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那人软倒在地,高洋一把揪住他,喝问道:“罗渔乐呢?”
罗渔乐是长乐帮帮主,既要剿灭长乐帮,便要擒贼擒王。
得了线报,罗渔乐藏在净坛寺。
而且另有线报,长乐帮豢养厉鬼妖魂。
高洋这才计划先处置惩罚完这里,再困绕长乐帮总坛。
如果这一次没抓住罗渔乐,让其溜走。
再或被他隐姓埋名的逃之夭夭。
那么由高洋主导的扫黑除恶难免意犹未尽,白璧蒙瑕。
那人胸骨俱断,哪里说得出话。
倒是另一位长乐帮人断断续续隧道:“帮……帮主……”
暗悔脱手过重,一时竟找不到审讯之人。
高洋再次审察密室情况。
便在这时。
木架上有位被绑的女子道:“英雄,那恶人刚刚逃走,预计未曾走远,就在那根柱子后面有个暗门。”
“多谢!”
高洋致谢。脱下身上的袍子,往那女子身上一扔。
随即朝柱子边暗门奔去。
他人影消失于暗门,扔出的袍子鼓着风,半空张开,徐徐落于女子身上。
瞬间把其赤裸身躯裹的严严实实。
高洋考虑到,背后少说有几十个僧人。
恁多赤裸女子,实没法子照顾得来。
但眼前这位实时提供消息给自己的女子,却可稍加照应。
起码让她身躯不被几十位僧人同时目睹,便可免去她再一次的羞辱。
与此同时,两三十位净坛寺僧人走了进来。
目睹里面惨景与荒唐,众僧忍不住合什念佛,暗道罪过罪过……
释然提着释九迦跟在后面,瞧见密室情状。
他对释九迦温言温语笑道:“不错嘛,当主持都当得像天子一样了,这是三宫六院呢?照旧三千弱水啊?”
释九迦默然不语。
既知必死,何用絮聒?
戒定慧修持了数十年。
前面畏惧是丑事将发未发,心中患得患失,失了平常智慧与决断。
现在事已临头,索性豁了出去,顶多一死,何须求这个三尺童子。
“诶哟,跟本座玩缄默沉静啊。哈哈……
释九迦,本座最不怕的就是不开口了。
不信,你可以问释远。
前段时日,有位虎妖落在本座手里。本座是如何炮制他的。
最后,他哭天抢地求着要说话,可本座刑讯得起劲,也懒得听他哀嚎。
最后索性剪了他舌头,再活生生地折磨了九天九夜,让他身上片肉不存,才终止了他的性命。
嘿嘿……
那也是本座最自得的时候……”
说道这里,释然兀自伸出舌头舔舔嘴唇。
那副意犹未尽样子,释九迦害不畏惧或说与不说,旁人不知。
何溪与段天楼以及在旁的众多僧人蓦感背毛寒竖。
释远心情稳定,不外嘴角一牵一牵,也不知是笑,照旧嫌弃。
释然继续阴恻恻道:“释九迦,也不知你顶不中用,万一及不上那个虎妖……
哼哼……
本座就用秘法,让你神魂俱灭,不光再不能轮回转世,且今后世上再无你释九迦的任何印迹。
你看这个法子好欠好?”
武功被废,禅心不定,现在陡遭这般恐吓,寻凡人皆要心神失禁。
释九迦抱必死之心,竟是咬紧牙关,闭目不语。
暗道,稍后趁你不备,贫僧便咬舌自尽。
也比几十岁的人,被你一个三尺男童给吓住,来得色泽。
他死不开口,释然确实束手无策。
要知那什么虎妖之类的刑讯逼供,纯悉乱说八道,瞎扯一番。
没吓住释九迦,密室里刚刚被僧人们分头解救下来的众女。
情不自禁把头侧已往,或硬是把头低下。
如同雏雀弱鹑,遇着了凶厉的鹞鹰,骇得瑟瑟发抖,心胆俱丧。
瞧着释然的眼神跟看见恶魔一般。
释然察觉之后,觉着老大没趣。
把释九迦往地下一扔。这里看看,那儿瞧瞧。
便这时,高洋提着一个壮硕的男人,从密道走了进来。
释然瞥了一眼:“罗渔乐?”
高洋点颔首,把罗渔乐交给了何溪。
看着许多女子依然身无寸缕。
高洋叹了一气:“空门慈善地,本该赐佛缘,行善果,殊未料宿蠹藏奸,更饲恶植党,与奸邪为伍,与小人结群……”
说到这里,觉着跟这些僧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转头向释然道:“释然大师,不知贵宗会如那边置释九迦?”
释然斟酌了一下:“释九迦原是本宗的精英门生,空门禅定尚算一流,谁知竟会犯下的这等恶行。
按本宗门规,不是禁闭到死,就是在大雪山为奴,这辈子是别想再踏江湖了。”
这个回覆,高洋诧愕。
“居然不执行死刑,而是幽禁?这算什么处罚?”
释然道:“本宗门规就是如此,佛语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也无可奈何。”
高洋道:“善与恶其实不外一念之间。人道:一念愚即般若绝,一念智即般若生。
他既恶又愚,实已绝了般若,何须再让其苟延残喘。
况且,这般人渣若不处决,怎对得起被他害死的良善之辈……”
他指指那些痴然无语,或向天冥望女子们:“你道她们被救之后为何不痛快地哭出来或者不痛快酣畅地笑出来?”
“为何?”
释然明白这些女子现在臆语不停,仿如痴呆。
多数仍处悲苦幻梦,对于获救之事,茫然不知。
只是高洋既然问起,他倒想听听高洋的说法,是不是与自己所思相若。
高洋道:“她们未尝不知已然获救,更非心中不喜。只是幸运降临,与适才苦楚一比,有些猝不及防。
而且现在她们是悲喜交集,虽无哭笑之声,却正合了大悲无泪,大笑无声。这一句古话。”
释然咦了一声,“我就奇了怪了,你明明是世俗中人,怎的每一句话,皆暗含禅意,迥非浊流。”
高洋笑道:“佛云:众生平等。不管俗人亦好,僧人亦好,但须八风不动,自有佛意加持。
在我看来,万事、万人、万物,皆有佛心一颗。
成佛其实很简朴,只要你随心、随缘、随性即可。”
释然朝他注目良久。
释远也在旁静静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