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赶忙起来！”张潜被磕得手忙脚乱，连忙弯下腰去，硬生生扯住王毛伯的胳膊。
他在二十一世纪没上过一天班儿，来到大唐之后，接触的也多是张若虚这种干着不痛快就立马致仕，或者贺知章这种升了官居然拖着不去履职的高人。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个流外五等录事，在普通人眼里有多珍贵！
而那王毛伯，虽然力气没有张潜大，却坚持不愿起身。挣扎着向后膝行了半步，继续重重叩头，“再造之恩，暂且无以为报。今后王家上下，愿意……”
“别，别，你别立誓。你是你，你们王家是你们王家！两回事，两回事！”张潜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冲已往，第二次搀扶住对方胳膊，“你谢谢我，到了任上，努力干活就是。其余的话，没须要说那么多！”
“是，恩公！”王毛伯这次没有继续挣扎着给他磕头，而顶着一脑袋青包，徐徐起身。虽然满脸的鼻涕眼泪都没顾得上擦，整小我私家，精气神儿却与先前的张家庄王教头，截然差异。
张潜见了，在心中悄悄纳罕之余，同时，也隐约对大唐神龙天子李显，生出了几分歉意。
一个流外的五等录事，就能让王毛伯谢谢得磕头膜拜，而且随即整小我私家都如同脱胎换骨。自己当天被天子直接提拔到了正五品，怎么着也应该谢谢涕零一下，或者就地来一段胡旋舞体现忠心。事后，更不应没事儿就翘班，甚至在办公室里吃小暖锅儿。
然而，转念一想，周建良那厮从别将被提拔到果毅都尉，似乎其时和事后的体现，也跟自己差不多。他就又觉得释然了。
周建良可以去沙场上，报效李显的知遇之恩。张某人在军器监也是一样。大不了，等军器监搬完了家，一切安置下来，把红铜小暖锅儿，土暖气，各自打一套镶嵌着宝石的，送进宫里请李显这位大唐天子尝个新鲜。说不定，还能乘隙让对方题几个字，提高一下新产物B格！
不外，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眼前，张潜当务之急，是把王毛伯安置好，顺便劝说此人接受一个铜钱一根铁管的专利费，并利用目前张说卖力军器监的大好时机，将此事酿成一个定例。
这样，今后再有新的发现被军器监接纳，就可以照方抓药了。而将为知识产权付费，慢慢酿成一个传统，以华夏黎民对子女的教育重视水平，恐怕用不了一百年，种种切合其时生产条件的新鲜科技，就会各处开花。
古代人类战胜野兽，靠得是弓箭、陷阱和种种石器，而不是牙齿和爪子。张潜坚信着一点。而另外一个时空的历史也证明了，以农耕为主的中原文明，想要抵御来自北方野蛮部落的扑灭性进攻，肯定不能依靠体力强壮。
那样的话，恐怕燕云十六州，就没契丹人什么事情了。女真和蒙兀室韦另有没有时机生长起来，也很难说！甚至几十年后的安史之乱，如果那时张某人还在世的话，也有希望让贼子尝尝黑火药的硝烟。
“既然你叫我一声恩公，接下来的话，我说，你听，禁绝跟我争论，也不许拒绝！”想想安史之乱硬生生将如日中天的大唐，拉入了朝不保夕的烂泥坑，张潜猛吸了一口气，声音突然变得斩钉截铁，“你为大唐献石孔卷铁法，功不行没。今后军器监每打造一根铁管，无论粗细，都付给你一文钱的专利。有效期为二十年，或者别人提出了更好的措施。我会努力推动此事，并让其成为军器监的定例，今后通常为国献有用之技巧及器物者，视其价值，皆可参照此事获取专利费！”
“这……”王毛伯本能地摆手拒绝，然而，话说到一半儿，却被张潜用目光给瞪了回去。只好顶着一脑门子汗珠，躬身致谢。
“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去上林苑的军器监，找郭怒报道。我会通知他给你预备好文凭，袍服和处置惩罚公务的房间。”不想给此人更多的时间，找理由来跟自己推三阻四，张潜继续沉声付托。
“属下遵命！”听闻第二天就要去赴任，王毛伯立刻紧张得忘记了一切。站直了身体向张潜拱了下手，转过身，大步流星出了房门。
“休沐之时，记得继续过来指点我骑战之技！”张潜笑着追了几步，认真地增补，“束脩我会照付！”
“属下，属下敢不从命！”王毛伯踉跄了一下，差点儿被门坎儿绊倒。回过头，再度向张潜行礼。未老先衰的面孔上，写满着谢谢与骄傲。
自打五年前，为了救弟弟一命，把骑都尉的勋职转让给了别人之后，他险些每天都活在痛恨和自责当中。所以，不到四十岁，就须发花白，人前人后，也总是佝偻着个腰。
现在天，他却又重新踏上了仕途。虽然是流外五等，职位相当于县衙里的小吏。可究竟又看到了慢慢爬起来的希望。死后与九泉之下的父亲相见，也终于能给对方一个交接！
“少郎君，一根铁管一文钱，要是军器监每年打造一万根铁管儿，他岂不是什么都不干，就能白得十吊？”望着王毛伯越来越挺拔的背影，紫鹃按捺不住心中的羡慕，小声向张潜确认。
“嗯！”连续做了一大堆事情，张潜的头彻底不疼了。一边抓着炭笔，琢磨如何将专利之事，写成切合以当前大唐文官队伍平均思想水平所能接受的文字，一边顺口回应。
“那要是十万根，甚至一百万根呢？”紫鹃惊讶地看着他，两只瞳孔似乎都酿成了正方形。
“那就一百万钱呗！造得越多，说明他所献的技巧，作用越大。虽然应该让他拿到更多的钱！”张潜想都不想，凭据自己所理解的“专利”之重要性，顺口回应。
“那，那如果改天我也能献一个有用的法子出来呢？”紫鹃不光瞳孔都开始酿成了钱眼儿状，目光之中也散发出与开元通宝一样的色泽。
“也给，只要你献出来的技巧或者物件，以前没有，而且简直有用！”张潜被问得哑然失笑，抬头看了小财迷紫鹃一眼，笑着颔首。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想，早晚能想出几个有用的工具来！”紫鹃被他看得小脸儿微红，侧开头，咬牙切齿地增补，“就是，届时希望少郎君能说话算话！”
“我啥时候骗过你？！”见对方那一幅似乎跟金钱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样，张潜再度哑然失笑，“快去想吧，迟了，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我知道了！”紫鹃却没有立刻挪动脚步，而是眨巴着两只通宝般的大眼睛，做名顿开状，“少郎君你是在城门立柱！王毛伯就是那个第一个站出来抗柱子的！少郎君，以后别人问起，你千万不要认可这是秦法，否则，肯定有无数人跳出来，扯你的后腿！”
酒徒
周日了，大伙晚安。早点睡，明天好上班。 酒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