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顾母见贺林安这样的态度，又想说什么。顾季寻赶在她开口之前，说自己送她回去。

　　而顾母也欠好拂了自己儿子的面子，只得勉强让他们先回去。

　　就这样，顾季寻和贺林安两人缄默沉静的走在前面，青初等人跟在后面。

　　一路无言。

　　到了小院门口，贺林安才转过头看着一直跟过来的顾季寻，“你是另有什么事吗？”

　　顾季寻一噎，苦笑。挥手让顾衡将青初几小我私家带远点，他才开口说道：“阿泠……现在我们非要这样吗？”

　　贺林安冷冷看他一眼，反问道：“我们现在怎样？这不是自然而然事情就酿成这样的吗？”

　　顾季寻没法解释，在阿泠面前他总觉得自己要矮她一头，岂论在别人面前可以如何强势，可以用犀利的话压住别人，但面对阿泠，说不出的愧疚，说不出的怜惜，没法对她说一句重话。

　　“阿泠，你别这样……我们还能好好的吗？”

　　贺林安却不想回覆，只是反问：“那你觉得呢？”

　　顾季寻又不说话了，贺林安见此挖苦一笑：“你怎么不说话？你自己也觉得你那个问题是异想天开吧？”

　　“没有……”顾季寻下意识作声，却是小声的喃喃。

　　他们才结婚不到一年啊，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他是想挽救他们的关系的，可是阿泠对此总是冷淡，他也就说不出话来了。

　　尽管有十年没见，但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似乎已经把十年空出来的那一段间隙补满了，可却生出了新的间隙。还没想到弥补的措施，间隙就越来越大了。

　　他现在有些不敢想下去，如果就这样让他们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他们越走越远，以阿泠的性子，他们最终会走到哪一步，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想到这，顾季寻用力闭了闭眼，扶住贺林安的肩，开口道：“阿泠，你听我说……你想做的事情，我会去做。那究竟一ㄇ我该做的。你什么都不需要管，真的，阿泠，你听我的好吗？你把那些事情都交给我做，你只需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贺林安挣开他的手，抬眼看他：“为什么？你能做的，我也可以做。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你又怎么肯定你一定会把事情办妥？究竟，那可不是别人，是你一起在顾府长大的。你向来对亲近之人都心软，你又如何下得了手？”

　　顾季寻的手被贺林安轻轻挣开，他也不敢用力，手无力垂下。心里却徒生一种失落感，他已经很久没有亲近阿泠了。

　　贺林安的一连串询问更让顾季寻愣了一下，他面上心情没什么变化，心中却苦涩至极。阿泠这话，到底是，对他不信任。

　　话在喉咙里重复几下，他才再次开口：“阿泠，你不了解贵寓的情况。其实，我，我同大伯一家的关系说不上好，小时候同他们的关系就淡淡的，更别说十年未见，关系更好不到哪里去。不外是同个宗族又都在顾府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面子上的悦目而已。”

　　“我不想你加入这件事，不外是因为这件事风险太大，如果你去做，会有很大的危险……我并没有其他的意思。阿泠，你再听我一次好吗？”

　　贺林安似是有些意外顾季寻会说出这些话，定定的看了他一眼，慢慢说道：“你说如果我去做这件事会有很大的危险，那么你呢？你就没有危险吗？为什么你可以做，我就不行呢？”然后她轻笑了一声，“呵，你说让我再听你一次，再信你一次，我，没有什么信心呢。你忘了前频频你说的让我听你的都发生了什么吗？”

　　贺林安的反问让顾季寻哑口无言。他不敢再想之前由于自己的忽视，对阿泠搪塞的几句造成的不行挽回的结果。

　　可他一定要说服阿泠，不能去碰这件事。一旦对顾允前脱手，如果没有将痕迹掩盖洁净，被人察觉出了蛛丝马迹，会带来让人无法肩负的结果。

　　顾允前身处政府，做的许多事一定维护一些人的利益，又冒犯一些人的利益。他虽然是一些人的眼中钉，可他也身系许多人的利益，他们不会让他有事。

　　因此，对顾允前脱手，要做就要做洁净，最好还能把这个事推到别人身上。

　　早在顾季寻决定对顾允前脱手的时候，他就想好了退路。

　　他和贺林安的差异就在于，身份。顾季寻同样是政府的人，而且另有从政配景的顾家作为后援，他做许多事尽管有多方考虑，可这些也依旧是能掩护他的工具。就算到时候出了众多意外，事情败事，那他可能会有些麻烦，但他也尽可以把事情推脱为是别人费尽心血的陷害。

　　但如果换做是贺林安，事情就欠好说了。贺林安现在的身份是顾家少奶奶，她若是一定要对顾允前下手，由于人手和经验的问题，事情有很大可能会有意外。贺林安作为背后推手，一定逃不了。而那时，就算有顾季寻力保她，顾铭也纷歧定会考虑这些，说不定最后会为了平息一些人的恼怒，把贺林安交出去。贺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理，但贺家只是从商，哪怕是首富，也纷歧定会有什么好的下场，说不定连贺家也难逃一劫。

　　总之，贺林安不能加入这件事。

　　顾季寻轻轻呼出一口气，手紧了又紧，他实在对她说不出什么重话。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她说这件事的利害。

　　见顾季寻面上犹豫，身子也僵硬着，贺林安别开眼，目光无意识的落在地上某处，微微张了张嘴，最终说：“……你以为我很想做这件事吗？我做事之前难道不会想清楚结果吗？你既然这般不放心我，那就算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说罢，没等顾季寻回覆，就转身进了小院。身后的青初等人见她走了，也急遽跟进去。

　　顾季寻听见贺林安的话，面上下意识就露出了笑，哪怕贺林安并没有等他说话就走了，但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隐隐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