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老者恍如无物地穿过洞口的禁制结界,施施然步入洞中,罗晨和林霜皆大吃一惊。
“什么人!”
林霜一声轻喝腾身而起,长剑四周血纹陡现,瞬间凝结出数十根猩红细针。她猛地挥舞长剑,猩红细针也随着掉转偏向,在一阵尖细轻啸声中射向老者。
罗晨也没干站着。这老翁虽然看似平凡邋遢,但却让他心生一股浓重的危机感。所以不等老者靠近,他便主动施展掠影步,瞬息闪烁到老翁身后,一记斩风式横斩而出,不给老翁还手的时机!
前有漫天猩红血针,后有一痕无形剑影,老者腹背受敌,却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仍是躬身背手站在原地,似乎已放弃了反抗。
可就在罗晨两人的攻击即将奏效之际,老者突然抬起左手。脏兮兮的布袍在身前一晃而过,须臾间便将所有猩红血针连带和挺剑前冲的林霜一起弹飞。
与此同时,老者身形半转,左手顺手取下斗笠,在那道剑光及体前闪电脱手,竟以斗笠边缘托住剑光下沿,硬生生令其偏向转折轰向半空,将几根半人多高的钟乳石轰得破坏。
而紧随在剑光之后的罗晨也没幸免,被那老者后发先至,用斗笠击打在手腕,登时丢了碧水剑,半个身体都被轰进土里,满身酸麻转动不得。
老者收拾了两人后,低头看着手里那顶破破烂烂的斗笠,心疼地拍了两下后扣到头上,叹道:“好狠心的小娃娃!老头子我美意美意来资助,你们却要杀我灭口!怎么,畏惧我将你灵魂尚在的事抖出去,给血剑门里那些老杂毛听么?”
罗晨从泥土里站起身,拍落了脸上身上的灰尘后看向老者,却越发感应对方深不行测。
这老者身形矮胖,着一身脏兮兮的粗布长衫,并一双沾满泥巴的旧草鞋,一副寻常市井中贫苦老儿的形象。
细看面貌时,却见老者粗眉细眼,耳大招风,颌下留有一把半尺白须;兼且一半脸庞丰满圆润,红如重枣,另一半脸庞干瘪瘦削,苍白如冰,看起来莫名诡异。
罗晨被他戳中心事,知道对方本事强横,来硬的占不到自制,来软的也未必又用,便用眼神阻止林霜继续举事,冷声问道:“敢问前辈来此,究竟有何目的?我二人与前辈无冤无仇,前辈可否我们一马呢?”
老者振袖一挥,扫开一片灰尘后席地而坐,慢悠悠掏出一只朱红葫芦,拔掉塞子嘬了一口,刚刚笑说道:“小娃娃,你怎的那么不晓事,询问父老姓名前,难道不先自报家门?唔,你且放心,老头子生性懒散,来此只为和小楚叙旧下棋,并不想加入血剑门的家务事!”
罗晨闻言宽心不少,又看不透老者实力深浅,明白挣扎无用,只得拱手道:“晚辈罗晨,家中本是山里的猎户。血剑门里的柳阳要炼血剑侍,便将我全家捉了过来充做祭品!一番妨害下来,只我一人侥幸生还,成了血剑魂的容器!”
老者饶有深意的看向罗晨:“血剑魂?老头子果真是老了,不中用了。我在你身上,可没察觉到第二个灵魂存在!”
这事事关罗晨最大的一张底牌,他一时间犹豫不语,脸现难色,不知如何回应。
幸亏老者并没深究,转而指向林霜:“丫头,到你了!你使的一手青凤阵旗,莫不是梁都林家的子弟?唔,听说掌家的小子前些年新娶了个来头不小的继室,打理林家的手段却逐渐不成样子......”
“哼,那个心狠手辣的毒妇!她狠心杀我生母一族,还派妙手前来追杀我!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她死无全尸!”
老者灌了口酒,摇头笑道:“又是个线团似的麻烦事!老头子不想听了,咱们言归正传!老头子从前颇有些跟脚,如今却是孑然一身,四海漂泊。真天大陆上的修行者们给老头子起了个‘冰火翁’的诨号,你们也不必客气,也喊我冰火翁即是!”
罗晨心下笑道:“这老头子半边脸红似火焰,半边脸铁青如冰,叫他冰火翁倒是贴切!”
林霜似乎听过这老翁的名号,秀眉一挑,“咦”地一声走上前去,绕着咕嘟嘟饮酒的冰火翁转了几圈,摇头奇道:“差池差池,老前辈莫要利用咱们这些小辈!!你怎么会是冰火翁前辈呢?”
冰火翁乜斜了林霜一眼,擦干嘴边酒水道:“怎么,丫头,难道你曾见过第二个冰火翁?嘿嘿,想不到我这种半截身子入了土的糟老头子,也有人冒名顶替的!”
林霜摇头道:“冰火前辈误会了!晚辈并没见过有谁冒充前辈。”
“那你...”
林霜嫣然一笑,笑容甜美灵巧,让旁观的罗晨直呼“妖孽!”
“晚辈并未见过前辈,却从家族尊长口中多次听起过前辈的台甫!尊长们曾说过:冰火翁前辈是真天大陆上一等一的强者!凭借一身高深莫测的神功纵横大陆,四海逍遥,广受各地修行者敬仰尊崇,端的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但最令他们佩服的,照旧冰火前辈的为人。尊长曾言:冰火翁前辈为人豪爽仗义,心胸宽广,不光救助过许多修行路上的晚辈,遇到不尊重自己的家伙,也经常对他们网开一面,任其离开!!所以......”
林霜这通马屁拍得极为精准,让冰火翁心中受用很是。她每说一句,冰火翁都不由地闭起眼睛微笑颔首。到的最后,他见林霜突然停口不言,因问道:“所以什么?”
林霜委屈巴巴地看了他一眼,那柔弱而纯净的眼神,直让人心生怜爱,即是铁石心肠也能被其软化。
“所以......冰火前辈,求前辈放我二人一马,忘记此间所见所闻,可好?”
“哈哈哈哈!!”冰火翁愣了一瞬,随即摆着大腿狂笑起来。
“好智慧的女娃!知道自己修为低下,便想对老头子来软的!要不是老头子心智坚贞,真要被你灌迷汤了呢!”
他收好葫芦站起身,摇头笑道:“老头子不光懒散,脾气还倔!今日若不能到达目的,是断然不会放过你们的!不外呢,”
冰火翁见林霜手按剑柄,佯装不知地笑道:“你们且放心,老头子从来不占小辈们的自制!你和罗晨小子的秘密,老头子离开山洞后便会忘记。只要你们允许我的条件,那杆青凤阵旗,老头子脱手帮你修理!保证教你遇上明日的比斗,你看可好?”
罗晨心中一喜,忙问道:“老前辈的条件是......”
冰火翁伸脱手掌,掌心处波纹凝聚,泛起道道洁白光华:“罗晨小子,你有没这份勇气,放老头子的灵力进你体内游走一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