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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凌云

第七章 如琢如磨

心若凌云 小乐即安 4457 2022-01-31 19:11:20

  杨一鸣闷闷的,“等不及啦?这么快就找好下家了?”

  我冷笑,“谁等不及谁心里明白。”

  他的神情莞尔,“这听起来一肚子气啊。不就是怪我没下车给你开门么?那小我私家也没下车啊,你还不是巴巴地跑已往,等不及地往人家车里钻?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我不下车,不是看你自己举着伞么。”

  “发什么神经?没功夫听你空话。”我言简意赅。

  他嘲道,“都跑到医院大门口来接人了,进展神速啊。”

  “你到底在胡扯什么?”我回过头,冲他撂了一嗓子。

  “没什么,我只是美意提醒一下陆爷,稍微注意点儿影响。那么多同事的眼睛看着呢。在外人眼里,几多还算个已婚妇女吧?跟其他男人勾三搭四,影响不大好吧?”

  “杨一鸣,你乱叨叨什么,嘴巴给我放洁净点。”我瞪着他。

  “怎么,要跟我打一架啊。你确定你能干得赢我?”

  我的脸一红。流氓就是流氓,永远改不了的缺德劲儿。

  我和气地笑笑,“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某些人这话还真说对了,我确实是不担忧找不着下家。我刚刚还听人说,本人长得特别漂亮。就算徐娘已老,究竟照旧徐娘。”

  我看他一眼,接着说,“不像某些人,一开口就这么粗俗,能不能找获得那朵心心念念充满女人味的娇花?我还真是深刻怀疑。某些人照旧先好好的捯饬一下自己吧!”

  我用挑剔的眼光瞅了瞅身旁的这小我私家。目光所及,有些失望。

  好象挑不出什么毛病。

  “陆爷对看到的货色还满意吗?”某些人悠然问到。

  “给我滚一边去。杨一鸣我告诉你,离婚是你提出来的,你就别想再走转头路!”我恨恨地说。

  他没有搭腔。

  等他再次开口的时候,他骤然换了一副嘴脸,声音象是冰镇过的雪碧。

  “协议书看了吗?对条件都满意?”

  我冷哼了一声,“管你什么条件,我全都允许。你以为就你一小我私家迫不及待?我还巴不得早点刑满释放呢!没了你杨一鸣,我就找不到男人啦?”

  “找不到男的,我还可以找女人!”我恶狠狠地加到,“章洋和陆陆那个二愣子,为了个许小妹神魂颠倒,死去活来的。我也去插一杠子,要不怎么对得起某些人给我取的失常外号呀。”

  杨一鸣平静着没说话。他默默地开着车,任雨刷把我们面前的世界刷过来刷已往。清晰,模糊,清晰。我的心一下一下地抽痛着。没想到,跟雨刷的节奏竟然会那么的合拍。它们在我的心里刮过来刮已往,不得停歇。

  过了很久,某些人又开了口,

  “今天接你回家的人是谁?”

  我慢慢回过味来,“喂,你脑壳漏水了是不是?下这么大雨,陆陆过来接我,问我许小妹的情况!”

  他瞥了我一眼,龇牙一笑。

  “陆致成这小子,又升级了车,眼拙没看出来啊。我还以为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陆爷这么快就傍上了个大款,心里正纳闷着呢。有这么眼瞎的大款么?”

  “你省省吧,搞得自己跟个情圣似的。有本事你别给我递离婚协议呀。”我冷眼看他。

  他规则了一下神色,问我,

  “蛋糕买好了?”

  我淡然回应,“虽然!一品轩的。我怕太甜,要了半糖的。”

  “花呢?”

  我顿了一下,“还要买花?”

  “虽然!前面有个花店,待会儿停一下,买束大的。再买点歌帝梵。”

  “太甜了,不太好吧?”

  “我说买就买。再买点蜡烛什么的,搞搞气氛。”他抖了一下肩膀。

  我忍不住说,“瞧你那孝子贤孙的样儿。不知道底细的小女人,难怪会被某些人骗得一愣一愣的。”

  这人怎么光指挥我呀?我接着讥笑他,

  “那大孙子您自己呢?光让我准备鲜花蛋糕巧克力的,你准备了个啥?”

  杨一鸣恬然一笑(对!就是恬不知耻的那个恬),抬眉看我,“我准备了我自己啊。本人这么英俊潇洒,难道不是一个最好的礼物么?”

  他的声音降低,又带上了那种浓浓的暧昧。他看着我,眸色深黑。

  我心中一跳,别开了眼。

  此人之前说过的那句话,瞬间跳上心头。

  “别也啊。你知道我这人,一贯最听不得这个也字。说吧,你计划要怎么谢我?”

  分居三个月了。他这是,准备要吃转头草?我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我终于,照旧舍不得了么?

  可是,我一瞬间想到了那个巨大的白色信封。和那里面装的工具。那么薄,又那么沉。在信箱里取出它的时候,我险些一下子没拿住。我的心沉了下去。是了,身旁的这小我私家,他的心意已决。无论他再说些什么,或者心里是否犹豫,他究竟已经踏上了这条路。而对我来说,这条路一旦开弓,万难再有转头的箭。

  就算我与他死水微澜,床第之间再有片刻温存,又能改变现实里的什么呢?心已经散了。

  已经存在的矛盾,经年累月,象是一座冰山屹立,不会因此融化分毫。

  虽说心里沉甸甸的,下车走在他身边的时候,我照旧忍不住把伞遮在了他的头上。是啊,就算我们走不下去了,他究竟照旧杨一鸣,不是此外什么人。

  我叹了口气说,

  “喂,一鸣,别吵了。我们好合好散好欠好?从小到大,认识也有好几十年了,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对吗。杨帆也不想再听我们俩打骂了。”

  他看着我,微笑作答,“陆爷您这话有问题吧?朋友二字我可当不起。做不了伉俪,咱们俩不照旧弟兄么。您如今不再逼着我时时尊称您一声老大,在下已经是谢谢不尽了。”

  我忍着让他奚落我,望着不远处他家射出来的灯光。我叹息了一声,

  “杨一鸣,你别寒碜我了行不?我认可,你现在是比我强。这个世界,也不是凭据当年天马街东巷那么运转的。我知道,您老人家现在是东风自得马疾蹄,但你也别太自得了好欠好?”

  我淡淡地说,“你只不外占着身体条件比我强,又他妈的不用挺着个肚子生娃,不用怀孩子奶孩子。当年如果我也留在了神外,你以为今天就你这么风物么?你那个亲亲搭档徐雅丽,她只不外是运气比我好,没在那一年被人搞大了肚子!”

  杨一鸣停下脚步,似乎在磨着牙。我趁他还击之前,赶忙加了一句,

  “今晚我真的不想吵。放心,你也不用忍我太久了。过了今晚,随时可以去办手续。”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屋里应声亮起了灯。门被慢慢拉开,我熟悉的那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传来。

  “小远、一鸣,这么大的雨,你们俩怎么还来呀!我不是跟一鸣说了,让你们留在城里,别过来了么。”

  “奶奶,今天是您九十大寿,我们怎么可能不来呢?”我拉开纱门,握住杨帆曾祖母的手。

  她佝偻着身子,抬眼瞧了瞧我,脸上是她一贯的温暖笑容。她用力地攥着我的手说,

  “小远啊,你是不是生奶奶的气了,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奶奶啊?”

  我心里不安,朝杨一鸣看了看。这个死人没给我编个理由乱来一下他奶奶吗?自然,此人从来都缺乏为别人考虑的心肠。

  “奶奶,陆致远肚子里又有了。她害喜得厉害,所以没来看您。”我身旁这人突如其来地说。

  我一怔。

  “啊?又有啦?”我的手一下子被他奶奶那双苍老的手紧紧捏住。老人家哆嗦着,向前抓着我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好事啊!我一直就盼着你们俩再给我添个大胖重孙子,盼了好有十几年,终于又有了啊!小远,这一回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多吃点好的,啊?来,跟奶奶进屋。”

  一把赤焰焰的怒火,在我心里蹭蹭地往上窜,我怒视着杨一鸣那张嬉皮笑脸的面孔。如果眼光可以杀人,我立马肢解了他。他以为这样很诙谐?就因为我适才旧事重提,当年我怀了孩子,丢掉了留在神经外科的时机?

  我扶着老人家朝屋里走的时候,死人在我耳边低语,

  “适才惠顾着说话,忘记停车买鲜花巧克力了。我怕光手提个蛋糕让陆爷的面子不够,这不就再画个饼,让我奶奶兴奋兴奋么?配合点,别把脸拉得一尺长。画个饼又不会少你一块肉!”

  杨一鸣的家,跟许亦真的家,正好是截然相反的两个典型。明明院子里花木扶疏,风物宜人,屋里却黑漆漆,乱七八糟象个岩洞,看着就让人心烦。这里是他为我们准备的婚房,他按医院协议价贷款买的。没住满一个月。地方实在太远,上班不方便,我就拿着自己的积贮在医院四周分期供了个小公寓。我跟他说了,我和我妈带杨帆住公寓,他住这边陪他奶奶,我们周末晤面。这人倒是一下班就回公寓里蹭着,周末才偶尔过来陪他奶奶。

  别以为他窝在公寓里能干什么好事。眼睛瞎了,家里的活是半分也看不见的。孩子在哭,厨房里烧着饭,我在写论文,洗衣机一天到晚轰隆个不停,此人的眼睛都是黏在电脑上拔不下来的,管你是不是急得要上吊。

  我妈来临江呆了几年,小公寓里塞得满满当当的。每回看到杨一鸣长手长脚地占在沙发上,我都想把他给踢回这里来。要他有什么用啊?我总是吼他,杨一鸣,你干嘛不回你自己家去?那边打游戏还没人给你在旁边奏乐!你成心锻炼我的肺活量是不是?

  此人总是老脸皮厚地说,能者多劳,陆爷你能耐啊。我又怀不了孩子奶不了娃,咱妈也不让我加入厨房,你那些高深论文我也写不了,我不就只能玩物丧志了么。气得让人恨不得砍他一刀。别以为他床上有几滴孝敬,我就离不了他。那几年我们俩也差不多就是个室友,他纯粹就一吃干饭的大爷!还要我妈妈端茶递水来伺候他。我一看到他就来气。

  不是我没有自觉性,不懂什么叫做中国式婚姻、丧偶式养娃。是啊,我们是扯了证,但那不是因为杨帆的突然驾到么。实话实说,我没准备好当任何人的老婆,更没想到自己一结业就当上了谁的妈!要不是因为这些,我也不会黄了到梅奥诊所的学习时机。想起来就叫人一肚子无名火!

  我知道,我这锅烧不开的水,烟气缭绕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要沸了。谁拎一下我的盖子,热气都能瞬间冒出来,撩他一串泡。

  杨一鸣奶奶将我的手夹在身侧,慢悠悠的往屋里走。小脚老太太,法式缓慢。她叹息地拍了拍我的手背,“唉,当年怀杨帆的时候就没养好。你看你,一直都这么瘦,身上没有一点肉,可怜啊。来,奶奶今天怕你们不能回来,但照旧烧了你喜欢吃的菜。东坡肘子,糯米莲藕,山粉圆子烧肉。多吃点!”

  我们来到餐桌前,他奶奶揭开桌上的纱罩。一桌的菜,香气四溢。我心里感动,笑着说,奶奶,您眼睛欠好,真的别这么辛苦。

  杨一鸣走开了。我和他奶奶坐下来。老人家接着叹息,

  “小远,你家和奶奶家那么近,奶奶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和一鸣,是从小穿开裆裤玩泥巴的友爱。奶奶知道,你和他最近有点儿差池付。他住在这里,我赶他回你们那儿去,他总也不去。唉,能有多大的事呢?吵喧华闹才是伉俪么。杨帆都这么大了。”

  我低头不语。一纸文书的事儿,其实也不用老人家费心。相信杨一鸣另有那个动力,会配合着演演戏。就算他很快再找了什么人,一时半会儿,预计他也不会带到他奶奶面前来晃悠。

  “这下子好了,你又怀上了娃娃。这伉俪呀,就是要床头打骂床尾和。磕磕绊绊的,才气做得恒久。”他奶奶兴奋地说。

  杨一鸣拿着酒瓶酒杯回到桌前,嬉笑着问,

  “奶奶,你们在说什么?商量着给我家老二取名字?”

  他奶奶笑着回覆,“小远,你看他,笨嘴茶壶。心里头兴奋倒不出来。”

  兴奋?真不知道此人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关头,开这种毫无营养的玩笑。难道说,他在外面有了人,还怀上了孩子,准备到时候抱来乱来他奶奶?不行能吧,他不会真这么瞎吧?难道他指望我会那么任他捏扁搓圆,这种事也会陪着他演戏?我犯贱才会那么做!

  杨一鸣慢悠悠地说,“是啊,兴奋。正所谓宝刀未老啊。就是不知道,剑匣子还能不能老蚌生珠了。”

  我朝他扬声,“你才生猪呢!别以为我听不懂你在扯什么。”

  他奶奶在一旁笑了起来,“你们俩打小说话就这么逗,一唱一和地,跟说相声似的。这就叫做欢喜冤家。来,都坐下说话吧!”

  欢喜冤家?只可惜,欢喜冤家也是有限度的。真吵久了,心散了,520强力胶也粘不起来这一地鸡毛。

  我们坐下来,杨一鸣给他奶奶斟了酒。我举起茶杯对老人家说,

  “奶奶,小远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每天都快快乐乐的。今天杨帆在学校不能回来,周末我就让他来看您。”

  他奶奶笑着说,“好,好,我那宝物曾孙子,一大早就跟奶奶通过视频啦。说的话跟他妈妈一模一样的。小远,是不是你教他说的啊?”

  我愣了一下。杨帆那个臭小子另有这等情商?我看了某人一眼,是他提醒的吧?

  此人淡淡笑道,“陆爷被人抢了词,傻啦?”

  他奶奶举起筷子,作势抽他,

  “别动不动就喊她那个外号。说了这么多年,你就是改不掉!你忘了当年你们班主任专门来家访啦?”

  杨一鸣咧嘴一笑,

  “终生岂敢忘怀。为了这么个破外号,鼓舞班主任上我家批斗我,害得我被奶奶饿了三顿,趴在地上写了十遍悔悟书。我那时候就在心里立誓,这个外号我要喊它一辈子。越不想听,我就越是要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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