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推杯换盏
女人身姿摇曳，端庄大方，款款走进正厅，暗色的锦服更显白她的肤色，众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那些个大人一脸痛恨，不约而同地对着自家臭小子说道：“这就是你说得蠢笨花痴，貌寝泼妇？你小子眼睛长屁股上了。”
郁欢耳听八方，心底没有一点笑意，人啊，总喜欢以貌取人，总是把以色侍人者捧得高高的，恰似美丽便可无恶不作，美丽即是无辜，这是这些贵族的认知，也是他们的一贯作风。
老太太坐在高位，满面东风，瞥了眼郁欢，尔后目光挪至众人，说着客套话，“郁家得此善始，实乃皇天不负，诸位应邀出席，幸哉乐哉。”
话音刚落，一声琴响拉开了宴席序幕，宣扬罗阗，美人献舞，好生逍遥。
郁宽是欢喜的，他慈祥得看着郁欢，“欢儿，果真是长大了呢。”
“大伯。”郁欢颔首，交待道：“借此时机好好与那些人结交吧，特别是兵部和户部的人，切记不是以你小我私家的名义，而是以郁府的名义。”
她扭头，看向众来宾，唐家居然也来了，不外来的却是唐寅飞，可笑。她挪开视线，审察着每小我私家，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日子太久了，她都快忘了，那时她告捷归来，宴起却是庆贺顾绎心和郁嫣然的，今生倒真是大不相同。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她便看见了最后面躲潜藏藏的郁弘，她起身走已往。
郁弘喝着闷酒，没有人和他攀谈搭话，但他和郁嫣然却并不是形同虚设，反是舆论的中心，是笑话，周遭那些讥笑声听得他心烦意乱，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近了。
“我的好父亲。”
郁弘闻言一愣，随即满脸厌恶，“有什么好自得的，不外是占了嫡女的身份有幸入书院，否则嫣然做得定比你好。”
完了他又嘀咕了一句，“简直和你母亲一个样。”
他似乎都要忘了，郁欢也是他的亲女儿。
可是他却牢牢地记着是他的亲女儿亲自把他送出了家门，割发断情，今后两不相干再无瓜葛。
郁欢淡道：“我突然想起何怜怜的卖身契在我这里，您想要吗？”
说罢，她盯着郁嫣然，那眼神平淡，却硬是逼退了郁嫣然恼怒的气势，压得她大气不敢喘。
——她要杀她，她肯定要杀她。
这是浮现在郁嫣然脑子里的唯一念头，她故作镇定，一言不发地回望，眼睛瞪得圆圆的，似乎这样便能把郁欢的威压化解。
郁弘涨红了脸，因人太多又不敢高声说话，只得低声怒斥道：“给我。”
“怎么什么工具都伸手就要呢，人可不是这样做的，父亲，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郁欢玩味地笑着，那尾音拉得老长，“见不得人的玩意永远见不得人，你所谓的爱，她所谓的娘亲，我拿着那一纸文书一天，那伶人便一天是我的奴。”
看着两人昏暗的神色，她心满意足地笑了。
其实一开始她是想设计再给全京一个笑谈的，只是突然兴起，觉得面对这样自以为是没有脸皮的人，击溃她的精神似乎比击败她的人更有趣。
她敬了杯茶，看向门外，笑意似乎快憋不住了。
只见燕诚贞温文尔雅地走进来，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地从容大方，行如风，他经过郁欢时定了定脚步，尔后塞给她一张纸条，“料事如神。”
此话一出，郁欢大喜，知是蒙珅登门了。
她敛了敛心神，瞧着众人推杯换盏，议着些不妨明说的话，各个话里有话，她正准备已往，却被唐寅飞唤住，“郁小姐，我错了。”
郁欢都懒得抬眼瞧他，“错不能回，后知犹不行追。”
擦身而过。
“参见尹尚书。”郁欢眼若含星，差异对别人的那般虚假，而是真心实意的笑，“大人的到来实令蓬荜生辉啊。”
这位尹尚书，即是之前在唐家所提的吏部尚书尹信文。
七岁之前，是他像普通伯父一般时常带她上街玩，缺失的亲情是他填补了些许给她，即是前世他被罚禁足在府，听闻她重伤回朝陛下震怒，顶着违抗圣意的危险也要入宫替她求情。
那时的他不与她亲近，怕落人口实，可那些为了迎合顾绎心而踩着她捧郁嫣然的小官，险些都被他核办。
那是她在京都为数不多的温暖。
尹信文板着个脸，眼神却是慈祥的，没有半分威严，“丫头长大了，巧嘴滑舌。”
“尹叔叔。”郁欢笑，夺过他的酒杯，付托侍者换成茶，“在这种宴上就没须要饮酒了，醉了又要闹笑话。”
饮酒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是极欠好的，容易坏了身子。
至于酒量，混迹政界的人哪个不是千杯不醉，怎么会闹笑话呢，不外说起来，她第一次饮酒照旧在四岁，他来贵寓找郁弘算账，她便偷偷摸摸和燕诚贞去偷了他的酒，被逮到后，燕诚贞挨了一顿胖揍，因为她说是燕诚贞诓骗她喝的。
原来照旧有些美好的往事的，只是她总记不住。
“你是不知道蜚语蜚语的可怕，委屈多年，今朝终于一洗前耻，我兴奋。”尹信文拍了拍郁欢的肩，像个老父亲一样，“我只望你平安快乐，你这丫头尽然憋着给了我这么大个惊喜。”
“是，欢儿错了。”郁欢看着他的面容，模糊间似乎看见了一个鹤发苍苍满脸褶子的老人，他跪在风雪中，替她谢罪那场战败的价钱，她忍不住道：“叔叔，我确实长大了。唐风可用作身边人，放心用。”
提唐风的官职，吏部出了大事，还可以推唐风去顶罪，而且她捏有把柄在手，届时唐蓁蓁也入宫了，这个唐家，是很好的踮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