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算是人族身躯魁伟之辈,与他一较,直若成人幼儿。
“离我远点……”
“干嘛?”
“你盖住我视线了……”
“哦……”
毕迡鞎听话得很,走远两步。
高洋摇摇头。
往后整天带一个狮首人身妖族,是不是太张扬了?不外这个毕迡鞎憨厚朴实,跟上辈子遇到的某些士兵差不多。
这让他生出亲近之念。
虽然,除了那张狮子脸。
付托毕迡鞎在淘宝轩外候着,自顾走了进去。
闻叶清绮道,士不群面容可治愈九成,欧阳震手腕也能接上去,因为有丹阳子提供仙霞谷的续骨接筋膏,倘若勤于锻炼,未尝不能恢回复先水准。
高洋颔首。
看向叶清绮道:“叶女人,今日若非有诸位世兄在此,女人着实岌岌可危。听说女人随着令姑祖来的,怎的今日却是不见?”
叶清绮道:“姑祖奶奶前日疑似见到一位故人,遂追了已往。现下还未回来。”
高洋寻思,这叶涟漪认真疏忽得很。自己去追老朋友,却丢下这么一个花容月貌侄孙女在此。幸亏乾京城内纨绔虽有,俊彦也着实不少。否则难保不会有人觊觎美色,黑暗行险。
考虑到高锐情愫。
微一沉吟,道:“叶女人,有一冒昧之请,不知女人可否答允?”
叶清绮明亮眸光在他脸上扫了扫:“你说一下!”
高洋道:“家兄昨日与血河宗慕容白交锋,不慎受些微伤。我见女人医术精湛,妙手回春,是以想请女人到敝府为家兄疗伤。但又想此议,着实唐突女人,因而心有不安。”
叶清绮微笑道:“我学岐黄医术,原就为了救死扶伤。不外我有好几位侍女与姆妈随侍身边,是否方便?”
高洋道:“敝府尚算宽敞。”
叶清绮螓首微点,算是允许了。
在旁的顾秀与杨衍霖好生辛酸。
他们也想邀叶清绮回府,怎奈叶清绮向来不应。孰知今日居然随着高洋回去。看看高洋,打不外,更不敢随意插言毁了高洋邀请。
两人蹙眉而视,情不禁各叹一气。
金钟上来,抱拳道:“高兄,当日东风细雨楼一见,没想今日在这又晤面了。”
高洋笑道:“那日误会金兄,今日高某在此给金兄赔礼了。”
适才金钟也出了老鼎力大举。高洋看在眼内。无论是真是假,总之人家出了力,谢谢万不行少。
金钟欣喜不已。终于能和高洋正常相处。如此当日因与丹阳子一起引起的龃龉,不禁烟消云散,彻底成为已往。
抚慰好淘宝轩。待士家妙手加入。又等叶清绮帮欧阳震续接妙手腕,业已到了酉时。
眼看宵禁将至。
这会叶清绮累得够呛。
高洋付托马车等在淘宝轩外。
迎叶清绮乘上马车,毕迡鞎跟在后头。
赵炜上来汇报事情。听闻周边黎民悉数安置。高洋很是满意。
他道:“不管泯灭几多,务必让伤者有治,眷属满意。另外,这些日部署一家酒店,供应饭食。所有花费我来肩负……”
高洋取出一张万两银票。这是母亲姬丽敏给的零用。
赵炜接过。看了看数目,不禁呆滞。
“怎么?有问题?”
高洋威严地问。
赵炜惶不急遽否认:“没问题?属下绝对让黎民满意。”
“这便好。此事就交付给你了。”
“是……”
听到马车外高洋嘱咐。叶清绮美眸陡亮。世家令郎见过不少,这样抚恤黎民,认真罕有。
不外她也不是傻白甜。谁知高洋是不是故意。
笑了笑。寻思,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再是乔装,总有显露。
想到这,往后靠了靠。马车很是舒服。这是长公主专用的,若非高洋特意嘱咐,府里绝不会派出来接人。
手上拿着银票,望着远去马车。
赵炜有些诧愕。
在他印象里,高洋杀伐坚决,行事刚决,谁知另有如此仁义善行。
这样的上司貌似不错。
看看后面废墟以及坐在台阶上黎民,心道,你们是不幸中万幸。算是碰上了好人。
……
常言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高洋自踏入乾京,倘然循规蹈矩,旁人只会道他仅是一个寻常皇亲国戚。
可惜就如高琰所说,自家三哥似乎囊中锥子,沙砾里明珠。不是冒尖就是闪烁光线。
第一日,英雄救美,空手打杀两位血河宗门生;之后东风细雨楼前,因他之故,睿亲王出头掌毙银章捕头朱启。
第二日、第三日,查出城北三个社团首领猝殒之因,又收服青蛇帮。更在青蛇帮外,再度击毙一位血河宗先天门生,又打退鬼王宗天骄海无情。
接下来扫荡笑佛峰净坛寺,且在没冒犯无量禅寺前提下,拉拢笑头陀、莽金刚,协力铲除城南长乐帮,恐吓住其余社团。
再往后,皇城里,众文武百官面前,眨眼败海无情。
辛怏看着这些资料,尤其最后一条信息,嘴角微搐。
小畜生风物了,可那会却是老夫平生最为窘迫,最是晦霉时刻。
念及此,抬起头,看着面相清癯的颜法古,同时也是自己朝中盟友,同为帝党的覆海侯大司农。
“颜大人,你给我看这个,有何用?”
颜法古淡淡一笑。
慢条斯理道:“辛大人,皇城一战,辛家颜面丢尽,你就这么认输了?”
辛怏心里一动,外貌不动声色:“不认输又如何?高家背后有太后撑腰,况且高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不说渤海郡高老爷子,就是高怀德高侯爷……说句欠好听话,倘然拼起命来,咱们未必是他对手。”
“哈哈……”颜法古笑了两声。
又道:“平日睿智缜密的辛大人也不知哪去了?”
辛怏闻言,很不乐意。
“颜大人……”
颜法古摇摇手:“高怀德子女里面,高锐、高婉梓不怎么惹事,可你没察觉到,三子高洋来乾京没多久,已经招惹不少势力?譬如血河宗,再譬如鬼王宗……”
辛怏忽地名顿开:“这两日城里传出海无情窘事,只怕就是颜兄手笔!”
颜法古笑了笑。不认可,也没否认。
辛怏心领神会。
颜法古又道:“血河宗、鬼王宗,均没有强者在京。一时半会动不臭小子。不外当日高婉梓使得灵炎,辛大人想必看得很清楚吧?”
辛怏点颔首。他其时憋屈归憋屈,可高婉梓精彩体现,悉数落于眼内。其时微有羡慕,自家女儿怎么就不能和高婉梓一样。
颜法古道:“这两日,我探听清楚,高婉梓的灵炎并非出自仙霞谷。”
“哦?”
“据消息,高洋在炼丹药堂曾轻易盖住睚眦千嗔火。”
辛怏眼眸泛光。
“你的意思,高婉梓的灵炎其实源自高洋?”
“不无可能……”说到这里,颜法古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笑容。
“其实咱们不必探究,有些事只要怀疑,就可以扔给需要之人……”
“譬如?”辛怏试探着。
“譬如嬴长秋……”
两人对视。
须臾后,放声大笑,意甚欢快。尤其辛怏,这两日尤为憋屈,这会似乎特别舒畅,仿如多日乌云一朝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