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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三

十二、多年未见,我很好

山三 庆夕 2267 2022-09-07 15:30:00

  有人说过,浩劫不死必有后福,我想,我现在的感受简陋如此。

  我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一面白的有些发黄的墙壁,顶上吊着一颗白炽灯,亮着光,阳光透过窗外洒在床上,暖暖的。

  眼神流转,又看到门边坐着一个眼睛发红,另有一点点微肿,但不影响她那唯美面庞的妇女。她披着长发,穿着一条长长的阔腿喇叭裤,一件短的格子衬衫,看上去潮水且别有一番风味,似乎那衣服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她的旁边站着一个偏瘦的高高的中长发男子,长发遮住他的额头和眼睛,像极了电视里忧郁的男主角。

  “小山,你醒了?!”

  那女人看到我睁开眼睛,欣喜极了。立马跑过来,握着我的手,眼里泪水打转。

  她是谁呀?为什么会哭?我认识她吗?

  我看着她,静静地看着,然后思绪飞转,我希望回忆里有认识这么一个妙人儿,在什么地方都好。然而在我的脑海里,未曾拥有过关于她的影象。

  我略微吃痛的抽回我的手,看着她,用极小的声音说:“伯娘,您好,我不认识您。”

  “我是妈妈呀,怎么会不认识呢?”

  她似乎因为我的回覆而受到了伤害,眼里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再次拉起我的手,紧紧拉着。

  妈妈……

  她说她是我的妈妈……

  我内心翻腾,我不相信这是我的妈妈,我不相信我日思夜想的妈妈突然会泛起在我的眼前,我不相信我的运气会这样的好。

  然而,当我仔细的看着这个女人,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流泪的眼睛时,我回忆起多年前她回来过一次,带着弟弟回来的。再看看门边站着的男人,这时他将长发扎起,一张更熟悉的脸映入眼前,脑里的回忆翻涌。

  我不得不相信,这是我的爸爸妈妈,我想,这是这么多年以来我收到的唯一的礼物。我紧紧的盯着她,不敢眨眼,我怕这是一场梦,一觉醒来,什么也没有了。妈妈还流着泪,低呜着,爸爸看不下去了,过来搂着妈妈慰藉她。

  “妈~妈~”

  我想了很久,嗓子里终于叫出这个多年以来我一直想叫的称谓,小心翼翼的。

  “哎!”

  妈妈似乎兴奋极了,强忍眼里的泪水,拉着我的手慢慢收紧,似乎怕我跑了一般。

  “嘶……”

  也许是妈妈捏得太紧,也许是坠楼的原因,我的手腕传来疼痛,忍不住轻嘶一声。

  妈妈听到声响,连忙小心放下我的手,再顺手整理一下叠在我身上的被子。爸爸在一旁看着,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叫他,我也似乎在等他叫我。

  “你才醒来,肯定饿了,爸爸去给你买包子吃哦。”最终他先开口了。

  “你快去吧,女人肯定饿坏了。”妈妈急遽接话。

  我看着他们,很是庞大。

  爸爸转身出去买吃的了,那背影,跟爷爷一样挺拔,就是没有爷爷的结实。

  厥后跟妈妈聊天,我才知道自己已昏厥好几天,坠楼那晚邻居把我送到医院,爷爷急遽打电话给爸妈,希望他们回来照顾我。听到这个消息,爸爸妈妈当晚就买车票回来了,经历好几天,终于在我醒来前赶到。

  没有人提我是怎样掉下楼的,妈妈也没有问我,我想,可能有人知道的,但他们不说,我便不说了,万一妈妈以为我在撒谎,不理我怎么办。

  医生说我命很大,从二楼摔下来不死也要残疾,但我除了受了些看上去很严重的外伤以外,其他都好。爸妈兴奋坏了,奶奶强装兴奋,或许她想着不用花许多钱在我身上的。

  出院那天,爸爸借来邻居家的三轮车,从远方骑来,他那中长的头发随风飞翔,真的潇洒极了。

  我跟妈妈坐在后面,我坐在妈妈的怀里,与妈妈一同看着爸爸。我觉得太幸福了,如果可以,我愿意用十年的寿命换这一份幸福恒久。

  路边的风物随着爸爸踩踏加速而变得快速模糊,行人看着我们,都微笑着打招呼,我想,这就是有了爸妈以后的感受。

  要不,谁会给我打招呼呢。

  家里弟弟等在门外,他与爸妈相处的时间不多,他希望获得爸妈的关爱,我也希望他获得。

  “爸!”

  看到骑着三轮车行驶而至的爸爸,弟弟在家门口大叫,引来了家里的奶奶和爷爷。

  他们三人站在门前,看着我们徐徐挨近。

  “这么大了,自己下来啊,还要你爸抱!”

  三轮车停在院前,爸爸停车扶妈妈下车,准备抱我时,奶奶在后方冷冷的说。

  我看着奶奶,心里是畏惧的,悄悄把手放下,然后从车上小心的下来。

  “爸爸,抱~”

  这时弟弟跑来,抱着爸爸的裤腿撒娇。

  爸爸看了我一眼,抱起弟弟,狠狠的亲了他脸颊一口:“听奶奶的话没有啊?”

  “可听话了!”

  弟弟扬着小手在空中挥舞,自豪的说。

  “真乖!”

  爸爸又亲了他的脸颊。

  “不会叫姐姐了?”

  妈妈拉着我的手,看着被爸爸抱在怀里的弟弟,略微严厉。

  我想,妈妈是猜到我的处境的,她在给我解围,不是吗?

  “妈妈~”

  弟弟在爸爸怀里撒娇,伸手想要妈妈抱,始终没有叫我。

  “妈手痛,抱不动,爸爸抱吧。”

  妈妈说完,拉着我往家里走去。

  爸爸抱着弟弟,随着爷爷奶奶也朝家里走去……

  我看到了许多几何工具堆在我的小床上,有许多几何玩具和衣服。妈妈一件一件的给我试,她说这是她这些年在外面买给我的,一直放着,现在一起带回来。

  有些衣服小了,有些衣服大了,有些衣服恰好合身,我猜,每年妈妈都给我买许多衣服吧,料想着我的身高体重来买。

  弟弟也有许多几何,我很开心,将许多玩具分给了弟弟,弟弟的更多了。只是妈妈似乎不开心了,看着弟弟那满柜子的衣服和玩具,她似乎开心不起来。

  我急遽把那双穿了很久,缝补过许多次照旧露脚趾的网鞋藏好,我怕被妈妈发现,但我知道,妈妈应该已经发现了。

  那晚妈妈来跟我睡在我的小床上,搂着我,跟我说故事,说他们的经历,我好奇的问了许多几何没有见过的外面世界的事。告诉她,老师也给我们说过许多几何外面的事。

  我开心的跟她分享我上台的经历,分享我的学习,分享我的好的一切,想让她知道的一切。她似乎很开心,又似乎藏了许多事。

  夜慢慢静下来,精力旺盛的我也开始打瞌睡,眼睛慢慢闭上,隐约间我感受到我的头顶有泪水划过,妈妈摸着我的手掌。轻轻的流泪……

  我很想给她说,别担忧,我很好……

  但我似乎,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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