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粮店,一通砍价,待得粮店伙计将买得的米粮并豆油一起帮着送到茶摊后,古灵和汀兰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现在饭点已过,太阳正是最狠毒的时候,早上出门时还觉得冷嗖嗖的,于是两人都特意多穿了件衣服,哪里想获得前几日明白是阴天,今天却是太阳高照的晴天气,两人提着工具又走了一路,于是这会又饿又渴,在茶摊坐定,叫了一壶温茶,就都不愿意动了。
歇了一会缓口气,古灵四处张望了一阵,瞧见不远处另有一家面摊仍开着,这会已经没有客人,只有那面摊老板自己给自己下了碗面,此时正忙里偷闲坐着吃面。
嘱咐汀兰就在茶摊等着,古灵又喝干了一盏茶,这才起身往那面摊去,计划买上两碗面,打发一下午餐。
纷歧会,古灵端着两碗阳春面返回茶摊。
“赶忙吃面,这一大碗分量还不少,应该能吃饱。”
小丫头急吼吼扒了一大口面,嚼了几下吞下肚,然后才抬起头略带嫌弃的对着古灵道:“姐姐,这面一点都欠好吃。”
古灵没有作声,先是端起碗喝了喝了一口面汤。
面汤寡淡,真的就是煮面后的汤水直接舀进碗中,然后加了点盐,汤色略显污浊,看样子这摊主从早上出摊到现在定是没有换过这煮面的汤水了。
再挑起一筷子面条,苗条细长绵软,入口还未细嚼便已化掉,毫无口感可言。
整碗面没有浇头,甚至连葱花也就是及其搪塞的撒了几粒浮在面上。
也难怪小丫头觉得难吃了,非要说这碗面有什么亮点的话,那就只剩下分量足这一点了。
汀兰有些气恼的拿筷子在碗中倒腾了几下,古灵看得一阵可笑。
“简直欠好吃,究竟出门在外,主要目的照旧要先填饱肚子的。”说完,又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包子头,“中午就随便吃点,等晚上回家咱们再做好吃的。”
得了古灵这番话,小丫头终于照旧略带嫌弃的拿好筷子重新开始吃面。
一边吃面,古灵照旧忍不住四处张望着。
都这个点了,也不知道郁乘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会不会也饿肚子。
一直到两人吃完面,将碗还回那面摊,郁乘风照旧没有泛起。
古灵又叫了一壶茶,没措施了,该买的工具也都买了,现下也只能等着了。
整理了一下买回来的杂物和菜肉,将肉类和几条鱼都放在茶摊最里面的阴凉处,又问老板接了些清凉的井水浇在鱼、肉外貌,好歹也能降降温。
还好这茶摊草棚里的温度不高。
将工具都整理了一遍,就听得茶摊外有声音响起。
“大叔,还能在您家打上一些井水吗?”
抬头一看,只见一名瘦弱的少年正立在茶摊门口,向着茶摊老板问话。
那少年肤色黝黑,一头乱发被汗水和灰色白色的污垢混淆在一起黏在了头上,整小我私家都是汗津津的,就连身上那件破旧的酱色布衣都被打湿成了深褐色;肥大的裤腿处还露出一截小腿,脚上则踩着一双破布鞋,玄色的鞋面也沾了白灰,脚尖处眼看着就要被磨破了,只剩下薄薄一层发白的布面。
此时,这少年手里还拿了个旧木盆,另一手则提了几个药包,想要问茶摊老板打上一些井水。
古灵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
茶摊老板拿了那少年递过来的木盆去井边吊水了,照旧小丫头凑过来小声告诉古灵,“姐姐,这似乎是我们之前在码头上看到的那个在搬货的小孩。”
古灵又装作不经意审察了他几眼,还真是那孩子。
待到茶摊老板打了井水递给那少年,那少年连连致谢,这才端着水盆到近旁的树荫下蹲着,将药包小心放在一旁,先是捧着木盆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才放下盆就着剩下的水洗脸洗手。
茶摊里此时也就只剩下老板和古灵汀兰三人,那老板见两女一直望着那树荫下的少年,于是坐在板凳上徐徐开口。
“那也是个命苦的娃儿哟。”
小丫头马上来了兴趣,“老板大叔,你认识那人?”
茶摊老板笑了笑,“那孩子啊,原来早些年还在镇上学堂里念书呢,天天早出晚归的,很是勤奋,听他们先生说,这孩子是个好苗子。”
老板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又遥遥向着两女道,“可惜啊,他家里老娘是个药罐子,他老子在镇上做工那点人为全砸他们娘两身上了,去年他老子也不知是怎的竟在夜里下工回家的路上,一个不注意掉进水田里淹死了。”
小丫头听得这番话,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啊——怎么会......”
那老板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真是惨啊,第二天捞上来的时候整小我私家都泡肿了......他老娘一看,差点没随着他老子走了。”
他喝了口茶,唏嘘不已。
“厥后这小子就不上学堂了,开始在镇上找点零活,四处凑钱给家里老娘买药续命。他家里就剩一个老娘,也没人照顾,他在外面干活也不放心,于是就只能找些苦力活,半天就能干完,结了人为就能回家照顾老娘。”
小丫头听完,同样唏嘘不已。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可不是吗!”那老板一拍大腿,“这小子智慧又孝顺,要是能一直念书,指不定还能考个功名呢,真是可惜了!”
古灵望着那树荫下的瘦弱少年,他正将盆里的污水泼在树根处的泥土中,尔后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土,提起药包,将那木盆直接顶在脑门上,就往镇外偏向走了。
两人又同茶摊老板闲聊了一阵,终于听得马蹄声传来,一看之下果真是郁乘风回来了。
此时太阳已不再耀眼,茶摊外温度却不减,他面上带了些薄汗,一边同古灵将米面杂物搬上马车,一边问她,“可有吃过午饭?”
古灵将调味料放好,点了颔首,“我和汀兰都吃了一碗阳春面,你呢?要是还没用饭就买点什么工具路上吃。”
“我吃过了,正好县衙处置惩罚文书的小吏要去用饭,我就将人请到酒楼去吃了一顿,否则户籍一事不行能这么快就办妥。”他一边解释着,一边又向着古灵道:“让你们等急了。”
工具都已经搬上车,古灵抱起汀兰将她送上车内,望着面前脑门带汗的大表哥,浑不在意的开口道:“也没等多久,走吧,今天买了挺多工具,回家,晚上做好吃的!”
待到她也钻进马车坐好,郁乘风抄起马鞭,赶着车徐徐往城门去。
嘴角微勾,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