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稻心中一激灵,来不及躲避,一庞然巨物便已朝他们砸下。
阿稻一声大叫:“小心!”
整个身子从马背上重重摔下,几个翻腾之间,避到了路边的树丛旁。
“轰隆”一声巨响,那巨物一击未中,再起。
阿稻这才大致看清这怪物的模样,它是一只外形为巨型血红长舌的鬼魅,外貌附着透明恶心的粘稠唾液,看着强大,实则鬼气并不浓郁,是个普通鬼魅。
可纵然如此,凭阿稻现在的鬼气,依然不是它的对手。
阿稻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沾着的唾液,闻到一股腥气极重的恶臭味,她很是嫌弃地狠狠甩了甩手,看向不远处的秦霜。
秦霜也刚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他的身子正蜷缩成一团,侧躺在他那匹坐骑的蹄间。
只见他双手抱在胸口处,心情痛苦又恐惧,整个身子发抖不止。
阿稻:“……”
自己打不外,指望那位也不行能。
那只能依靠她一贯的存活之道了。
走为上!
思忖间,那血红舌头已再次朝阿稻席卷而来。
这次的目标是她!
阿稻身子闪避之间,朝秦霜靠近。
“快起来,跟我走!”阿稻朝秦霜高声疾呼道。
秦霜身子抖如筛糠,幅度越来越大,似乎没听到阿稻的声音一般,毫无反映。
那巨型舌头突然变化招式,由依靠庞大身形的扫荡之式,改成了惊涛翻卷式,朝阿稻袭来。
阿稻如同一条飞鱼般,身形灵活机敏地上下窜动,穿梭其中,迎着一波又一波翻涌而来的巨浪,最终到了秦霜近前。
阿稻气恰当下将秦霜的身子野蛮地一把拽过来,恰好对上他那双万分惊惧的双瞳。
双瞳之中,现在里面一片死气,配上他那张早已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瞧着有几分悚然。
阿稻心下一沉,实验着将秦霜拎起来让他站好,无奈他整个身子早已瘫软如一滩烂泥,像是已没了知觉。
阿稻无法,只得一把将秦霜扛在自己肩头。
她刚要离去,却见那巨型舌头的舌尖化作一道利刃,正自上空而下,直直刺向两人。
阿稻心中一声惊呼,扛着秦霜化成一道红光,遁光而逃,那巨型舌头飞空紧追而去。
穿过一片密林,又经过两个湖泊,沿着一段看不到尽头蜿蜒崎岖的小路,阿稻总算乐成甩掉了那巨型舌头鬼魅。
秦霜在阿稻的背上,此时早已被颠簸得奄奄一息,一副快死翘翘的模样。
阿稻也觉得自己快死了,只剩半条命。
被累死的。
虽然自己是鬼魅,有法力依托,可拖着秦霜这个大男人逃跑了一路,着实是辛苦。
阿稻择了树林里的一片空地,绝不客气地将背上的秦霜一把扔在一棵大树旁。
秦霜背靠着大树,双眼依旧紧闭着,毫无生气。
阿稻瞧着他这副模样,眉头紧紧地皱起。
从胤安到晋谷路途遥远,骑马需整整十日,若不是因为此人法力单薄,她不得与其一道骑马而行,否则自己早就遁光而去了。
这才第一天出发,秦霜便这副品德,后面该怎么办?
她身负始祖之血,那巨型舌头想来即是冲着这个而来。
阿稻不由想起昨夜自己被那摄魂鬼引出襄府外,险些被其杀死吸血一事,眉头皱得越发的紧。
这个秦霜,不是来帮自己的,倒像是专门来拖自己后腿的。
离预死咒发作还剩十七日,若这一路上都有被她的血吸引而来的鬼魅,难不成她要每日驮着这人前行?
时间赶得上吗?
若延误了救舞姬的正事,该如何是好?
阿稻越想,头皮越是发麻。
她强迫自己压下心头乱成一团麻的思绪,独自朝树林深处走去。
等夜幕黑下来,阿稻回来了。
她左手拎着两只血淋淋早已气绝的白兔子,右手怀抱着一堆捡拾来的树枝干柴。
她将干柴堆放在依旧昏厥不醒的秦霜跟前,施法点燃了干柴。
瞬间,一窜火舌自干柴之中升腾窜起。
阿稻拎起其中一只兔子再次离开,好一会儿才又回来。
原本那只雪白兔子,现在已被她剥皮洗净,兔子身体被贯串着架在手中握着的大树枝上。
阿稻将兔肉架在火上烤,然后再往火中添些干柴。
火势越发旺盛,红通通的火苗高高窜起,竟有几分神似白昼里追赶他们的那条巨型舌头。
火光映照在一旁靠在粗树干上的少年的脸上,黑暗与灼烁交织,似乎正在无形中撕扯吞噬这少年的灵魂一般。
那少年突然睁开眼睛,瞪大着双眼,直直地看向阿稻,一副受惊吓太过的神情。
阿稻抬头,也看向他的脸。
想来他是被火烤热了,原本毫无血色的脸现在倒衬出几分气色来。
火灼烁明灭灭之间,秦霜突然问了一句很没头脑的问题:“你是鬼魅?”
顿了顿,突然又惊诧道:“你是鬼魅!”
阿稻:“……”
敢情是在自问自答。
他似是才从一场噩梦中清醒过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太奇怪了,我第一次在荀府见你的时候,竟然把你当成了人,你明明有鬼气……”
他醒过来之后,话似是多了起来。
阿稻嘴角扯起一丝难看的笑:“终于不结巴了,不怕我了?”
秦霜一副依然陶醉在自己的问题里的模样。
阿稻只得答道:“我体内的始祖之血,会让人类弱化对我鬼魅身份的感知,许多时候,人类会不自觉地把我当成同类。”
秦霜惊讶:“为何?”
阿稻翻转了一下兔肉,随意道:“这个问题,你得去问几千年前的始祖厉鬼她老人家本人了。”
“好了,你问完了,该我了。”
阿稻看向秦霜,好奇道:“你为何如此怕鬼?”
秦霜一愣,刚放松稍许的心情霎时又变得十分难看,
他嘴巴紧闭着,似乎生怕有人下一刻要将那张嘴撬开似的。
阿稻无奈地撇开头:“算了,算了,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不外我得提醒你,我身上这始祖厉鬼之血,会引来沿途的各方鬼魅,今日你也看到了,就那大舌头鬼。”
阿稻边说边一把抓起另一只还未处置惩罚的兔子,张开嘴一口咬了下去,猛一撕扯,便扯下一片连着皮毛带着乌筋的血淋淋的兔肉。
阿稻叼着那片血肉模糊的兔肉,边咀嚼边继续道:“你太弱了,比我还弱,若哪一日我驮不动你,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