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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凌云

第五章 更与何人说

心若凌云 小乐即安 4635 2022-01-24 21:21:41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将我从回忆中惊醒。接起来,是肖然打来的。

  “陆医生,十九床眷属来探视。我先去看看,收集点相关资料。您什么时候过来镇一下场子?”

  “好,我马上来。”

  “也不用马上。您适才不是在和杨副院长谈事情么?您先忙,过会儿来出头一下就行。”

  “谢谢你,肖然。我照旧先过来吧。”

  我在会客室门口遇见肖然,他显得情绪不高的样子。我笑着问,

  “怎么不进去?”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点难言的情绪。我知道,他是怪我的手伸得太长了。

  “肖然,这个患者有点特殊,她是我一个朋友的孩子。欠美意思,之前对你的态度欠好。当着学生们,也欠好跟你解释。”

  他恍然地哦了一声。我朝他笑笑,我们一起走进了会客室。

  沙发一侧坐着许亦真的妈妈,神情萎靡。另一侧是章洋,怀里搂着一个小男孩。那个孩子长得真漂亮!皮肤像牛奶一样。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朝我们看来,象是会说话一样。

  我走上前去。许妈妈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和我握手。她的脸上满是谢谢。

  “陆姐姐,您好!这些天实在太麻烦您了!”她使劲地握住我的手。

  我微笑作答,“哪里。阿姨您客气了。”

  章洋和那个孩子也站了起来。小男孩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瞧着我。

  “姐,谢谢你。”章洋向我伸出一掌,嘴角浅笑。

  我和他握了握,向好奇张望着我的那个男孩也伸脱手去,“小朋友,你叫许航,对吗?”

  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学章洋的样子和我握握,然退却回到章洋身边。他的脸卵白里透红,心情可爱。他将脸藏在章洋的身侧,偷偷转眼看我。章洋用手臂将他护住,对我说,

  “姐,亦真怎么样了?我们现在能去看她吗?”

  我向肖然示意,我们坐了下来。我介绍道,

  “这位是肖医生,他是亦真的管床医生。我请他先介绍一下亦真现在的情况。”

  我想了想,又嘱咐道,“今天小朋友也在,我们各人长话短说。”

  肖然显然明白我的意思,简短说道,“许亦真神志清醒,身体状况基本上正常了。情绪上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她适才也配合照顾护士人员洗澡易服,吃了一点工具。”

  许妈妈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章洋兴奋地一把抱起许航说,

  “太好啦,许航,我们去看妈妈啰。”他们相互击了一下掌。

  我也站起来,“阿姨,我让肖医生带您和许航先已往。”然后我看着章洋,“小洋,你稍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讲。”

  肖然领着许妈妈和许航离开了会客室。许航临走前,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章洋。

  章洋在沙发上重新坐下,他翘起一只二郎腿,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望着我。

  我慢慢走到他的身前。

  “姐,你这是要拉偏架照旧怎么地?”

  我抬起下巴,点了点他的腿,“你给我把脚放下来!”

  他一下放下了二郎腿,屈身向前,急切地冲我说,

  “姐,你不能因为陆陆是你弟弟,你就偏心啊!从小到大,你可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微微一笑,“我拉偏架?我倒还记得自己的年纪。是左右和那个二愣子,忘记自己的贵庚了吧?”我在沙发的另一头坐下来。

  “姐,这一次事关我的终身幸福。我实话告诉你,我不管你们俩怎么看我,我豁出去了!是的,我明白,于情于理,我不应来插这一杠子。但是,姐,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喜新厌旧!”章洋的眼神里,浮现了一种急切的焦虑。

  看来,不让这人把话说完是不行能的。

  “说吧,天马迪厅小霸王,您老人家是怎么地不喜新厌旧的?这可真是奇闻。”

  “姐,你也理解理解我好吗!是的,我当年是很爱秦月。自从她车祸离世,我痛苦了很久。我一直以为,我再也找不到她那样的人了。我厥后遇到的那些女人,都他妈的像个玩笑!直到我去了法国。这些你和陆致成都知道。”

  章洋深深呼吸了一下,“这一次来临江,我原来以为,只是一笔自己当年的糊涂债。我心里很烦,对许亦真充满了恶意。我一次一次地侮辱她,伤害她,她都默默的蒙受了,没说过一句。姐,我真的,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人!那感受确实就象用力伸出了拳头,一下子打到了棉花堆里。”

  我没说话。

  章洋话音急切了起来,

  “你要知道,她从来都没跟我们任何人说过,她不是许航的生母。直到很厥后,她才告诉了我。可是,我那个时候已经喜欢上她了!我厥后才体会,她对许航的爱,有那么深。她怕我们乱说话,坚持着不告诉我们。”

  “可我其时不知道啊。姐,你想想,我不知道这些啊!我只觉得,我和她之间因为许航,很亲密地联系在了一起。我忍不住被她吸引,忍不住想象,如果我当年和她没有错过,那会怎么样?那我现在该有何等幸福!她给我的感受,就似乎是我一个至亲至爱的人,在人群中和我不幸失散了,突然又失而复得的那种感受。姐,你明白吗?”

  镜片后章洋的眼睛,闪烁着恳切的光线。

  我静静等他说完这一大串,也叹了一声,淡然回道,

  “章洋,你找错工具了。我不是一根合适的树桩子,倾听你这伟大的心声。这些空话,你告诉陆陆那个二愣子去。你们俩干一架,谁赢了,谁就能获得许亦真这个小奖品。”

  章洋伸脱手,用力地耙了耙头发。他急躁地说,

  “姐,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一切,还得看亦真本人的想法。”

  他抬眼看我,眼中亮若星辰。

  “姐,如果亦真选择了我,我是说如果。你能允许我,不从中阻扰吗?”

  我定定地看着章洋,这个从他穿开裆裤的时代起,就随着陆陆喊我姐的家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终于,我轻轻的点了下头。

  “横竖不管怎么着,都是我弟媳妇,我无所谓。”

  章洋猛地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嘿,姐,就等着您这句话嘞!”

  他兴高采烈地往门外冲去。

  我喊住了他,“章洋,亦真的情绪不是太稳定。”

  他回过头来看我。

  我对他说,“要不我先已往问问,她愿不愿意见你,你再去看她好吗?”

  章洋看着我,困难所在颔首。

  “姐,你是医生,我听你的。”

  不容易,对这个任性的家伙来说。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的陷进去了。我猛然间想到了另外那个伤心的人,心中微微作痛。没法子,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也只能顺其自然!

  我在许亦真的病房门口停住脚步,站了好一会儿。

  她靠在床头,小小的身子缩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显得那么孱弱。乌黑的发垂在她的耳边,莹然的小脸上,镶嵌着一双和许航极为相似的眼睛,里面盛满了一种深沉的忧伤。

  那一刻,我想起了陆陆对我说过的话,

  “我原本计划退出,让他们一家三口团圆。可是,我实在是管不住自己。尤其是她望着我的时候。”

  许航趴在床边,依偎在许亦真的身前。她举起手,抚摸着许航的头发,轻柔的说着什么。她脸上浮现浅浅的笑容,那么温暖,那么感人。那是只有面对深爱的人才会显现的心灵的辉煌。

  许妈妈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她们俩。

  我慢慢走到床前。许妈妈立即站了起来,我请她坐下。我向许亦真笑了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许航站起来,躲到他外婆身边。

  我朝许亦真伸脱手说,

  “许亦真,你好,我是你的医生,我叫陆致远。”

  有一刻,她没有说话。她好象很是惊讶,仔细地看了看我的胸牌,又看了看我的眼睛。

  她忙乱的说,

  “您,您是,”她在床上移动了一下身体,神情很不安。

  我将手放下,轻笑着说,“你别紧张。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是的,我也是杨帆的妈妈。你可能听说过我,对吗?”

  她又看了我一眼,腼腆地说,“是的。我的,我的上司陆总,跟我说起过您。”

  我笑了笑,“你记着,我是你的医生。我会帮你的。”

  她睁着那双美丽的眼睛,看了我很久很久。

  终于,她哆嗦着,向我伸出了她的右手。我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用力地摇了摇。她的手柔若无骨。

  一个清脆的童音,在我身旁响起来。

  “阿姨,你是杨帆哥哥的妈妈呀?”

  我转头朝许航笑,“怎么,你见过杨帆哥哥吗?”

  许航的声音很可爱。我也没了平时的气势,语气平白地软了几分。

  “嗯”,小人儿颔首说,“杨帆哥哥对我可好了,他教我打枪,玩赛车,另有航行器。他跟我说,让我以后经常去黑叔叔的家里。他说他周末总在那儿,我们俩可以一起玩。”

  这个小人儿的话,让我有一丝尴尬。是啊,杨帆周末从投止学校回来,我总是叫他舅舅来把他接走,让我一小我私家清静清静。不外,我那也是为了我们家的邻居着想。那个臭小子回抵家,总是跟我发作战争,左右邻居来敲过好频频门了。

  我弯下腰对许航说,“好啊,下一次让你杨哥哥带你到我们家去玩。我们家也有许多几何枪啊车的,要不是阿姨扔得快,家里都要被那些工具填满了。”

  许妈妈在一旁笑着说,“陆姐姐,谢谢你啊。”我回她说不用客气。

  许亦真在这时开了口,“陆医生,太麻烦您了。”

  她喃喃说道,“我以前不知道。以前不懂事,打扰了陆总许多。”她的声音里,有一种深刻的痛苦。

  “以后不会了。”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的说。

  许妈妈在一旁着急地喊,“亦真!你,”

  我按住了许妈妈的手,“阿姨,您别急。”

  我向那个缩在床头的人说,“许亦真,我来另有件事要问你。许航的爸爸在外面,他想来看你,可以吗?”

  她再一次忙乱地抬起头。许航从我身边挤到她的身侧,仰头说道,“妈妈妈妈,是的,爸爸说他很想你,他想见你!”

  许妈妈转过身子,脸上带着怨愤的神情。

  过了好一会儿,许亦真静静地说,“好吧,请他进来。谢谢你,陆医生。”

  我向前牵起许妈妈的手,“来,阿姨,我们到我办公室坐一下。”

  许妈妈站起身来,随我走出门去。在门口,等在那里的章洋见我朝他颔首,迫不及待地冲进了门里。我听见他兴奋的声音,

  “喂,许亦真,明明是我被警察逮了,你怎么回事?也要赶我的时髦,学我去酒驾啊?”

  办公室里,许妈妈一脸忧心地对我说,

  “陆姐姐,您看,这是怎么回事?自从在脑外科病房醒来,亦真就跟又糊涂了一样。她坚持说许航是她生的,还不停跟我说,她是个罪人!是她害死了秦月。”

  我交织双手,犹豫了片刻。这句话虽然很难出口,但我照旧必须要讲。

  “阿姨,对不起,这都是致成的错!他太莽撞了。”

  “怎么会是小陆的错呢?是亦真受了脑震荡的影响吧?”许妈妈疑惑的说。

  “阿姨,亦真出车祸那晚,致成和她打骂了,说了一些很不应说的话。致成其时不知道实情,只是听到了秦月的名字,就错以为当年是亦真插足在章洋和秦月之间,酿成了惨剧。您也知道,他一直以为许航是亦真的孩子,联想到秦月厥后的遭遇,他头脑一时激动,就质问亦真,是否为秦月的事感应羞愧。”

  我长叹一声。陆陆那个二愣子!怎么平时没觉得他做事这么莽撞呢?

  许妈妈呆坐在那里。

  我轻声说,“我预计,因为失忆,亦真对当年的事照旧一知半解。她应该明白秦月已经不在了,但照旧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致成告诉她的,现在被她当成了真相。”

  许妈妈急切起来,“啊?这可怎么办?那我们赶忙去给她说清楚啊!陆姐姐,您这里有妇产科的医生吧,请她们来给亦真做个体检,她不就都明白了么?她照旧个女人家啊。”

  我微微的摇了摇头。

  “许妈妈,我是精神科医生,兼任一些患者的心理医生。希望您不会介意,我以一个医护人员的权威来压迫您,接受我的想法。亦真的精神世界还不稳定,贸然强迫她去面对事实,她可能会瓦解的。”

  许妈妈平静了下来。她的眼里,浮现一层泪光。

  “那,那就让她这么误解自己,是个罪人。这么自己作践自己,过一辈子?”

  “您别着急,时间会改变一切。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让亦真好起来,让她早一点回抵家里,回到她心爱的事情岗位上去,不是吗?您担忧的事,幸亏我们另有时间。另有大把的时间!”

  许妈妈深深的叹息,“您说的对。小陆姐姐,我想托付您一件事。”她抬眼看我,眼中满是恳求。

  “什么?您说。”

  “您适才说,您照旧心理医生。您能不能,等亦真出院了,能不能也收下亦真当您的病人,开导开导她?”

  我点颔首,“虽然,我很乐意,如果亦真愿意的话。”

  “她一定能愿意,我去跟她说!”许妈妈急急说到。

  我笑了,“阿姨,我们不能强迫亦真的想法啊。我们要掩护她,首先必须要尊重她!”

  “好,好,您说的对!我不强迫她。”许妈妈赶忙赞同。

  顿了一下,她接着说,“陆姐姐,您可要多开导开导亦真啊。她和小陆两小我私家,”许妈妈略微尴尬,“陆姐姐,您是知道的,她和小陆心里面都有对方。我是真心希望他们两小我私家好。”

  她的脸上,突然又带上了一丝恼恨,“要不是因为航航,姓章的那个畜生,我不会让他上我家的门!”她急切地抬头,“陆姐姐,您可一定要帮帮亦真啊!我求您了。我们可不能让她走了秦月的老路,又被那个畜生勾了魂,那我可就,可就,”她的嘴唇哆嗦起来。

  我倾身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阿姨,您真的别担忧。”

  我想了想,慎重说到,“我的事情是要支持亦真,您明白吗?一个医生对患者的支持。如果亦真信任我的话。但是,前提是我们不能干预她的自由意志。我们只能无条件地支持她的决定。然后,等时间来愈合她心中的伤口。”

  许妈妈怔怔地看着我的眼睛,缓慢所在了颔首。

  她的眼中,现出一片晶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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