话,只听得一阵呼哧呼哧的进食声。
摊主老妪也分了一小碗尝尝鲜,才一入口,没嚼几下面上便已经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神色。
“女人家做的这吃食真是不错!入嘴满口鲜香,顺滑弹牙,像老婆子这等没几颗好牙的,吃起来也绝不费劲,着实不错!”
这会几名男人也都陆续吃完了分得的食物,也都纷纷赞同,还问古灵打不计划也在码头上出个摊子。
古灵面上不露神色,只是笑着道需得跟家中一起商量,转头又问了那老妪,这码头四周来出摊买饭食的人多不多。
老妪收了空碗,不紧不慢的洗碗,一听她问,又笑着回她:“哪有那么多人来这码头上摆摊,他们这些上工搬货的人啊,也不知道啥时候就来货了,经常饱一顿饥一顿的,干的又都是力气活需得用饭,寻凡人哪有那心思守在这随时热着饭菜等着的,再说他们大多也都不富足,哪里花得起许多钱来用饭。”
老妪洗了这几个碗,随意擦了擦手,“平日里来码头上的,大多都是搬货的工人,再就是吃得起肉的大户人家来买鱼买肉,真想用饭下馆子,也不会跑那么远的路来码头上找摊子。”
听她说了这么多,古灵也明白了,不是这码头上没生意,只是更多的人都就近选择此外小吃摊,而不是老远跑到码头来,还得忍受着码头上种种鱼腥和牲畜的血腥味同工人们挤在一起用饭。
谢过老妪,心事重重的古灵拉着汀兰计划回去寻了马车就回村了。
心不在焉的搭理了小丫头几句,小丫头也发现古灵似乎在计划着什么,于是偏着头问她:“姐姐,你是不是想着,也在码头摆个小摊,专门卖饭菜给那些工人?”
心思被戳穿,古灵也不瞒她,只是向她解释:“我是有这个计划。”
盘算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看啊,咱们家的钱实在是不经用,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早晚各人一起喝西冬风。再说咱们家另有念书人,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去加入科考了,这些都要花钱,既然咱们的鱼丸鱼面不能卖给酒楼,那不如直接卖给食客。”
小丫头一听有理,又想到若是每天都来摆摊,那岂不是每天都得在村子和镇上来回赶路好几趟吗?再说,自己两人出了摊,家里的饭谁做呢?
将这些记挂同古灵一讲,古灵倒是不禁笑了。
这丫头,光是想着这些,倒是丝毫没想过要是饭菜卖不出去怎么办。
“不想这些了,走,先回家再一起商量。”
两人于是提着大包小包,往城门处去寻马车去了。
赶澈叵伯一瞧这两女人,来时除了几个竹筒什么都没带,这到了要回去的时候,就两手提满大包小包往车里放,再看小丫头脖子上还挂了一长串粽子,不由直摇头。
大户人家的小女人果真是不会过日子,来镇上一趟也没看着买些米面布匹,净买些精贵的零嘴吃食,唉,败家啊。
浑然不知自己和小丫头被打上了败家的印记,古灵坐在马车上,忙着清点这一次买回来的工具和剩余的银钱。
真是意外之喜,这一趟出门不仅没花钱,所有花销都是从那十两赏银里支出的,买了这么多零嘴,还余有五两多银子。
又开始叹息起那碎月轩财大气粗,可惜,自己真没计划就待在那当一个裹棕工。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裹棕,那不成了现代工厂的流水线操作工吗。
嘴里被小丫头塞了一块绿豆糕,甜滋滋的,入口一抿就化。
这糕点果真不错,古灵一边吃着,一边释然了。
算了,等回家再说。
马车一路颠簸,终于在天黑前赶回了村里。
出来帮着拿工具的疏竹一瞧两人又买了这么多糕点蜜饯,另有些发愣,不是说去镇上卖工具吗?怎么还买了这么多糕点?
将工具都安置好,古灵洗了手,捡了一碟糕点出来,一边让众人坐在园子里吃糕点,一边将今日出门所遇之事一一道来。
待到听得古灵加入包粽角逐不仅没亏钱,还白拿一大串粽子和十两赏银,毫无形象躺在藤椅上吃糕点的郁大老爷都不由笑作声。
“好啊!咱们家灵儿果真有本事,白拿粽子别人还送钱来,不错!”
古氏听着也十分新奇,拈起一块莲花酥,咬上一口,才问道:“所以你们就用这赢来的钱去人家店里买了这么些糕点?”
古灵笑着颔首。
又说起了之后在码头上的见闻,待她说到想在码头上也摆个摊子的时候,众人倒是难得的缄默沉静了。
许久,一旁的郁乘风终于开口。
“你不必如此,眼下还没有到需要你们女人家抛头露面去挣家用的田地。”
他似乎是终于下定决心,舒了一口气。
“马上村塾开课,就能收上些束脩,那些鱼也可以慢慢售出,实在不行,我可以去走镖挣钱。”
古灵倒是没有觉得摆摊一事有多不妥,左右自己靠双手挣钱不偷不抢,何须矜持。
正要开口,就听得古氏突然冲着他喝了一句。
“想走镖?没门!”
这些天看惯了古氏温柔和气的样子,倒是从未见她发过脾气。
这会她一张调养得宜的面上挂了几分薄怒,开口就冲郁乘风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念书准备来年的县试!还想走镖?门都没有!”
一看她是动了真火,众人马上都不敢作声。
“家里怎么就没钱花了?老娘另有那么些压箱底的妆奁首饰,统统拿去卖了!我就不信还养不活这一各人子人了!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别整天想着挣钱往外跑!”
说罢,她便一甩袖子,气呼呼走了。
郁文涛一副见责不怪的样子,起身咳了一声,面上带了些无奈的神情。
“乘风啊,照旧听你母亲的话,别气她了,走镖一事,万万不要再在她跟前提起了。这些事都先放一放,等她气消了,我们再另行商量。”
郁文涛说完就直追古氏而去,剩下的几人一时又陷入了尴尬缄默沉静的境地。
古灵就是再缓慢,此时也隐约摸到了些许线索。
望向身边缄默沉静不语的郁乘风,见他此时面有戚色,全然不复平日的淡然,反而显得有些脆弱无助。
阴差阳错的摸了摸他的头,“别乱想了,走,准备用饭了。”
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古灵这才觉察自己似乎做了一件异常尴尬的蠢事,于是讪笑着收回手,一转身,脚下生风就往灶房去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和有些模糊的郁乘风在原地继续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