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死别
“师..师傅...这...……”
“阁主！阁主没死！！”
老阁主瞪了程悦一眼。“后边儿去！竟会给老夫添堵！”
程悦嘿嘿一笑，抹着脸上的鼻涕眼泪，向后面挪了挪。“哥哥还傻愣着作甚！还不上前？”
“程杨过来。”
“是！”程杨忙跪行到矮榻前。“阁主..阁主怎样？...可曾受伤？”
“无事，你不必担忧。”
程杨终于松了口气。“是。”
“程悦这丫头的心思想必你也明了，如何？你可愿娶她为妻？”
程杨毅然摇头。“阁主，程杨不愿。”
“即便如此，你亦要好好照顾她，这丫头是个傻的，你莫要让她被人哄了去。”
“是，程杨一定视她为亲人一般，悉心照料。”
“我不要！我就要嫁给你！.....”
“程悦！”
老阁主肃然的声音霎时打断了程悦的娇喝。“莫要厮闹！”
程悦眼中的泪水刷的涌出眼眶。“阁主...求阁主玉成悦儿一片痴心吧！”
老阁主无奈叹息。“痴儿！他既无心，你又何苦纠缠不休？即是老夫为你二人定下婚约，也不外是平添一对怨偶而已，何苦来哉？”
“阁主，不会的....不会的...终有一日...终有一日他会发现我的好的...”
“那你便等着吧！等他心甘情愿娶你。”
“阁主...”
“莫要再多言！”
程悦见阁主神色已有不耐，当下不敢再多纠缠，只好躲到一旁暗自垂泪去了。
澹台缘浅见状，本有心开口相帮，却被秦深一把按住。转头就见他微微摇头。
老阁主将二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冷肃的眸子里不由得多了几分笑意。
“你即是丫头的良人？”
秦深忙敬重的行礼。“是，晚辈秦深，见过阁主。”
“嗯，战神南帝果真名不虚传，是个好后生！”
“阁主谬赞了！”
“你与丫头的事，老夫也知晓一二。却也照旧要多问一句，你，若有一日执掌天下，计划如何安置丫头？”
秦深侧首与澹台缘浅相识一笑。“晚辈今生所求只是与浅浅厮守终身。若有一日天下清平，我只愿与浅浅避世隐居，悠然南山。”
老阁主浅笑颔首。“好好好！丫头果真好眼光！如此，老夫便放心了！”说罢，又看向澹台缘浅。“丫头，上前来。”
澹台缘浅跪于他的面前。“师傅！”
老阁主抬手轻轻放在她的头顶上。“为师一生坎坷，至亲之人或因我而死，或死于我手中，总归是孑然一身，孤苦终老的命格。不想，上天待我不薄，送了你这丫头到我身边。知足了！老夫知足了！！”
直到此时，澹台缘浅才惊觉差池。“师傅！师傅可是受伤了？”
老阁主手下用力，恢弘浑朴的力量瞬间自头顶灌入澹台缘浅的身体里。
两行清泪簌然落下，澹台缘浅仰首看着他徐徐苍老衰败的面容，心中如受钝刀凌迟般痛不欲生。
“师傅！！！”
“阁主！！”
就在老阁主抬起手的瞬间，苍老的身躯宛若生机隔离的朽木般轰然倒地。
程杨扶着他骨瘦嶙峋的手臂，赤红的眼中，满含的泪水瞬间汹涌而出。
“莫哭了！...老夫..最见不得...眼泪....”
四人围在老阁主身边，咬牙忍住哽咽的哭声，却如何的都控制不住蓬勃的泪水。
“老夫..靠着丹药...撑到你们归来...见你们..最后一面......已是..已是了无遗憾了！...丫头..”
澹台缘浅忙拉住他哆嗦的手。“在..师傅我在。”
“今后...冷煞阁..就交给你了...你..天赋极高...学好炼丹术...为师在....九泉之下也..也会....为你兴奋的..”
澹台缘浅咬牙颔首。“师傅放心！...我一定守好冷煞阁，早日成为九品炼丹师！”
老阁主露出一抹虚弱的浅笑。“好...程杨..程悦...”
程悦忙哭着上前。“在..阁主，我们在...”
“好好辅佐丫头..如同...敬畏我..一般...”
“是..阁主放心！我们一定奉澹台女人为主，忠心辅佐她！”
老阁主长出口气，污浊的眸子在四人脸上一一扫过。“好..很好....老夫..放心了！..”
澹台缘浅见他目光徐徐涣散，急遽抓住他的手，高声召唤。“师傅！是谁？是谁伤了你？徒儿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北帝..白，九，霄...你们一定要....当心.....”
虚弱的话音蓦地消失，老阁主萎靡的双眼徐徐闭合，一代天之骄子，一朝乱臣贼子，一方枭雄，这个一生颠沛流离，几经沉浮的无冕之王，终于，走完了这浓墨重彩的一生。
“师傅！！！”
“阁主！..呜呜...阁主.....……”
恸哭声，呜咽声，充斥着阴冷的木屋，一阵山风吹过，哭嚎声伴着刺鼻的血腥味传出老远，凄厉宛若人间炼狱。
三日后，一行四人静默的耸立在老阁主的宅兆前。澹台缘浅望着墓碑上那容修二字，枯涸的凤眸中再次涌出两行清泪。
师傅！你困苦一生皆因出自雍朝皇室，不想最后，舍不下的，照旧容这个姓氏。
师傅啊！你当初刻下这块墓碑时，便已然放下了那些解不开的国对头恨了吧！如此也好！徒儿只愿您来世莫要生在帝王家，只管随心所欲，平安喜乐的过上一生。
“浅浅，莫要再哭了！师傅也不愿见你如此伤心。”
“阁主回吧！山风愈冷，莫要伤了身子。”
澹台缘浅怔愣了一瞬，才恍然明白，程杨这声阁主是在唤她。“好，我们回吧！也不知程悦怎样了？”
“她不外是哭的累了，休息一晚就好了。”
秦深扶着澹台缘浅走在前面，听他如此答话就心觉欠好。果真.....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程悦频频都差点儿背过气去，你怎能如此漫不经心？”
程杨一口气憋在心里，看着澹台缘浅紧皱的眉头，却不敢出言反驳。
“走吧！你不是担忧程悦吗？莫要与这个榆木疙瘩置气了！”
澹台缘浅又瞪了程杨一眼，这才由秦深扶着继续下山。
程杨看着两人相依相扶的背影，再想抵家里那个蛮不讲理的程悦，只觉得头痛欲裂，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