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明月可没你那么好的记性。”林道长微微一笑,道,“李家沟么,没事,和咱老鸹山有香火情。”
说着,林羽士凑近,小声道,“现在上山烧香,都要扫码,大数据治理,咱们紧随着潮水。”
吴冕打了个哈气,背靠在棺材的一头。
“小师叔,你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林羽士问道。
期待他的却是缄默沉静。
林羽士也没生气,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吴冕。
明月羽士上前和李家沟的“苦主”低声说着什么,那人一身戾气全无,老实的像是鹌鹑。
“师父,简直是李家沟的人。家里有人生病,病亡。受奸人指使,想来医院讹诈一笔钱。”明月朗声说道。
林羽士坐镇,那些村民的头都低下,谁都不愿意被林羽士责备。
老鸹山的仙长,竟然称谓这位戴着墨镜的小爷为小师叔,即即是再怎么愚钝的村民都知道这回应该是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具体两人之间的瓜葛他们不懂,也基础想不懂传说中几百岁的林仙长怎么有这么年轻的一位小师叔。
但这些并不影响他们的敬畏。
警察来问什么,狡黠的村民肯定不会说。但老鸹山的道童明月问,他们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中原理,一言难尽。
“散了吧。”林羽士不以为意,“这里是医院,我们道家不讲好事,但你们几多也应该知道敬畏。举头三尺有神明,平日里让你们多修好事,多行善事,怎么就不听呢。”
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威严而又清雅。
“功为善行,德为善心。心行合一,名为好事。虽然我不修,但是我一生行而践之。”林羽士朗声道,“回去多想想,想清楚再上山。”
他也没有过多责备村民,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大手一挥,道袍长袖翩翩,自有一番风骚气度。
村民们低着头,开始收拾工具,那名西装男见状急吼吼的说道,“你们……”
“去你妈逼的!”一个村民把一沓子黄纸砸在他脸上。
这一下开启了新技术,或许戴罪立功林仙长就不会责备?几个女人机敏,一边骂着一边围了上去。
几道血光,西装男脸上多了乱七八糟的抓痕。
“太乱了,让他们平静点。”吴冕皱眉,轻轻拍了拍楚知希的手,随后从棺材里站起来,“段科长,你的被子自己收拾一下。”
说完,他和林羽士说道,“老林,你这不见老,山上的生活不错吧。”
“小师叔,你看你说的,我早都老喽。”林羽士哈哈一笑,道,“倒是你,翩翩少年郎,风范依旧。”
“原来想回来去山上躲躲清闲,我爸非要我来中医院事情。老爷子么,你也知道。”吴冕深深叹了口气,“山上还好么?”
“还好,香火比从前旺多了。”林羽士微笑道,“咱家的道观……”
他一句话还没说话,吴冕已经自顾自的回到办公室。
段科长见闹事的人散了,提心吊胆的从棺材里把自己的被褥抱出来,心里叫苦,这玩意预计是不能要了。
虽然叫苦,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说到年纪,他倒是年长几岁,按说阅历应该更富厚。可越是接触,就越是看不懂眼前这位别人家的孩子。
林羽士,林仙长,那可是林州这一片神仙般的人物。当看到林仙长低眉顺眼的称谓吴冕小师叔的瞬间,段科长有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千年老妖?
但这个念头一闪即逝。
吴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林仙长叫他小师叔肯定别有原因。
这孩子不是落难,人家是看破红尘。
人间,还真是不值得。段科长心里想着,眼巴巴的看着吴冕走进办公室,犹豫了一下,却是没敢跟进去。
“小师叔,你这办公室太旧了。”林羽士和吴冕走进医务科办公室,很随意的说道。
“乡镇医院,条件有限。”吴冕倒不是很在意。
两名科员大姐躲在角落里不敢说话。她们也没想到戴着墨镜,一脸酷酷的吴科长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配景。
林羽士是什么人,她们就算没去过老鸹山送香火钱也听说过。这种传说中的人物看见吴科长,一点架子都没有,反倒是吴科长一直爱理不理的。
这么看,这位平时不愿意说话都算是平易近人了,最起码没像是对林羽士一样甩脸子给自己。
“小师叔,你这……”
“老林,说几多遍别叫我小师叔。”吴冕道,“怎么你这人就捋着竿爬的这么顺呢。”
“这可是我爸告诉我的。”林羽士不以为意,笑笑说道,“没琢磨你能回来,要是上山躲清闲,正好我在后山盖了几间屋子,修了个小院,你有时间去。”
“哦?”吴冕这回来了兴趣,“我还以为去了之后要住茅草屋,正琢磨着要不要先修葺一下。”
“那都是几多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早都鸟枪换炮,住的比城里好。”林羽士当着吴冕的面也不避忌,直言道,“这些年香火很旺,各人有钱了,几多都要求个平安。”
“啧啧,真是好买卖。”吴冕嘴上这么说,但语气相当冷漠。
林羽士一边审察医务科的情况,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吴冕闲聊着。
“小师叔,正好我来一趟,要不你回去看一眼?”
“什么叫回去?”吴冕冷冰冰的问道。
“我爸临走的时候交接的。”林羽士笑呵呵的说道。
“留的工具,我出国前上山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吴冕问道。
“小师叔,这可不怨我!”林羽士连连摆手,道,“我爸走的时候我在省城找事情,这说走就走,我也很突然。回去后乡亲帮着埋的,就告诉我一句话,让你回去主持大事。”
“别扯淡,我不信。”
“真的。”林羽士眼巴巴的看着吴冕,“你看我的眼睛,透着真诚。”
“说说工具。”
“别提了,我其时都没敢告诉你。”林羽士叹了口气,说道,“我爸留了一箱子书……乡亲们么,小师叔你也知道,喜欢贪小自制。人是埋了,各人把书给分了。”
“……”
吴冕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年老鸹山徐徐恢复了一些人气,我才搜集了一部门书。有些都被引火烧了,想想我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