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依春满院,杏花微雨伊人香。此时在高云的府里就有如此画面,远远看见若尘换了一身杏色的衣裙,坐在院中的亭子,听雨声洒落地面,看雨点浸润杏花,俨然一副悠闲的场景。雨神倒是很会掌握雨量的巨细,若尘一边念叨一边伸脱手去,想接住雨滴。
若尘突然听到雨中的脚步声,转头看见高云站在那里,若尘微微一笑。
“你这院子倒是有品味。”
高云从眼前的雨中美人图缓过神来,走到若尘跟前。
“本王昨日急躁了些,你别在意。”
若尘默默想这个王爷果真有趣,便想逗逗他。
“你昨日说,等想利益罚再来寻我,你现在可是想好了?”
高云听了心一虚,自己一早起来,只想着如何泛起在若尘面前才算有气场,哪里还记得什么处罚,便乱说道。
“处罚……处罚就是那个,你的名字,对!告诉?本王你的名字,哪里人士,家中人口,有何喜好?可有婚配。”
若尘看他乱说八道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不禁想起先前月下老儿受云幽所托,给自己牵红线时,就是如此询问一堆,若这高云能有缘入神界,给月下老儿打个下手定是不错的。
“王爷的处罚很是新奇,竟是回覆几个问题。”
若尘想了想自己以前看的话本,坏笑一番。
“你听好,我叫若尘,亲生怙恃家里穷,自小便把我送去给别人抚育,那家人待我欠好,我吃不饱饭,还要干许多活受责骂,实在受不了,好不容易逃出来漂泊流浪。我的家乡很远,要翻山越岭划船渡海才气到。我喜欢一小我私家清净,婚配也自然是没有的。”
若尘赏着雨,胡扯了这一堆,高云却许久未吱声,若尘转过身,对上他伤感的目光。他这竟是要哭了?若尘独自活了几万年,自问早已是个凉薄的天神。不知自己是讲了什么话,能把高云给说哭了?若尘拍拍高云肩膀。
“王爷?五爷?高云?你怎么了?”
高云仰起头,望着亭子的顶部,吸了吸鼻。
“没想到若尘你的身世这么凄惨,你还能如此平淡地说出来,该是受了几多苦。”
高云扭过脸去,哽咽着说。
“你经历了几多伤心的事情啊?”
若尘没想到自己背了一段话本,竟让高云如此伤感,虽说若尘照旧想笑话他,但觉得他哭她笑也不太好,只得继续拍着高云的肩膀,明明是自己应该被慰藉,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五弟好雅兴!杏花美人相配,竟幸福得哭了?”
两人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高云马上擦擦眼睛,若尘转身看见一位穿得贵气的男子徐徐走来。
“太子。”
只见高云敬重地作揖,若尘便意思着弯了弯身子。
“太子今日怎么想着来我贵寓了?”
高云一转适才感性的样子,走向那个太子。若尘默想太子?似乎是人间天子的儿子里,职位最高的那个。
“五弟,本太子听闻你昨日泛起在万花楼门口,黄昏还抱了位美人回府,可是许多几何黎民都看见的,你这日子过得好生逍遥。”
太子一边说着一边瞟向高云身后的若尘。高云见太子总是看向若尘,便挪了挪身子将她盖住。
“太子说笑,我昨日不外是与文松去街市闲逛,哪里来得逍遥。我近两日新得了些字画,太子随我去前厅鉴赏吧。”
说罢高云就要将太子带走,示意若尘离开。若尘听这个太子的语气有几分厌恶,太子的目光也令她不快,便告退要抽身,谁知刚走到太子身边就被太子拉住了胳臂。
“这美人长得倒是俊俏,是五弟新得的丫鬟?”
高云见太子拽住若尘,眉头微皱,伸手握住太子的手!
“这位女人在我贵寓做客,并非是丫鬟,太子照旧不要太过无理得好。”
三小我私家这样僵持着。若尘对这太子的品德大失所望,准备让他出个丑。可没等她施法,这太子竟像被人踹了一样,自己摔出亭子,坐在湿答答的地上。高云跟若尘都很纳闷,若尘心里自是认为那太子活该,但她察觉刚刚是有人施法,故意为之。
“斗胆!高云你斗胆!我是太子!你,你小小宁安王竟敢对本太子不敬!”
倒在地上的太子手指高云怒骂,高云则是一脸的无辜。若尘想着明明是你跑到人家府里招摇,遭报应还赖高云。今后这人间太子在若尘心里的形象便只有四个字,犷悍无理。
“还不快扶本太子起来!”
只见太子身旁的小厮赶忙上前,搀住太子。太子站起身后一直指着高云。
“今天的事没完!你等着!”
太子气得脸通红,放句狠话就走了。若尘只觉得自己刚刚是看了场笑话,所以这位太子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呢。
“你没事吧。”
高云体贴的眼神掩饰不住。
“我没事,倒是那太子有没有事。”
若尘笑了笑。
“太子可是一向这样犷悍无理?没人管教?”
高云一脸苦涩。
“他是嫡宗子,父皇宠他,十岁就被父皇立为太子,养尊处优,性格骄纵,谁人敢管他。本王母妃虽家世显赫,身份不低,但终究不是正宫,自小我即便背会所有文章,骑射武艺练得再好,父皇也总看重太子。太子犷悍,平日里本王有的他便都要拿走。”
说到这里,高云看了一眼若尘。
“我都忍了,总归与他相安无事。”
“那你今日岂不是冒犯他了。”
高云无奈地笑了笑。若尘才晓得高云那样强硬犷悍的外表下,竟藏着这样的伤心。
“你听说过花雨吗?听说有缘人得见花雨,看见花雨就会获得幸福的。”
若尘微笑着看向高云。
“本王没见过,但本王从来不信这些。”
高云刚说完,就见庭院中突然刮起一阵怪风,院中掉落的杏花纷纷飘起,被卷成一团汇聚于院落上方,尔后又全部散落,落下的花瓣又再次聚起,简直就是雨滴酿成花瓣的模样。原是若尘悄悄施了法,想让高云笑一笑,高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若尘似乎能未卜先知,说什么竟有什么。两小我私家相视而笑,若尘想到自从云幽陨落,很久没有人与自己打闹了,若尘拉住高云出了亭子,在花雨中感受花瓣掉落在指尖。两人在花瓣的围绕下嬉闹,府中的下人都被这场景吸引过来,文松本在为昨日王爷丢下自己,与若尘跑掉的事愤愤不平,现在看到这场景,也忘了昨日的不快。只听见若尘与高云的笑声回荡久久不能停,这个王府头一次如此富有生机。
这天夜里,月亮挂在枝头,小风吹得不停,烛光闪烁恍若跳动的生命。只见高云站在书案前,手中执笔描摹一个美人,这个美人端庄美丽,身穿杏色衣裙在亭子里望着一院杏花,微微雨丝滑落,美人伸手触摸,美哉美哉。高云放下笔,将这幅画放在手中,不知觉地嘴角微扬,想起白昼里的花雨,嘴里默默念叨着“若尘”,突然有人推开门。
“爷!关于那若尘女人,文松有事不明!”
高云赶忙将手中的画藏在身后。
“爷,那若尘女人就这么在咱们府里白吃白住,总得部署活儿干吧,您看是让她明天洗衣服呢照旧去扫除院子呢。”
高云一听气愤不已,这文松好歹是从小随着自己的,怎么这么不懂自己的心思呢!于是他拿起案子上的笔就扔已往。
“什么叫白吃白住!人家怎么就不能白吃白住!洗衣扫院子?那种活儿若尘能干得了吗?难道我把她带回府是让她当丫鬟的?我宁安王府缺这么个丫鬟?你脑子白长了!人家若尘女人今天还给我们带来花雨,你不谢谢还要给她找麻烦?”
文松委屈巴巴地捡起地上的笔,小声询问着。
“那您把她带回来不是当丫鬟是干什么呢?”
高云一时无言以对,只将文松先赶出去。
“这是你该管的事吗?滔滔滚!下次再不敲门进来,护卫你就别当了!打发你看大门去!”
文松被这么一骂赶忙跑出来,嘴里嘟囔着。
“那花雨怎么就成了她带来的呢。王爷只对若尘笑得那么开心。真是偏心。”
结果文松又心中不平地回房了,他不知道今天的花雨,的简直确是若尘带来的。把文松赶出去,高云才算松了口气,又拿起那画开始端详。
若尘此时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白昼的事情,她看着上方,念念有词。
“云幽,在神界我是天神,众神敬我,他们待我的心思也难以捉摸,我大多待在九寒宫,除了你与桃夭甚少与人亲近。现在在人间,我只是个身世可怜的凡人女子,高云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凡人,很是有趣,我想……”
若尘还没说完,眼神突然一变瞪向窗外,一个穿梭便到了屋顶。
“何人偷听?藏了许久也该现身了吧?”
只见一小我私家影徐徐转过身来,这妖艳的英俊面容,另有这双异瞳,若尘觉得熟悉。
“莫望?你怎会在这里!我明明隐去了神光,你怎还能找到我?”
一看是魔界王子,若尘是万万没想到。
“我只是来人间服务,恰巧察觉你的白泽在人间留下气息,便下来看看,就找到了你。”
莫望一本正经的模样,但若尘总觉得差池。
“白昼施法让太子摔倒的人是你?”
莫望不语,只是转过身去。
“你是神,照旧不要与凡人扯太多关系,扰乱他们的命运。”
说完便不见了踪影。若尘看着莫望离去,虽心中有惑,也觉得他的提醒值得注意,照旧明天编个正经理由离开。这么宽敞又悦目的府邸本想多住些时日,照旧以大局为重,只可惜刚认识高云这么有趣的凡人,就要划分了。
若尘回到床上,又开始思索,这莫望到底是如何找到自己的,刚刚那套说辞显然是借口,难道他从自己离开婚宴起就随着了?难道是魔界有什么秘法?可那莫望为什么随着自己呢?难道自己醉酒时冒犯过他?照旧说他对那日说他悦目的事铭心镂骨?若尘在自己的种种推理中,闭上双眼进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