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记重新开始营业,而且菜的味道又恢复了从前的水准,吸引了许多住在四周老食客。
对四周的老食客们而言,苏记不只是一个用饭的地方,照旧各人老街坊茶余饭后小聚的地方,在这里各人能自由地谈天说地。
所以,哪怕是备好的食材已经用光了,门脸上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小餐馆里,依旧是聚集着不少老食客,不为用饭,只为在这里与同好相聚。
一直到很晚,老食客们才陆陆续续地离去,冯一帆也是代表岳父,在门口目送各人离去。
将小餐馆的门板一块块扣上,苏记这才算是正式结束了一天营业。
关门前,冯一帆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苏记内部,确定厨房扫除洁净,种种水、电、煤气的阀门都已经关好了,才又回到了小餐馆内。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岳父,以及牵着女儿站在轮椅旁边的妻子。
冯一帆迟疑了一下说:“爸,那,那我就先走吧,你们也早点休息。”
见岳父和妻子都没有说话,冯一帆又说:“要不要,我资助把爸给抱上二楼去?等爸睡下了之后,我再走?”
苏若曦看着冯一帆,眼神虽然还算友善,却已经没有几多情愫,只能算不是陌生人。
现在,食客们都离去了,小餐馆里只剩下这么一家四口的时候,气氛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在外人面前,苏锦荣和苏若曦父女俩,跟冯一帆保持着一份和气。
可实际上各人都心知肚明,已经划分了五年之久,双方都已经是很是陌生,想要直接回到以前那样,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办到。
这一点,在冯一帆忙碌的时候,看到妻子和岳父始终不是很亲密的目光已经感受到。妻子和岳父甚至是女儿,对他始终照旧保持着距离,有一份陌生。
双方缄默沉静了一阵,轮椅上的苏锦荣开口:“住,哪?”
冯一帆愣了一下,赶忙回覆:“哦,我刚回来,还没去找住处,没关系的,我随便找个酒店住一下就行的。”
停顿了一下,冯一帆照旧忍不住说:“其实我,我是真的担忧你们,担忧姑姑会不会让人来骚扰你们?”
说出这句话,又觉得可能会引起一些误会,冯一帆又解释:“我,我,没有想留下。
不是,我是想留下来……
差池,我,我,我其实……”
犹豫,忐忑,权衡了半响,最终冯一帆深吸一口气说:“我想回家。”
重生回来,这一刻面对岳父、妻子和女儿,冯一帆很是紧张,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如何去向他们讲明自己的心思。
尤其是岳父如今中风,照旧难免对人有着不信任。对冯一帆这个女婿,五年不归突然泛起,这个时间点不得不让岳父有某些预防的想法。
明白岳父和妻子的预防心,冯一帆很想,重新取得他们的信任,向他们讲明,自己真的想要回到这个家,来照顾岳父、妻子和女儿。
在冯一帆思考权衡了很久,最终千言万语只能是汇成一句话。
我想回家。
苏锦荣和苏若曦父女俩心里充满了迟疑和忐忑。
五年的时间里,父女俩不止一次重新在审视当初对冯一帆的信任。
原本外洋的厨艺交流时间是一年,可冯一帆没有在一年后回来,反倒是一去就是五年。
随着厥后打回来的电话变少,遥远的距离和漫长的时间,很自然消磨掉双方之间原本的信任和情感,逐渐演酿成质疑。
这份质疑经历了五年时间沉淀,再加上如今苏锦荣妹妹上门讨要老匾,很自然令苏锦荣和苏若曦难以立刻恢复对冯一帆昔日的情感。
甚至在岳父心里,或多或少会想:女婿突然回来难道也是为了老匾吗?
所以苏锦荣对冯一帆有着戒备。
对苏若曦而言,父亲让她嫁给冯一帆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就存在着抵触。
因为觉得一切是父亲包揽婚姻,苏若曦更是一度觉得冯一帆不外是个靠着溜须拍马取得父亲信任,看中了苏记这家餐馆,唯利是图的人。
不外两人婚后,冯一帆展现出对她的那份体贴,以及在苏记后厨的越发努力,慢慢融化了苏若曦的心。
厥后苏若曦接纳了他,也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女儿出世不久,冯一帆乐成获得了一次出国交流的时机。
苏若曦的心里原来不希望丈夫去,她更希望丈夫可以陪伴自己和女儿。
但是苏若曦也明白父亲对丈夫的期望,所以最终她在父亲劝说下,也只能允许让丈夫去了。
当初冯一帆和她约定,为期一年,一年后无论是否在外洋获得成就,他都一定会回来,陪在妻子和女儿身边。但是他最终食言了。
恒久的疏散,何等深刻的情感也会变淡,况且两人才培养出情感不久。
现在见到冯一帆回来,虽然他体现的很是老实,而且帮着重新撑起了苏记,但苏若曦除了对他今天给苏记资助的一丝谢谢,再没有其他的情愫发生了。
冯一帆心里有前世愧疚,也能猜到岳父和妻子的不信任,明白要让他们重新接纳自己需要时间。
所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向岳父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拿上自己的行李包便准备要离开,去找住处。
刚转身准备离开,岳父又一次开口:“你,可以,睡,在,餐馆。”
听到父亲的话,苏若曦忍不住说:“爸,他不能留下。”
苏锦荣听了女儿的话,微微抬手止住女儿,接着努力增补了一句:“不,许,上……上,楼。”
苏记这间小餐馆分为上下两层,下面是做生意的餐馆,楼上则是居家的住处。
冯一帆听到岳父允许自己留下,但提出不让自己上楼,明白这算是岳父一种重新审核,所以他颔首允许:“好的爸,我可以在楼下打地铺的,和以前一样,没关系。”
岳父点了颔首,然后却又向冯一帆招招手:“先,送,我,上……”
苏若曦听到父亲让冯一帆送他上楼,神情有些犹豫,似乎觉得这样又要欠下冯一帆人情了,她心里不希望这样去使唤冯一帆。
但是不等苏若曦开口,冯一帆已经快步走上前,把轮椅上的岳父背起来了。
看到妻子神情,冯一帆又保证道:“你放心,我伺候爸睡了,我就下来,保证不会打扰你和女儿。”
看着自称“爸爸”的陌生叔叔背着姥爷上楼去,冯若若站在妈妈身边也是感应有些奇怪。
等到背影转过了楼梯拐角,冯若若伸手拉着妈妈弯下腰来,悄悄地在妈妈耳边说:“妈妈,我们就让他留下来呀。”
苏若曦有些奇怪地看着女儿:“为什么若若要让他留下来呢?若若想要认爸爸了吗?”
冯若若继续在妈妈耳边说:“没有呀,因为他留下来,可以每天背姥爷上楼下楼呀,这样妈妈就不用那么辛苦。”
原来另有些担忧的苏若曦,听到女儿的话先是一愣,看到女儿有些小自得的神情。冯若若那种,小战略得逞的神情,把苏若曦给逗乐了。
“好吧,那就听若若的,让他留下来,每天照顾姥爷吧,若若要认他吗?”
冯若若想了想,认真地说:“那要看他的体现。”
女儿似乎小军师般神气的样子,一下子将苏若曦心头烦恼都给清除了,她轻轻捏了捏女儿的鼻子,笑着说:“好,那我们就看他以后的体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