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后,陆原正斟酌着说话,忽听秦幽谕说:“我要看书了,陆兄请便。”这便要赶人了。
陆原悄悄有些生气,拱手道:“多谢招待,就此告辞。”
走到门口,忽听一间草棚下传来一道男子声音:“我的饭呢?”
秦幽谕也不答话,盛了碗米饭,又夹了些竹笋后向草棚抛去,眼见竹碗要掉落在地,从围栏下突然伸出一只手稳稳接住碗,饭菜未洒落半分。
接着秦幽谕又抛出两根竹筷,那只手照样稳稳接住。
陆原心中一震,向秦幽谕急问:“秦女人,那里面是你丈夫吗?”
“是我弟弟,你别管他。”说完便进了一间屋子,想来是看书去了。
陆原松了一口气,牵着陆雨瞳出了竹屋,心想:“明日再来。”
走了一阵,突然发现自己不记得去密道洞口的路了,忙向小女孩问:“雨瞳,你还记得去密道口的路吗?”
“记得。”小女孩点了颔首,又带起了路。
一路上陆原有些担忧又窜出一只老虎,但若是回去求秦幽谕护送,又恐被她讥笑,便硬着头皮跟在陆雨瞳身后。
小女孩记性不差,没一会便领着陆原回到密道处,他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向密道返回。
下午处置惩罚政务时,陆原有些心不在焉,早早处置惩罚完事情,在县衙闲逛起来。
行至幕僚房,见房内已置了两张桌子,董远正在埋头事情,秦礼则在看什么书。
见陆原突然而至,秦礼连忙收书站了起来,讪讪道:“大人。”
董远闻言也立即起身施礼。
“我就过来看看,你们事情还习惯吗?忙得过来不?”陆原说。
“挺好的。”秦礼笑道。
“大人,最近有许多黎民反映因商铺罢市,导致生活多有未便。”董远如实禀告。
“我知道了,你们事情吧,我走了。”
陆原走后,秦礼埋怨道:“董兄,大人明显正在为罢市之事烦心,你为何还向他说这些事?”
“那也不能不说啊,若不实时处置惩罚,大人好不容易在黎民心中建设的好名声就要付之东流了。”董远沉声道。
秦礼暗骂一声书呆子,说:“能解决早解决了,你这样给大人添堵,他心烦意乱,更难想到措施了。”
在两名幕僚争辩之时,陆原叫上侯开山陪同,出了县衙,向齐云山而去,想向王质求教。
然而山上羽士却说王质几天前出去后便再没回来了,陆原又是担忧,又是急躁,悻悻而归。
……
歙县郊外,黄风寨
这是一间宽广的大堂,正中间位置挂着一匾,写着“义气堂”三个大字,匾下一张虎皮椅上,一名上身赤裸的大汉正横卧其上,呼呼大睡。
突然一名秃顶壮汉几个大踏步进入大堂,看到大汉后,急吼吼道:“二哥,年老在哪?”
这睡觉大汉正是黄风寨二当家崔超,秃顶壮汉说话声音不行谓不大,然而崔超依然睡得死死的。
秃顶壮汉直接拿了一碗茶,泼在睡觉男人脸上,那男人才总算醒转,抓了抓头,迷糊道:
“老三,你不是去开会吗,怎么回来了?”
秃顶大汉正是三当家石刚。
“你别管,年老在哪?。”石刚急切道,他对自家二哥一向绝不客气。
崔超也不恼,笑着说:“应该在后山瀑布练功。”
石刚点了颔首,向后山而去,崔超也跟了上去。
黄风寨位于歙县以西的狼山,山后石瀑之下,一名穿着短裤的男子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打坐。
“年老!我刚从乌旗寨回来,听说城里来了位县老爷,和县尉大人差池付,计划搪塞我们,大伙商量着给他个教训呢!”石刚远远喊道。
那男子却是理也不理。
崔超听后吃了一惊,问:“这可如何是好?”
石刚只关注年老怎么说,绝不在意崔超反映,见短裤男犹如没听到般,心想:“年老果真对这事不在意。”
想了想,他又向短裤男喊:“年老,另有个消息,您让盯的那女人从县城出来了!”
短裤男子双眼猛的睁开,纵身一跃,落在石刚旁边,急问:“消息是否可靠?”
石刚一向佩服年老性子沉稳,只不知为何每次提到那女子,便沉不住气了,莫非真如戏文里说的,子女情长,英雄气短?
“是县城外监视的弟兄传回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这短裤男子正是黄风寨大当家史颜宏。
他约莫三十来岁,面容古朴坚贞,全身肌肉不似石刚和崔超那么隆起,但满身上下却充盈着一股欲发作的力量,如同一只猎豹,每一寸肌肉都充满弹性,让人为之所摄。
史颜宏在原地踱了几步,显得有些兴奋难耐。
“按计划行事,你们俩都去,定要将人带回来,再出疏漏,别怪我掉臂兄弟之情。”他徐徐说道,说到厥后,语气已变得极为酷寒。
“是。”石刚吞了吞口水问:“其他山寨准备教训县太爷的事,您看?”
“不用管。”史颜宏淡淡道。
……
歙县北门偏向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徐徐行驶着,驾车的王管家赶了一阵车,见路上行人稀少,渐感不安,说:
“小姐,咱们照旧回去让侯壮士护送吧,这道上瞧着有些差池劲。”
这辆马车正是苏流莺的马车,候家父子走后,她便决定不告而别。
“王管家,你若畏惧便自己回城吧,我骑马而行即是。”苏流莺幽幽道。
王管家只是她临时雇的管家,但一段日子相处下来,对这温柔的女主人已生出忠敬之情,只盼她能让自己给她一直做管家。
“小姐千金之躯怎能骑马。”
苏流莺轻轻摇了摇头,只觉这话听的格外难听逆耳。
“小姐放心,如果真有伏莽来了,小人肯定——”话说到这里便止住了,马车也徐徐停住。
苏流莺有欠好的预感,急遽问:“王管家,怎么了?”
车外无人应答。
她从袖中取出一柄匕首紧紧握住,掀开车帘一看。
“啊!”
她大叫一声,只见王管家倒在驭坐上,一只长箭从额头穿过,脑后穿出。
马车前方的官道上,一群大汉笑嘻嘻的站着,一名秃顶大汉叫道:“小娘子,随爷们去吧!”
居然又碰到伏莽,苏流莺一阵气苦,抽出匕首就要往脖子摸去,突然虎口一阵,匕首脱手而去。
她奋力取出头上簪子,插向咽喉,突然身前一道身影闪过,她立即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苏醒时,觉察自己正身处一间昏暗的房间,双手双脚皆被绑住,嘴里也被什么工具堵住。
她以为自己已被侵犯,徐徐闭上眼睛,美目中却有止不住的泪水流出,她在青楼那种地方守护了二十多年的贞洁,不想失在此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什么声音,想来是那些贼匪又要侵犯自己了,她开始寻思着脱身之法。
她性格外柔内刚,经过一段时间的思索,已然决定想尽一切措施逃离此处,然后去寻找陆原,借助他的力量杀死这些盗贼,最后自尽。
如果陆原敢攻其不备的话,她也会忍辱侍奉,不外死前也要拉他垫背。
大门被轻轻推开,一道身影窜了进来,走到苏流莺身边,低声说:“我是来救你的,别叫。”
见苏流莺点了颔首,那道身影取下她嘴中之物,说:“跟我来。”
出了门,外面天色已黑,苏流莺紧紧跟在那人身后,一路上倒也无人发现。
逃离山寨一段距离后,借着月色,苏流莺才看清那人穿着武服,面色坚贞,是名三十多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