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又是十年后，盛诚也十六岁，盛意九岁。

　　“喂?马上去帮我把盛六月抓回来。”陈也气冲冲的一个电话，让盛思卿一愣，然后立马起身走到门口，又听见陈也在电话里说，“应该在赵顺的网吧。”

　　还没等盛思卿回覆，陈也就把电话给挂了。

　　盛思卿：“……”

　　网吧离他开的餐厅不远，就几步路，他手上拿着餐厅花瓶里装饰的鸡毛掸子。

　　网吧里还算敞亮，盛思卿环视了一下四周，眼神定格在窗边那少年身上，他背着手走了已往。

　　少年脸上挂着笑容，那张痞帅痞帅的脸特别显眼，他手指飞快的掠过键盘，冲一旁喊道：“赵叔，再拿个果盘过来，这哈密瓜吃完了。”

　　“小祖宗，你说你这样逃课过来，你不怕你爸劈了你?另有你妈，你就不怕男女混淆双打?”赵顺端了一盘西瓜过来。

　　盛诚也义正言辞：“怕啥，男子汉大丈夫，那鸡毛掸子是能让我屈服的吗？”

　　赵顺：“可是你爸他有可能连我一起打。”

　　“赵叔，您能不能盼着点儿好啊？放心，我和我爸是好哥们，不会让我受皮肉之苦的”盛诚也拿起一块西瓜塞进嘴巴里，眼睛还盯着电脑。

　　赵顺笑了声，眼神往门口这边扫视了一下，起初还以为是来网吧玩儿的人，接着他转头再确认的看一眼，等看清楚人后，他尴尬的笑了声，拍了拍那少年的背提醒，结巴的喊了声，“盛……盛哥。”

　　少年还在打游戏，眼皮也没抬一下：“啥盛哥啊，赵叔你这样折煞我了啊。”

　　赵顺看见盛思卿往这边移步，立马把盛诚也拎起来，小声的提醒：“你爸来了。”

　　盛诚也张皇的抬起头：“！”

　　他往这边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家老爸以后，立马窜起来往赵顺身后逃，脸上挤出一个笑脸：“爸……爸您听我狡辩。”

　　赵顺随着往电脑桌边移：“盛哥，你也听我狡辩……呸，解释。”

　　盛思卿站在旁边，冷静脸，把鸡毛掸子往桌上一摆：“盛诚也，你连你妈的课都敢逃?”

　　“爸……”盛诚也讨饶一笑，“盛哥，您跟我一个阵线的，可不能临阵倒戈啊，盛哥……”

　　盛思卿冷笑。

　　盛诚也看着盛思卿拎着鸡毛掸子走了过来，跟个猴子似的急的随处逃窜：“盛哥，您就容隐一下小的嘛，要是让也哥知道了，我会死的更惨，而且她讲的课我都知道，我……盛哥~”

　　“盛诚也，三秒钟，给我过来，否则我已往可没你好果子吃。”盛思卿用鸡毛掸子敲了敲桌子，恐吓道。

　　网吧里的人纷纷侧头张望。

　　赵顺过来缴械：“哎呀，诚也就是个孩子，当年咱们十六七岁的时候还不是——，盛哥，给我点儿面子，要不回去打?”

　　盛诚也：“赵叔，你这个叛徒。”

　　“三！”

　　“二！”

　　“别别别，我过来了，您把武器放下。”盛诚也见赵顺把鸡毛掸子缴了下来后，才讨好的笑着走到盛思卿面前，“盛哥，我和你一个阵线的，自相残杀那正是敌人所希望的，哎哎哎操，盛哥……”

　　盛思卿拧着他的耳朵：“你知不知道你妈电话都打在我手机上了?你再不回去我又会被你妈赶出来睡沙发。”

　　“此言差矣。”盛诚也好不容易才从他的魔爪下挣脱，“如果您真被赶出来了，我收留您呗，况且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在也哥的摧残下，我这株小禾苗还能长的这么茂盛，得多亏您鼎力相助不是?”

　　盛思卿轻轻的给他屁股一巴掌：“惯的你，也哥是你称谓的?没大没小。”

　　盛诚也弯了弯眼睛笑道：“那不是为了迎合组织嘛。”

　　少年的眼睛和陈也的特别像，笑起来往上一翘，盛思卿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快回学校去吧，待会儿你妈打你我可不保你。我先去接你妹妹了。”

　　“害。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差这一顿呐？”盛诚也揽住盛思卿脖子，“盛哥，我告诉你啊，男人嘛，就是要硬气，宁愿挨打也不要认错。”

　　然而硬气的盛诚也在半个小时后被他妈罚站示众，照旧在教工楼的走廊上。

　　“哟，诚也啊？怎么了?又被你妈罚站了?”胡正戳戳眼睛框，无情的讥笑了一番。

　　盛诚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胡叔，下节课是您的，您看我被罚站了，就别记我旷课了呗?”

　　“咱俩谁跟谁啊，那肯定不会的。”胡正拍拍他的肩膀，把书夹在胳膊底下去上课了。

　　“盛六月，给我进来。”陈也刚刚备完课，然后把他的试卷作业本找出来，往桌上一扔。

　　盛诚也好脾气的把那几本作业堆整齐，冲陈也撒娇一笑：“也哥，我真的知道错了，要不您看在我这次考试结果的份儿上，饶了我这一回行不行?”

　　原本承袭佛系教育的陈也，唯独在儿子这里绷不住，这臭小子，专门来气她的。

　　陈也冷漠的摇摇头：“上回你也是这么说的，不行。”

　　“也哥~那不是赵叔说他上不去分，让我找时间去带他嘛，我知道赵叔让一个高一学生带他打游戏是他差池，我也深刻帮他反省了他的错误，同时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小错误，我不应听赵叔的话，也哥~”盛诚也摇摇陈也的手臂，“也哥，我的好也哥~”

　　“去，把教室里那根鞭子给我拿过来。”陈也冷声说。

　　盛诚也笑道：“那真会出人命的，要不就这样用巴掌打行不行?”

　　陈也瞪了他一眼：“再空话拉你去教室里打。”

　　“我错了。”盛诚也态度特别规则，他煽动了两下睫毛，笑了笑，“也哥~我真的错了，下次不逃您的课了，也哥~”

　　陈也抓住重点：“不逃我的课?你胡叔跟我反映过频频了，说你连续一个星期没上他的课了，别空话，去拿。”

　　眼看没措施，盛诚也才妥协……信了他这个邪。

　　他慢慢悠悠的回到教学楼，从后门那边探头：“噼嘶噼嘶~”

　　“怎么了盛哥?”

　　盛诚也眨眨眼：“帮我把篮球扔过来，这天气这么晴朗，就适合打篮球，去不去?”

　　“照旧别了吧，咱老班那么吓人，我还得保命呢。”

　　“切。”盛诚也偏不信这个邪，“就你们那怂样?快点儿，把篮球扔过来。”

　　盛诚也见后面那排玩手机的同学纷纷坐好了，十分不解：“咋了?还转性了?”

　　“哎哟我操，谁他妈敢偷袭老子……”

　　盛诚也感受自己屁股有点麻，连忙转头看，看清楚来人后，他讪讪的上手去缴陈也手里的鞭子：“也哥，你怎么来了?嘿嘿，拿鞭子这件事就应该我拿，还得劳烦您跑一趟，这多欠美意思啊，操——”

　　还没说完，盛诚也屁股又挨了一下，他四处逃窜，逃到正在上课的胡正身后：“叔，救救我。”

　　“你们这是要大闹我课堂啊？要我说，就该把他拉回去，男女混淆双打，在我课堂上恐伤及无辜啊，陈老师。”胡正说。

　　盛诚也看胡正靠不住了，连忙往教室过道跑。

　　陈也：“给我站住。”

　　“我就不。”盛诚也，“你当我傻啊？站着让你揍?”

　　班上的人笑作一团。

　　“盛六月！！！”

　　“哎，也哥，我在这儿。”

　　“给我站住。”

　　盛诚也笑道：“也哥，你这就想的有些美了，我就不。”

　　陈也黑了脸：“再不外来我打电话让你爸来收拾你。”

　　“我爸接妹妹去了，他没时间，要不这样，也哥，咱们谈判谈判?你先把教鞭放下，咱们找个地儿好好谈?”

　　“好。”陈也甩开手上的教鞭。

　　盛诚也咽了咽口水：“我过来了，别动手，别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陈也眼疾手快的拧住他的耳朵：“还君子?我是你老子的内子。”

　　“我错了。”

　　“你没错。”

　　“我真错了。”

　　“不，是我错了，当初就不应把你从垃圾桶里捡回来。”

　　“操，真是垃圾桶捡回来的?”

　　“是啊。”

　　“也哥，给个时机让我认错呗。”

　　“给了，你不珍惜怪谁?”

　　“再给一次?”

　　“没得商量。”

　　陈也又把他拎进了办公室。

　　“妈妈，我的好妈妈，真是我错了，我欠好我检验，下次不会了，不，没下次了，妈，也哥~”

　　——家长会的时候，盛思卿坐在盛诚也的位置上。

　　这小子特别不敬服书本，书角皱的跟老奶奶脸上的皱纹似的。

　　陈也站在讲台上挨个挨个的说出优点缺点，分析班上学生的学习情况。

　　“那我们先看我们班第二名曹俊的结果，他的字迹很工致……”

　　盛诚也举手特别臭屁的道：“陈老师，虽然您和我爸是旧识，可您也不能直接略过我的结果啊，您好悦目看，得好好跟我爸分析分析，虽然我才考701分，但是您不能对我有偏见……”

　　陈也气的想把他拎出去再打一顿。

　　她咬牙切齿的看着盛思卿：“欠美意思啊列位家长，适才没看见，我们班第一名盛诚也同学呢，结果不错。诚也他爸，你家诚也呢，学习结果虽然不错，但是太淘气了，一个周旷数不清的课，希望您回去好好管教，好好管教啊。”

　　最后是一个警告意味明显的尾音。

　　盛思卿扭头看了眼坐在旁边打游戏的盛诚也，特别想一鞋底呼在他那好逸恶劳的脸上，要不是看在他长的很像陈也舍不得的份儿上。

　　盛诚也狂言不惭：“爸，咱兄弟俩谁跟谁啊，我只是不想让老妈忽略你的存在，你看我都七百分了，老妈还当我是空气。”

　　“谁跟你兄弟俩?”盛思卿无语的撇过脸，“我和你不熟。”

　　盛诚也：“盛哥?瞧你这话说的，我是您亲儿子，亲生的，说不认就不认啊？”

　　盛思卿：“不是，你是我和你妈在垃圾桶捡的。”

　　盛诚也摆摆手：“没爱了没爱了。”

　　盛思卿：“我只爱你妈。”

　　盛诚也：“……”

　　——家

　　“盛六月，你看看你自己房间，袜子又乱扔，我说了几多遍，你到客厅玩的时候，把你房间那空调关掉关掉，否则耗电，你听哪儿去了?耳朵拍蚊子去了?”

　　盛诚也把眼睛从手机上移开，无奈的看向旁边的老爹，问：“盛哥，你媳妇儿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盛思卿面无心情的看着电视新闻。

　　盛意笑了会儿。

　　“小屁孩儿懂啥?笑屁笑。”盛诚也瞪了他妹一眼，继续玩手机。

　　陈也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盛六月，我说了几多遍，别一放假就玩手机，别一放假就玩手机，你那书都生灰了，现在都已经放假十多天了，你一个字都没写，让你给你妹妹做模范，你倒好，天天就知道打游戏……开学要是再让你妹帮你抄几个答案上去，你看我收不收拾你。”

　　盛诚也太阳穴突突突的跳，他伸手揉了揉：“盛哥，管管你媳妇儿，真的更年期了。”

　　“盛六月！老娘喊了你几声了?还窝着不动?耳朵聋了?孩子他爸，你网上新买的七匹狼呢？给我找出来，我就不信了……”

　　“哎哎哎别，我来了也哥，别生气，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一听七匹狼，他隐约感受又要挨打，这才规行矩步的拉着盛意进了自己房间。

　　陈也顺手给了他后背一巴掌：“干啥都要叫上你妹妹，当哥哥没个当哥哥的样子，一天到晚好逸恶劳的，看着烦人。”

　　盛诚也：“也哥，你这话说的，我这是在教盛小意如何整理自己工具，顺便帮我整理了。”

　　陈也甩了个白眼，无奈的冲盛思卿说：“你儿子你自己管吧，老娘我心脏病都快被逼出来了。”

　　盛思卿走过来搂住她：“后年高考后打包送走，咱都不管了，别生气啊，气坏了身体我心疼。”

　　陈也：“也不知道这小兔崽子随谁，真是气死小我私家。”

　　“横竖不是随我。”盛思卿刚说完，就被陈也瞪了一眼。

　　陈也：“难不成随我啊？横竖也不是随我。”

　　盛思卿觉得可笑，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我有点儿怀疑随隔邻老王了。”

　　陈也噗呲一下笑作声：“是是是，随隔邻老王，隔邻又不姓王。”

　　盛思卿：“姓盛。”

　　盛意打开盛诚也的试卷，上面夹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哥，这是什么?”

　　盛诚也一把夺过：“小屁孩儿不懂别问，别乱动我工具。”

　　盛意笑的促狭：“哦，我知道了，是情书，肯定是，哥哥早恋了，我要告诉爸爸妈妈。”

　　“嘘。”盛诚也捂着她的嘴巴，“初四乖啊，哥哥给你钱买糖，别说出去啊，咱俩是好姐妹对不?”

　　盛意点颔首，拿着二十块钱出去了。

　　盛诚也赶忙把那个信封夹在试卷里，深吸一口气。

　　他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看见他爸妈用审视的眼光看着自己，中间坐了个盛意。

　　他捂脸：他妈马虎了，这小叛徒盛意。

　　“哎?孩子他爸，你们老盛家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陈也斜眼问。

　　盛思卿笑了会儿才说：“我们盛家，早恋是会遗传的，喜欢一小我私家是从十六七岁开始，会一直到六七十岁的。”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