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纤尘嘴角一挑,凌厉的气势直逼草丛之中。
可那草丛里的消息越发嚣张,随着纷飞的叶片,一个青绿的细长影子钻了出来,它猛地一抬身子,竟然快要遇上腾空的颜纤尘。
这时,凌晗适时地带着霁轩赶到,斩向那个绳子一样的细物,那影子只好继续伏下身子躲避。
颜纤尘与凌晗同时落地,两小我私家都越发惊讶了。
竟是条通体青翠的玉竹灵碧蛇。
这蛇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灵兽,其毒液虽可取人性命,牙獠可吸人精血,但这蛇通常短小怕人,最长也不外一尺,被咬一口毒液的量没那么多实时也能救的过来,所以成不了什么气候,可眼前这一条,竟是足足凌驾了一丈,长度吓人。
能长这么大,其威能不知,谁也不敢实验被咬伤一口。
颜纤尘和凌晗心里同时泛起了一个问题,这蛇哪来的?
要知道,秋猎之中世家内门子弟众多,是绝对不行能有这样可怕的凶兽存在的,若是折了哪一个回去,都一定会是举宗门之力无休止的抨击,孟衍这样一个“最公正”“最温和”的人,是绝对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的。
但此时,谁也没精力细想,怎样斩杀这条大绿蛇才是当务之急。
蛇没有耳朵,颜纤尘的音律对他毫无用武之地,放蛇之人一定是冲这一点来的,颜纤尘冷笑一声,以为这我就没有措施了吗?
灵潇从来不只是个乐器而已。
颜纤尘的手摆出了一个奇异的姿势,趁着凌晗与之缠斗时,她扬起手中的扇子,竟像在跳舞一样旋转着,陪同着灵潇舞动带起的星星点点的灵光,特别美丽。
凌晗的霁轩看上去虽是一直在避,落了下风,可那一道道叠加的蓝色剑光却越来越强,他不停将战场向颜纤尘偏向引去,期待她蓄力。
颜纤尘周围已经不再是星星点点的光了,那白金色的灵力澎湃,疯狂的围绕在她的四周,“来!”
凌晗会意,点在蛇的七寸,向他的绿脑袋刺去,那蛇头向左避闪,迎上了颜纤尘的攻击。
轰的一声,玉竹灵碧蛇被炸的飞起,已经受了伤,想要隐没在草丛中逃走。
凌晗哪会给它时机,而就在他的剑锋快要抵到蛇身之时,这条顽强的长蛇又一次灵活的调转了偏向,张开了它那巨大无比的嘴巴,颜纤尘虽没有预防,但照旧反映极快的打开灵潇,反手一扬,白光一闪,带走了玉竹灵碧蛇的蛇杏子。
本是让这蛇越发受伤,将要被擒住的漂亮一击,谁曾想,那条蛇因为疼痛和惊吓,没咬到工具却照旧喷出了一口墨绿的毒液,直直向颜纤尘飞去,颜纤尘刚要用灵潇实验盖住就看到一个雪白的身影泛起在了眼前,她一把扶住挡在自己面前的凌晗,“怎么样?”
“无碍。”凌晗身子晃了晃,站好。
“何须过来,喷毒液而已,并非咬到我的血肉。”
颜纤尘一把张开扇子,飞身而起,直冲这已经是苟延残喘的蛇的要害。
而凌晗的脸色,却突然忙乱的要命,眼前的景象太过惊险,那蛇险些就要咬中颜纤尘。
来不及思索,他猛地抛出霁轩,斩向几经快要挨到颜纤尘的蛇头。
“你做什么!”颜纤尘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一脸震惊的看着,这险些是用尽凌晗全身灵力和力气,拼命刺向自己的剑。
六、
凌晗眼前的景色终于回归了正常,他从未起过波涛的神色已经写满了不行置信和忏悔,疯了一样的向涯边的人飞去,用最大的限度伸脱手,抓住了那只细嫩的胳膊。
颜纤尘为了躲那致命的一剑,只能向后闪身,而她的身后,是悬崖。
剑照旧贯串了她的肩头。
她的脸色平静,她知道,是哪个只会制造幻象,他们两个早已忘在脑后的槐树精,在最后一刻,做出的最后一击。
“放手,无事。”颜纤尘的青丝早已被吹散,她看着崖上的人,平静隧道。
“不行能。”凌晗的声音严肃的有些沙哑,他拼命地向上拉她,却发现,自己竟失去了运转灵力的能力,可他不惧,也不忧,只是平静的一起跃下,在颜纤尘震惊的目光中用另一只手搂过了她的腰。
“子祎,我不能运力了。”
颜纤尘耳旁风声咆哮,却依旧盖不住那声“子祎”。
她没说什么,只是闭上眼,运功轻身。
悬崖之下,水流湍急,激起阵阵水花,颜纤尘从小怕水,但现在,她早已无心想这些,在昏厥前夕,她晕晕乎乎的感受到了鼻子一紧,像是被捏住了,无法呼吸。
至于唇齿间的温暖柔软,她早已无从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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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子祎,你来。”颜棋寒看着在草坪上喂兔子的小女孩,招了招手。
颜子祎心里是抗拒的,但是她必须听从他的话。
“这兔子养的如何了?”颜棋寒的神色难得的温柔,他看着紧紧搂着小白兔的颜子祎,轻声问道。
这兔子,是颜棋寒送的,颜子祎已经养了好几天了,和颜子骞一样,都极其喜爱着这团雪白的小可爱。
“我与子骞每日都喂它,与它玩耍。”颜子祎看着父亲的笑容,莫名有些紧张。
“可有延长学业?”
“未曾的,老师说我的倚心弦练得比师哥师姐还要好。”小小的颜子祎脸色有些红,似乎少少这样夸自己,有些不太美意思。
“那就好,”颜棋寒拍拍她的头,“爹爹给你部署一个新作业,做好了,给你买新的古琴可好?”
颜子祎有些兴奋的看着颜棋寒,娇俏的点颔首,好不行爱。
“把爹爹给你的兔子杀了。”颜棋寒笑着看着她。
颜子祎不行置信的看着父亲,眼眶徐徐泛红,一声不吭的将小白兔搂得更紧。
颜棋寒终于收起了笑容,皱眉看着她,“我说,让你,把兔子,杀了。”
一字一顿,声音平静。
“不…”颜子祎的声音微不行闻,在努力做着最后的抗争。
“你不动手,那我便让子骞动手,他若还不动手,我便当着你们的面活剥了它,再做成菜给你们吃。”颜棋寒声音很小,蹲在颜子祎身前,远远看去,像是在哄女儿的慈父。
颜子祎满脸泪水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作声。
“我…”颜子祎哆嗦地说,颜棋寒耐心的期待。
“我自己杀。”
说罢,颜子祎拿出袖里的短刀,用最快的速度,划过了白兔的脖颈。
“姐姐!你干嘛!”身后,不知何时出来的颜子骞看着滴滴滑落的鲜血,放声大哭。
颜棋寒满意的点颔首,转身走开了,留下两个哭的昏天黑地的孩子。
颜子骞几天没和颜子祎讲过话,颜子祎也没有解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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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爹爹…求你不要…”颜纤尘猛的惊醒,大口呼吸着空气,脸上泪水和江水混在一起,头发粘在身上,很是狼狈。
边上,篝火跳跃闪烁着,放出阵阵的温暖,肩头的伤口已被包好。
颜纤尘环视四周,找寻那白色的身影。
“你快把衣服烤烤。”洞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颜纤尘默默舒了口气,“这是哪?”
“江水湍急,我们被冲到了谷底的远处,四周有个石洞,可以容身。”凌晗坐在了颜纤尘边上,在颜纤尘本能的避闪下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
“你受伤了?”
之前坠崖,凌晗突然没了灵力,她是记得的。
“那蛇的毒液,接触会丧失灵力。”
颜纤尘脸色更差了,“多久可解?”
“已经恢复了少许,三日应该可以好。”
三日,等人来救她们应该是不行能的,狩猎正好三日,等他们发现自己失踪了,自己都已经恢复了,太麻烦。
“无事,有火有动物。”凌晗以为她不放心,说道。
颜纤尘看着他苍白的脸,不放心的问道,“你可还受了什么伤?”
“无妨。”凌晗看了看她的肩头,“是我的错。”
“不,那槐树精太过于狡猾,修为又高,没发现很正常。”颜纤尘闭眼,虽然自己内息乱七八糟,但恢复起来肯定比凌晗要快得多,坠崖时他受的力更大还带自己游了这么远,而且看他脸色,应还受了内伤。
凌晗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又添了些树枝在火堆里。
“我去弄些吃的,你别动。”
“等等。”颜纤尘坐着,只拉的住他的手,但又自觉不妥,赶忙放开。
凌晗转头,看着她,“何事?”
颜纤尘撑着地也要站起来,凌晗见状赶忙扶住了她的手臂。
“先让我看看你的情况。”说着,便搭上他的脉搏,“还好,不外照旧我去吧,你好好休息。”
凌晗制止住她,“你手不要动,我出去时顺便烤烤衣服。”
颜纤尘目光微动,坐了下来。
之前频频见,都是不欢而散,今日却成了同生共死的友爱,认真是世事无常啊。
她脱下湿透的外衣,放在火边烤,将头发理了理,斜靠在岩石上。
因为没有药草,肩头的贯串伤碰水后疼的厉害,颜纤尘看不见自己的脸色,其实比凌晗的还要吓人,她抱着双腿蜷缩在一起,闭上了眼睛。
这种离水源不远的地方,食物是不会缺,但那些需要天地灵气温养的药草就纷歧定有几多了,等等…药草!
颜纤尘一激灵的直起身子,应为行动太大,扯到了伤口,不外她像是感受不到一样,一个劲在聚宝囊里翻,直到那幽幽清香充斥了整个窟窿。
正是那朵玖绮七心莲。
还要谢谢尚卿玄那个家伙了,颜纤尘想着,向洞口看去,凌晗若是用此物,恢复的速度应该会快不少,可他…会不会让给自己?
不了解她的人难以察觉的柔和映上了她的脸,思及此,她小心翼翼的出了洞,找她所需要的工具去了。
照旧那熟悉的脚步声。
凌晗略微惊讶的看向洞内,这是什么味道?
他低头看去火堆的偏向,心情有些不解的盯着颜纤尘手里的工具,一个比力平整的石头,一个两指粗的树枝,另有一堆和成一团一言难尽的颜色的…草泥?
“我在外面找了些认得的草药,总归是吃不死人的。”颜纤尘努力做出一个温柔的心情,尽力不再酷寒。
见凌晗不答话,颜纤尘又赶忙补上,“这些你服下,全是补气固本的,没有凝血之物,不适合我,却恰好适合你。”
虽然知道这一团工具有些…但是没措施,为了让凌晗不察觉玖绮七心莲的味道与颜色,她已经在四周的崖壁宁静地上找到了所有吃不死人的植物,全都捣碎搅合在一起了。
她自然是明白现在自己手里的工具很是恶心,凌晗这人从来又都是一尘不染的,一定是洁癖很重的人,再次尴尬的开口,“石板和草药我都清洗过,你信我。”
真是奇怪,她一个平时只和颜子骞箐莺荭澜话多的人,居然和凌晗一起时也总是她开口,认真与她在外的形象不太切合。
“信。”
颜纤尘还在思考怎么诱骗他服下呢,凌晗却突然用手直接接过,眉头也不皱的咽了下去,看的颜纤尘没反映过来。
味道如何?算了,照旧别问了。
颜纤尘看向凌晗带进来的那堆工具,“有什么能吃的?”
“鱼,野兔。”凌晗从怀里拿出一个帕子,拭了拭嘴唇,果真是极为注意仪态的人。
听闻是兔子,颜纤尘心情一僵,心中万般不愿,但此时情况,也不能让人家饿死吧,照旧抿着嘴,没有说话。
“你不喜?”凌晗看她避闪,问道。
“没”颜纤尘想起了些不愉快的回忆,但照旧快步已往削好树枝,准备做工具,“我吃鱼就好。”
凌晗提起那只野兔的耳朵,在颜纤尘讶异的眼神里走了出去,回来时已经没有那只肥灰兔子了,“你不忍心,便不吃。”
颜纤尘耳根浮上了一抹粉红。
两人再无交流,只是默契的把那两条不大鱼给烤了,各自坐在火的两边,一个盘坐规则的调息,一个靠在岩石上走神。
凌晗眼睛悄悄眯开了一条缝,又迅速闭上。
玖绮七心莲吗?
他费劲的压制住笑容,神色如常。
一晚已往,凌晗已经奇迹般的恢复了七八成,可颜纤尘那边沾了水的伤口还没有起色,但也没有恶化,两人交流了两句,计划明日动身爬上去。
“昨日之事,你可有头绪?”颜纤尘看向凌晗,道。
凌晗睁眼,闪过一丝厉色,说:“有人故意为之。”
“没错。”
孟家的地界上组织的秋猎,是谁放的凶兽不言而喻,可是,自己虽然在外颇受争议,可归根结底与世家之间并无纠葛,若是说非有什么秘密,那也是上一代的恩怨。自己刚知道母亲与周暮的丑事,就出了这样的意外,宁家也没来加入这次秋猎,难道,子骞的失踪,父亲的毒,墨染…
想着想着,颜纤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无事,”凌晗突然开口,声音轻柔,“有我…凌家向来公正,定会不偏不倚。”
颜纤尘抬头,对上凌晗清澈的坚定的眼神,心里却因为白白费上了这么一个无关的人越发愧疚。
孟家会不会与之也有关联呢?
颜纤尘斜看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