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成为宴会主角的烧尾宴,最后连个浪花都没掀起就销声匿迹。
只不外沈光也体会了把成名后的苦恼,因为白孝节这位龟兹大王抓着他的手很想把他带回王宫里去,幸亏高仙芝给他解了围。
“某连圣人那儿都舍不得送沈郎去,况且白大你!”
高仙芝和白孝节确实是私交极好,即便他这样说,白孝节也没有生气,反倒是理所虽然所在头同意,最后悻悻离去,只是临行前那种惆怅的目光看得沈光心里发毛。
“都护,某不会在大街上被人打昏了掳去王宫吧?”
“谁敢!……等等,白大未必干不出这种事情来,沈郎,你日后上街,需得多带几个牙兵护卫。”
宴席散去后,程千里直接不见了踪影,高仙芝也懒得理会,他对于这次郊游踏青的宴会很是满意,虽说后面那些乐人们上台演奏时不如那首新曲惊艳,但是也让人有种线人一新的感受。
高仙芝甚至觉得白孝节掠夺沈郎不成,很有可能会退而求其次,打他府中乐人的主意。
“都护,某以为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不想贼偷,就不能让贼惦念着。”
封常清见缝插针地把话题给引了开来,高仙芝听罢后皱了皱眉道,“有话直说,不要含血喷人的,你有主意便说出来!”
“都护,国主无非是喜爱沈郎所制新曲,所以只要能有个听曲的地方,这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封常清侃侃而道,“某觉得可以在城中盖一座乐楼,可让乐人们在其中奏乐,入内听曲需得付钱……”
“你是要某开青楼吗?”
高仙芝不善地看向封常清,这种馊主意也就这封二才想得出来,沈郎便断不会如此。
“都护,这怎么是青楼呢?乐人只是奏乐,又非以色娱人,更况且都护镇守安西,便该让安西万民得闻我大唐雅乐,心慕王化……”
看着滔滔不停的封常清,沈光面上不动声色,当高仙芝神色狐疑,有些犹豫地向他询问看法时,他便知道这事情成了。
“沈郎怎么看?”
“某以为封兄所言甚是有理,我大唐雅乐正合展示我大唐包容四海,并吞八荒的盛世气象。”
“既然如此,封二这事情便交给你办?”
“都护,那这乐楼赚来的钱财?”
“某差这些钱吗?你和沈郎看着办就是。”
高仙芝冷哼一声,接着便自离去,他本就是极智慧的人,沈光回覆得太爽快,他要是还看不出来是封二给他下套,那即是蠢了。
“都护生气了?”
“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熟悉高仙芝性情的封常清不以为意的,自家这位主君从来就不是遵守礼法的人,在军中的时候都能和底下的士兵们一道唱些艳词小曲,如今不外是与民同乐,哪有什么不乐意的。
“某的事已经办成,这接下来便看沈郎你的了。”
封常清拍了拍沈光肩膀,狭促地笑了起来,接着道,“某要先回都护府去看公牍了。”
看着负手而去的封常清,沈光仔细想了想,封常清这是耍了几句嘴皮子,便从他这里分了三成利益,他似乎挺亏的,但随即他又笑了起来。
曲终人散,随着来宾散去,宴会的园地里只剩下收拾残局的牙兵和高府下人。
沈光盯着那座被废弃的木制高台另有四周树木上悬挂的花花绿绿的布幔,突然想起自己其实很穷,这些工具拉回去他似乎都能用得上。
就在这时,沈光觉得自己衣服被轻轻拉了下,他蓦地低头正看见同样眼里放光的多闻。
“郎君,那些花布,咱们能拿回去吗,虽然地上的有些脏,但洗洗就和新的一样了。”
“怎么不能,丢在这里是浪费,浪费是可耻的。”
沈光蓦地间义正言辞地说道,然后朝王神圆道,“王队正,麻烦你和其他人打声招呼,就说这些木料某有用处,请他们运去货栈那儿,等回到城中某请各人吃酒。”
“郎君放心,包在某身上。”
不多时沈光便听到那些牙兵的欢呼声,然后那些乐人也来资助,将树上和地上的布匹都捡起来堆放在牛车上,等一行人回到延城时,才堪堪快要黄昏,天空里的日光依然明亮。
乐人们自回高府,而沈光则是和牙兵们押着那些木材布匹回到已经初见规模的沈园,虽然有心请那些资助的牙兵们吃喝一顿,可是牙兵们还得回去复命,于是沈光只能让四周的酒家送了二十坛酒过来装车,让牙兵们带回去慢慢喝。
平整的空地上,陈铁牛带着汉儿们麻利地把木料都卸了下来,当看到另外那车叠的整齐的种种布匹时,他们都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铁牛,这些花布你们别嫌脏,挑上几匹带回家去给你们阿娘和姊妹做新衣服穿。”
对于汉儿们,沈光很大方,不出意外,这城中的汉儿今后即是他的基本盘,想到小说里的套路,不趁这个时候收买人心,还等到什么时候!
“这怎生省得,郎君与我等……”
陈铁牛有些发懵,郎君前不久刚买了布匹送于他们家中做新衣,只不外各人都舍不得穿而已,怎么又能从郎君这里拿利益。
“让你们拿着便拿着。”
看着陈铁牛有些犹豫,知道这壮实青年性格的沈光佯作生气,然后阿布自然会意地上前道,“你们干活又快又好,郎君都看在眼里,这些花布都收下吧,否则郎君还以为你们是看不起……”
阿布是知道这些布匹来历的,既然郎君都不避忌,他自然也不会刻意隐瞒,当汉儿们听说这些布匹居然是天人一般的郎君捡回来的,他们俱是十分受惊,不外却没一小我私家生出轻慢的心思来。
只有过过苦日子的人,才知道浪费有多可耻!
原本对汉儿们来说,沈光就像是遥不行及的人,可是现在他们却莫名地有了种亲近感,觉得这位郎君和他们不再是两个世界的人。
最后汉儿们拿走了几匹最脏的花布,而陈铁牛想到白昼里牙兵们和自己说的话,他原本动摇的心坚定了下来,他愿意练武,但他不会去当高都护的牙兵,他要做郎君的牙兵。
……
回到帐篷,沈光追念着今日的收获,不由笑容满面,然后抽出白麻纸,拿着鹅毛笔沾着墨水在纸上画起图纸来。
“郎君,又画了什么?”
直到沈光一气呵成画完草图,在边上的多闻才作声问道,他觉得郎君自从回来后,便有些异样,像是有种说不出的兴奋。
“多闻,你觉得这是什么?”
指着图纸上的音乐厅结构草图,沈光朝多闻问道,脸上神情严肃。
“是栋屋子!”
“不,是钱,许多许多钱。”
沈光一本正经地回覆道,多闻又仔细看了好几眼,都没发现纸上画的图能和钱沾上关系。
“你去把阿布,嗯,另有陈铁牛都喊来。”
多闻有些奇怪地离开了,他照旧头回见到郎君这般兴奋的样子。
很快阿布和陈铁牛都到了,然后两人就都和多闻一样被沈光的话绕糊涂了,但既然郎君都发了话,他们便会用最快的时间把那栋奇怪的大屋给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