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正经朝会,孙林早早起来准备上朝。
王承衍昨晚留宿于此。
吃着早饭,两人商议探望李煜的事情。
李煜这个时候还没有自己的住处,全家住在礼贤馆。
礼贤馆在城南,是当初赵匡胤亲自督造,就是为李煜跟钱俶准备的,没想到李煜捷足先登。
孙林让府里头管事去礼贤馆投了拜帖,然后跟王承衍商量这一千五百贯怎么花。
看着一笔横财,但照旧得掰成两半花。
不能跟赵光义比,人家开封府尹,实权在手,油水丰盛的要命。
“无论送什么,都是锦上添花。违命侯原来就是富贵身世,官家对他也算是仁厚,光是酒每天就供应三石。所以,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王承衍自觉进入了谋士的角色,没措施,赵德昭身边实在是没什么人可用。
孙林听王承衍一番解释,马上咋舌。
原来李煜到了汴京之后并不困顿,相反,日子过的很舒心。
赵匡胤对李煜相当的优待。
李煜爱吃鱼虾蟹,汴京虽然鱼虾蟹很少,但是李煜贵寓每天都能吃到。
大冬天的,蔬菜可是天价,可李煜贵寓顿顿不缺。
更夸张的是,李煜爱喝酒,酒量又好,每天都要通宵达旦的喝。
不时还要贵寓设宴款待来宾,所以赵匡胤让司库每天都给李煜贵寓送三石酒。
三百多斤酒啊!
看来李煜除了人身不自由,过的日子照旧相当滋润,怪不得王承衍说送几多都是锦上添花。
那么,这个雪中送炭该怎么送呢?
说实话,宋廷自以为的厚遇,在李煜那边并不在乎。
要否则李煜也不会郁闷到彻夜喝闷酒。
李煜是个感性之人,崇尚自由。
真正的雪中送炭,应该是解决李煜当前的苦闷。
可是,自由何谈容易。
别说是赵匡胤,整个大宋朝廷都不会有人同意将李煜放回江南。
一旦放回李煜,那又是一场大乱。
照旧王承衍拿了主意,采买一些江南特有之物,好比李煜爱吃的鹭鸶饼、马蹄酥等。
尤其是李煜在江南宫廷之中常用之物,当初被当做战利品运送到汴京不少,被许多王侯将相争相收藏,虽然许多都在皇宫内库。
大部门都还在运送来汴京的路上,譬如李煜在江南收藏的书籍,管事的人说要运到明年才气全部搬到汴京来。
孙林计划找时机劝谏一下赵匡胤,许多李煜的旧物尽可能照旧物归原主。
一码归一码,眼前尽心搜罗一些旧物,也能暂时抚慰一下李煜的郁闷心情。
这搜罗李煜旧物的任务,就落到了石保吉头上。
石保吉经过昨天的事情,算是收起了对大舅哥的轻慢,能尽心服务。
一行人骑马。
从左掖门入了皇城,便在此分手。
王承衍去值守。
孙林则在大庆门偏厢下马,步行入大庆门。
进去即是皇城中面积最大的大庆殿。
广场站了不少人,有些人则在徐徐前行,或是攀谈。
这里是举行大型聚会会议的地方。
政事堂,中枢各部都在大庆殿南端办公。
通过门楼,穿过大庆殿北门,即是宽阔的皇城直道,将皇城一分为二。
东头是东华门,进士唱名的地方。
西头是西华门。
而穿过大庆殿北门之后,直道劈面即是紫宸殿。
朝会便在紫宸殿。
紫宸殿外有小广场,非廷议官便站在广场期待问询。
孙林凭据之前影象,直接进了紫宸殿,在殿内期待。
此时赵匡胤与几位政事堂相公正在紫宸殿西边的垂拱殿说话。
朔望朝会在紫宸殿,而平日里的小朝会则是在垂拱殿。
殿内已经站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嗡嗡声一片。
赵德昭头上虽然也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个头衔,却只是虚的,没有资格跟宰相混一块。
作为皇子,不太好明着交往外臣,所以孙林孤零零站着,没没人说话。
“晋王来了。”
有人通传。
不少人停止攀谈,往殿外看去。
“德昭,可是昨日回来的?”
赵光义大步进了殿,一干人蜂拥着,一股气势逼人。
他看到孙林,眼前一亮,笑意吟吟过来。
看着叔侄情深。
孙林第一次见赵光义,果真是又肥又黑,还丑。
居然装的跟没事人一样,似乎昨天跟契丹人之间的冲撞,他半点不知情。
他也开启了影帝模式,饰演好一个好侄儿角色。
赵光义细细看这侄儿,神情气度上,简直不复以往的温良软弱。
或许真的是汉中三年大大刮目。
他愈加戒备,言谈举止对孙林越发亲厚。
孙林现在已经没有不安,反而有些兴奋。
赵光义现在呼风唤雨,权势滔天,反而给了他斗志。
他也是个狠人,要否则也不会一段多年情感说放就放。
聊起迎钱俶的事情,赵光义差点没说成是他力主之下,才让这差使落到孙林头上。
也真够无耻的。
孙林一脸谢谢与敬重,体现谨遵叔父教诲,一定不让叔父失望。
周围官员看着,似乎理当如此,叔侄向来友爱,司空见惯。
说话间,赵匡胤与薛居正、沈义伦、卢多逊等人鱼贯而入。
朝会开始。
孙林好奇地看着,却不敢东张西望。
廷议官有序地凭据品阶以及职事排列,尽皆朝服齐整,上下森严,一股恢弘威严雄然而上。
这即是大宋朝的中枢焦点啊!
议事倒也寻常,便如后世历史正剧里描绘的一样。
没多久就说到了迎钱俶之事。
这事情之前政事堂已经通了声气,朝会上提出来,也就是走个历程。
孙林到底是后世一头社畜,体现还算正常,强自镇定之余应答得体。
在周围官员看起来,这皇子镇定自若,已经颇有气度。
要是孙林知道这些官员所想,置β要老脸一红。
差不多到了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时间点。
御史中有人出列。
“臣弹劾皇子赵德昭,昨日于宫外礼贤街殴伤契丹使节。损害两国交往,且有损皇家颜面,请皇子廷辨!”
此言一出,并没有引起轩然大波。
很显然,昨日的事情,许多官员都通过种种渠道了解了或许。
只是不清楚具体历程。
也大多存疑,以往体现良好的皇子,怎么可能真的殴伤契丹人?
契丹人有这么弱?
真被殴伤,不是要闹翻天?
不外,御史当庭弹劾,而且还要赵德昭廷辨,这事情难道板上钉钉?
孙林哑然,尽量稳住心神,装作惊讶地眼神扫视一周。
赵光义脸上也露出了茫然。
难道不是这自制叔叔在搞事情?
赵匡胤端坐在上,黑着脸道:“请细细说来,我倒是不知道,你们一贯嫌弃的文弱皇子,居然能与契丹人一搏。”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是心头一颤。
这个明显是在定调子,偏帮自己儿子吧?
那御史夷然不惧天子老子的压力,侃侃而谈,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如同亲见。
“德昭,你自己辨。”赵匡胤冷静脸,看不透到底怎么想。
孙林昨日也设想过,赵光义是否会强行生事,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预防照旧有。
“契丹人纵马街市,蹂躏殴打黎民,冲撞我的队伍,对我挥鞭子。难不成要我凑上去挨鞭子不成。”
“官家官天下,为天下万民官长,我作为皇子,忍看黎民遭殃不成?我要怎样,才算不有损皇家颜面。”
之前御史弹劾原来就不是特别站得住脚,现在孙林义正辞严,正气凛然,大部门官员都觉得真相应当是如此。
那御史冷笑道:“那皇子殴伤契丹人之后,又抢了契丹人的马,这又如何解释?明白是皇子贪图契丹人马雄俊,借机生事!”
赵匡胤突然说道:“这些契丹人当街生事,冲撞皇子,那皇子略加惩处,将马作为战利品,也没什么差池。”
这话一出,几个宰执都纷纷目视赵匡胤,心情离奇。
“差池吗?”
赵匡胤摸不着头脑,朝着薛居正等人瞪了瞪眼睛,脑子里都是中策好便依中策这样的念头。
赵光义始终心情平静,似乎事情跟他无关一般。
只是孙林慷慨陈词的时候,才有略微愤慨的神情,似乎是在气氛契丹人冲撞大宋皇子。
此时没人敢站出来说话,要么冒犯赵匡胤,要么冒犯赵光义。
次相薛居正硬着头皮出来说道:“今日原来就部署契丹使节上殿,不如现在就叫他们过来。”
赵匡胤颔首,正是此理,且听契丹人怎么说。
其他人也纷纷颔首,也很期待契丹人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