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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我掌灯

第二十六章 锒铛入狱

今我掌灯 岑百六 3015 2020-06-05 09:00:00

  她要逃?不不不,可别想岔了。

  跑得了僧人跑不了庙。

  既然话都说开了,她也就讲明了自己的立场,全程就当一个局外人,压根不计划掺和办案,他那么智慧的人,想必自有主张了。

  只不外既然铁定了要拿她下狱,那么,如果被大理寺的人当街捉拿,围观黎民依着先入为主的看法和对大理寺历来昭名的景仰,哪另有她解释的余地,可不就是明晃晃地昭告天下,她宋知熹是嫌犯了吗?

  丢死小我私家了。

  她一个女孩子,要是染上了莫须有的罪名,那名声可真真是臭绝了,可不比“二世祖”来得庆幸威武。

  窗台不高,她落地刚稳住身子,就听见楼口噔噔噔的脚步声,另有哐当当的佩剑撞击声。

  三下五除二撕下了脸上的胡渣碎片和眉线贴,她狡黠的眸光闪了闪,会意一笑,朝着正府街玩命儿地奔去。

  耳边的风呼呼吹过。贩夫走卒吆喝声,孩童嬉闹声,巡卫喝止声,提醒她切换着场景,直到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头温热,脸上红晕侵染。

  手心已经沁出了汗,宋知熹靠着墙根,拍了拍胸膛,待降下脸上的涨热,平复了心情,才得了空抬眼看向面前的府衙。

  正府街,因有好些官厅与衙门的坐落而得名。

  提刑司衙门巍然坐落这略显清冷规则的街巷,恍如隔世,构筑如新,却并未染上京城烟火的浮华之气。

  宋知熹转头瞟了一眼。

  得快些。

  规则了身形,迈步拾阶而上。

  “斗胆,知道这是哪儿吗!”

  平日里只有身居官位的大人们才气收支,怎的一个毛头小生也敢闯。

  “不晓得规则吗,平头黎民,有事敲登闻鼓,方得传见。”

  宋知熹冷哼一声,仗势耍威什么的跟我比?

  她细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拎出一条锦带,锦带之下,赫然吊挂着一块官敕的腰牌。

  是大理寺少卿的贴身令牌!

  待辨识明白,衙吏倒吸一口凉气,虽然眼神中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探究,话里却尽显客气。

  “刚刚冒犯了,我等这就唤人通传。”

  她眼角弯弯,刚刚近身较劲之时果真给她钻了空子,巧妙地扯下了一块好工具。

  不怪她物尽其用。

  不等通传,她丝绝不客气地迈步入了正堂,走出了个自来熟的气派。

  轻刮杯盖的细细声入耳,堂上两个官家人品着七宝擂茶,赫然就看见一介白皙小生径直而入。

  身着鸦青色袍子的大人颇为意外,手上一个不稳,把腮络胡子都蹭歪了。

  那戴着乌纱帽冠的大人更显稳重。

  “尔等何人,怎没通传就擅自突入。”

  只是面无心情的一眼,就瞥得后面跟来的衙吏一个心颤,却照旧壮了胆上前悄悄禀报了什么。

  曹大人也有些摸不着调,讶异地问道,“可瞧清楚了?”

  那衙吏点了头。

  宋知熹开口道:“曹大人不必疑惑,此令牌只是周世子借我救急一用,今日来,是找大人自首的,但不是真的自首,是自证清白。”

  “哦?”曹大人向衙吏使了个眼色,那衙吏走后,接话道,“你且道来,本官自有决断。”

  宋知熹<央绕是喊人去了,是要困住她不让她走?照旧找令牌正主去了?

  不行,她得赶忙了。

  宋知熹留了个心眼,隐瞒了她和世子攀谈的一切。

  她把自己是如何敛去身份,亲自为爹爹去城隍庙祈福尽孝,怎么被孙喻舟缠上,被掺和进案件来,一五一十地说了,整个流程舌灿莲花,好不精彩刺激,叫人听了既是同情又是动容。

  宋知熹识趣收住话题,“大人明察,为了制止不须要的麻烦,大人将作何部署,小女都悉听尊便。”

  座上另一位大人思量片刻,微微起身告辞。

  曹大人颔首示意后,也思来想去。

  为了保险,先去大理寺问问这女人的话是否属实,待与同审的大人们商量,再做决断。

  “宋女人,你虽是宋御史的女儿,本官也不得徇私,先把你收监,待真相明白,本官会为你做主。”

  “小女听命。”

  “喏,大人,可否行个方便,帮我把腰牌璧还给周世子?”

  曹大人正襟危坐,“那是……”自然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来人给截了。

  “不必了,我本人就在这,你自己来给我就好。”

  府衙外门口乌泱泱站了好些人,扶了佩刀立在马匹后。

  周绪呈独自一人进了府衙,飒爽利落地掀了暗纹的衣摆抬腿而入。

  他顺势接过腰牌往腰际一揣,解开领子下的系带,一甩手就把玄色暗里纹金的外袍搭在了宋知熹单薄的肩上。

  “如今这急也救了,你就好自为之吧啊。”最后还不忘往她肩背上拍了拍。

  只是在众人和行动的本人看来的“拍了拍”,在宋知熹的切身体会里却是“锤了锤”。

  这拍人的力道哪有这么大的,借着搭衣服的行动转达出警告的意味,让她差点一个没站稳就把自己给摔了。

  虽然不太客气,可终归是给她圆了谎,讲明了两人相识的事实。

  否则要是揭露了真相,他面上也是搁不住的。被一介女流近身失了腰牌,认真不太雅观,难免令那些心思不洁净的人想入非非。

  宋知熹心里实诚地叹息,有这个大面子,她也许还能免些牢狱之灾里的皮肉之苦了吧……

  今日倒是她占了个大自制,借了人家的东风。

  她自觉理亏,只是,希望这人不盘算,今后别和她过不去才好。

  她可没这么大的能耐去与他搪塞,如果真和自己杠上了,她认真没有好果子吃。

  虽然自诩犷悍,但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什么事能做,什么却不能做,她自己心里清楚。

  无意为府里惹来祸根。

  几多人正等着看她爹与她亲娘舅下台呢。

  伴着酷严寒的铁门开合声,宋知熹被带进了诏狱。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这里的阴冷刺入骨髓,宋知熹拢了拢外袍,除却先前的紧张不说,身子难免另有些哆嗦。

  这件披风恰到利益。

  拐角后再下三层的矮阶,方寸之地,一道牢间内,一个面容憔悴却难掩清丽的女子,仔细地注视那个正走来的,新来的女子。

  自从得知孙喻舟中毒袒露却被救治实时,她就已经痛心得肝肠寸断。

  一连几日,她已经颓败,可是对头未死,亲人尸骨未寒,她怎有颜面去见亲人亡魂,怎宁愿宁可一死了之!

  捱着日子的她模糊过活,时间的磋磨令她早已心灰意冷,只剩下前路无知,还理想着捏住最后一道希冀,揭露孙家滔天罪行。

  可有她存活在世,孙家岂会放过折磨她的时机,想必正在眼巴巴地等着她死吧。

  柴碧端详了近了前的人。

  这明白是个妙龄少女,肤色白皙,却身穿一件像是被扯皱了的灰白色男装,还没来得及打理。她栉风沐雨而来,在柴碧眼中,却隐隐流露着出尘的气度。

  宋知熹一拐眼,就和柴碧四目相对。

  她对那端详自己的女子笑了笑,刹那间似乎是修罗场里的一道明光。

  宋知熹被指进了一座牢间。

  好巧不巧,和那女子同侧,中间只隔了一个空的牢房。

  宋知熹也没多想,在和那女子搭话后,才知道,那女子就是柴碧了。

  宋知熹想不通了,这不合规则啊,同一个案件的疑似同犯,怎么会部署得这么近?

  是故意为之,借机盯梢,探听虚实?

  照旧无意通融,或是女子狱间比力短缺,是个抢手货?

  呵,想套她的话,那就找错人了,原来就通身清白,灼烁磊落,她压根就没什么可担忧的。

  歇了歇脚,诏狱的情况竟比她想象的洁净整洁,兴许只是外貌上而已,只要不给她上刑,她就谢天谢地了。

  想起那一晚的吐血,那几日心里太惆怅了,眼泪止不住地流,足足躺了许久才把那魔怔的心神按捺恢复。她同情她的遭遇,佩服她的果敢睿智。

  然而她一个女人,深入简出,不是皇亲国戚,自身都难保,无能为力为她翻案。

  人总是要朝前走的,她只恨世道艰险,人心不古,奸邪隐匿,却无力回天。

  她闭了眼。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力不从心。

  第一次觉察原来力不从心,是一件何等可怕的事情。

  心如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那边染灰尘?

  她想起她的父亲来。

  爹他知道她下狱了吗?

  他会不会又是彻夜难眠?

  十年光景打磨,皱纹早已几不行察地缀上了他的眼角,早已失了当年的风神。

  追念起今日种种。

  她不应跟爹打骂的,不应跟爹闹着玩的。

  侧躺在硬硬的床板上,宋知熹把外袍笼上脖子,埋头,湿了眼眶。

  泪珠啪嗒一声滴在黑缎锦袍上,霎时晕染开。

  ……

  宋府,宋老爷这边……却是纷歧样的气势派头。

  觉得自家闺女在外面欢脱惯了,形形色色的朋友一大堆,赶明儿把人找回来哄回家,还得费一番脑筋才行。

  宋老爹半夜鼻痒,打了个喷嚏。

  “哪个浑人半夜了还在背后念叨我,还让不让人睡了。”

  再合了眼就迷迷糊糊说道,“赶明儿一本奏折,参他。”

  ——

  宋老爷:瞅瞅瞅瞅,把那浑小子的袍子丢了,用老爹的!

  喏,照旧热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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