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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日月

第四十三章 “黄世仁”姓张

盛唐日月 酒徒 2957 2020-06-10 11:42:38

  第四十三章“黄世仁”姓张

  “不——”没想到被拉的目标,从牛酿成了自己。更没想到,在娘亲眼里,自己还不如一头牛,农家少女嘴里发出一声尖叫,抱着农妇的腿,苦苦恳求:“我不去,我不去。娘,别让他们把我带走!别让他们把我带走。我会干活,我下地,我下地拉犁杖!”

  “你这丫头,真不知道好歹,我家东主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你去伺候他,是喜鹊飞上了高枝儿,求都求不来的福气!”管家的声音再度从人群中传出,就像一条毒蛇在吐着信子,“王田氏,以女儿抵债,可是你自己说的,并非崔某逼你!”

  “娘亲,娘亲,我会干活,我下地,我力气大,我下地拉犁杖!”少女的恳求声,撕心裂肺。

  然而,却没换回农妇的丝毫忏悔,“我说的,管家,你带二丫走,把牛留下!”

  “唉——”四周围观的左邻右舍们纷纷摇头,不知道是在哀叹王氏一家命运悲凉,照旧感伤王田氏对女儿的绝情。

  “让一让,让一让!”已经来到人群之外的张潜努力向前挤去,却因为所处地形偏低,头上的斗笠和身后的竹筐耐事,迟迟无法挤入人群的焦点。

  “娘,娘,求求你,求求你别让他们拉我走!我会干活,我会织布,我织布织得快,五天就能织好一匹——”人群焦点处,少女声音,透过人群,凄厉而又绝望。

  “走了,走了,别耍赖!马上天黑了,爷们回去另有事情呢!”恶奴们声音宛若犬吠。

  “娘——”尖叫声撕心裂肺。

  “张仁,张富,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前拉人,她再不走,就给她讲讲主家的规则!”管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似乎再放着农家少女多求肯他母亲几句,便会延误自己升官发达一般。

  “娘——”尖叫声愈发凄厉,伴着家奴们的咆哮声,“走了,走了,别给脸不要脸!再不走,爷们拿绳子捆了你……”

  “住手!”位置比事发焦点稍低,眼前还总是隔着三四个高声叹气却不去阻止悲剧发生的农夫,张潜看不太清楚焦点处的情况,急得扯开嗓子高声断喝。“青天白日下拉人抵债,你们眼里另有没有王法了?”

  正在叹气的农夫们侧开身子,惊喜地扭头。待看清楚发声者只有孤身一人,还亲自背着个大大的药筐,心中刚刚涌起的希望瞬间又酿成了无奈。

  恶霸逼债上门,富家令郎仗义相救,只会发生在皮影戏里。现实中,富家令郎哪可能放着大路不走,却到村子里闲逛?

  而眼前这位陌生的管闲事儿者,虽然生得人高马大,身上衣衫也算齐整,却肯定不是什么令郎哥。否则,也不至于连坐骑和随从都没有,还亲自背着个大竹筐!

  “哎呀,谁的裤带没扎紧,露出个这么玩意儿来?!”比农夫们还只看衣服的不看人的,是田主家的恶奴。先被断喝声给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发声者只是一名背着竹筐的“采药郎中”,马上心头怒火汹涌而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小子是哪个衙门的,多管我家闲事?!”

  “你他娘的眼瞎啊。我们又没逼她,是她娘把她给换了牛!”另外一名恶仆爽性迎上前,伸手去推张潜的肩膀。

  “她家欠你们几多钱,我替他们还!”张潜一晃膀子,甩开恶仆的手掌。紧随着跨步上前,横药锄在手,将少女、牛和少女的娘亲,全都挡在了自己身后。刹那间,宛若朱家附体,剧孟重生。(注1:朱家,剧孟,都是秦汉时期著名游侠,以扶危济困,仗义疏财而闻名。)

  也不完全是热血上头,买一个紫鹃不外五吊,而张潜现在手里另有任家预付的九千多吊定金没有地方花销。腰包鼓了,底气自然富足。

  也不是他喜欢多管闲事,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眼前正在发生的悲剧,与他以往所受到的教育以及所认可道德尺度,都有着根天性的冲突!

  更况且,他刚刚跟贺知章、张若虚两位偶像,谈了一路儒家的仁义,与墨家的兼爱!如果路见不平却绕着走,岂不是口差池心?

  虽然,如果现在横在手中的药锄,换成一把剑就更好了。张潜绝对可以摆出一个最拉风的侠客姿势,让正从远处急遽追过来的贺知章、张若虚和因为跑得慢已经快急哭了的紫鹃,欣赏一下他的墨门嫡传子弟风范。顺便还能再丢下几句掷地有声的话,加深一下贺、张两位老前辈,对自己的好印象。

  只可惜,药锄不是剑,恶霸管家和恶仆们,也不给他时机!

  就在周围的农夫们纷纷闭眼,以为爱管闲事的采药郎中今天肯定难逃一场胖揍的当口。先前对着农妇母女如同凶神恶煞般的崔管家,突然如面条般将腰杆弯了下去,“东主,您怎么来了?为这点儿小事儿惊动了东主,老仆该罚,该罚!”

  “东主?”正抡起棍子准备朝“采药郎中”头上招呼的两名恶奴,张仁和张富吓了一哆嗦,立刻就将手中棍子丢在了地上,目瞪口呆。

  他们早就知道东主换了成了前任庄主的救命恩公,他们的姓氏也习惯性地从“任”改成了张。然而,这位新东主却似乎出奇地着迷于“杂学”,庄子上的事情完全丢给了任琮,自己基础不露面儿。所以,作为仆人的他们,到现在还没资格进院子参见新东主,更没时机去看一看新东主到底长啥模样?!

  现在天,他们终于见到了。其中一个,还顺口问候的新东主的老子娘!

  ‘债主是我?是我让他们来逼债的?’

  ‘是我授意他们拉欠债人的耕牛和女儿?’

  ‘他妈的,怎么可能?我啥时候让人逼债了?我啥时候酿成了黄世仁?!’

  ……

  此时现在,甭提张潜心中是什么滋味了!手中药锄哆哆嗦嗦,举起放下,放下举起,却不知道该砸向谁?

  他可以否认自己对此事知情。

  然而,他却无法否认,管家正是来自他的庄子。就在开始试制香水之前,他还在任全的指点下,召见过此人。还凭据任全的建议,将庄子上的大事小情,全权相托!

  至于那两个恶仆,其时凭据任全的建议,他不需要也没功夫去召见所有奴仆。做庄主的好比军中主帅,能认识并使用妙手下主要武将和谋士就行了,除非为了收买人心,否则没须要去认识一个“小卒”!

  “他叔,怎么回事?这是谁家年青人,怎么成了咱们的田东?”

  “你没看见死崔么,腰都快折到地上了。这东主肯定假不了!”

  “是东家,新东家原来长这模样!”

  “挺悦目的,就是心黑!”

  “这是哪一出?先让管家出来逼债,然后他自己又来装好人收买人心么?

  “嘘,小声点儿。伪君子最恨别人劈面拆穿他……”

  ……

  议论声,在四周围纷纷而起。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和张家庄的佃户们,终于弄清楚了抱打不平的“采药郎中”身份。或者心中倍感荒唐,或者脸上写满了鄙夷!

  这些议论声虽然低,落在张潜耳朵里,无异于毒针攒刺。

  他想解释一句“不关我的事情!”,然而,嘴巴张了又张,却始终没喊出来。最后,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把牛和人都放下,回去吧!这家的佃租,一笔勾销!”

  “是,东主!”看到张潜的脸色,管家就知道今天自己马屁拍在了马腿上,绝不犹豫地抱拳允许。

  而张潜,再也没勇气继续面对周围的目光,转过身,落荒而逃。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和佃户们纷纷让出门路,一个个脸上或者写着困惑,或者写满惊愕,甚至另有人将目光看向呆呆发愣的王田氏母女,脸上涌满了如假包换的羡慕。

  “散了,散了,都散了吧!东家,您小心脚下!”

  “东家,筐子给仆,仆扶着您!小心狗屎!”

  两名恶奴张仁和张富,唯恐被张潜秋后算账,摇头摆尾跟上来,替新主人开路。

  “滚一边去,强抢民女,你们不嫌缺德,我还嫌丢人呢!”张潜正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消散,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厉声怒叱。

  恶奴吓得缩在一边,不敢继续献殷勤。张潜肚子里的邪火,却丝毫没有消退。正羞愤得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走之际,偏偏贺知章、张若虚和紫鹃三个,已经气喘吁吁地追到了近前。

  “小友勿怕,老夫来了!青天白日之下,谁家恶霸在仗势欺人?”

  “小友勿慌,老夫在此!老夫今天陪你跟恶霸干到底。即即是令郎王孙,老夫也禁绝许他们如此胡作非为!”

  “少郎君,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咱们先回庄子里去喊人,喊齐了人再来跟他们理论!”

  三个关切的声音,宛若三记大耳光,抽得张潜面色青紫,冷汗顺着额头淋漓而下!

酒徒

回几位热心读者:   1、阿爷,是唐人称谓父亲的词汇。不是祖父啦。大多数读者都知道,所以笔者就没专门解释。   2、钎焊,不是电焊,在周代礼器上就已经广泛应用。中国古代技术照旧很牛的,只是成本高,推广倒霉而已。蒸馏壶也不是高压设备。   3、关于父子名字避忌,笔者以前真的没听说连偏旁都要避忌的。此外,任家的设定是白手套,不是书香门第,考究应该没那么多。   4,写的慌忙,肯定另有许多错误,接待大伙批评指正。笔者会认真拜读。   5、今年流年倒霉,所以,本书坚决走轻松愉快路线。书中会有许多卡通化夸张描写,只为逗大伙一个开心。希望大伙喜欢。   6、又即,张潜见到张若虚,相当于铁杆粉丝见偶像。激动是一定的。每年张学友演唱会上,都能抓到几个通缉犯,即是同类情况。   青州六从事,潦倒一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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