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亲事
舅舅几人早已收拾好行礼，随时准备动身回家了。
蒋忠几人帮着拿行李，其实行李也没几多，也就几件换洗衣服。
蒋忠与妻儿话别时，他儿子蒋树自以为别人没注意，偷偷的跑到车边，让赶车的阿权把他抱上马车，而边上站着的蒋坤，看似羡慕的看着弟弟。
赵慧觉得可笑，自己这里是狼窝？一个个吓得要跑回家。
等开了院门，阿权正要把马车赶出去，却不想院外此时也正站一人，她身着红衣似乎正想敲门。
凭经验他知道这是个媒婆，他觉得老爷太太今儿走不了了。
果不其然，因为门开，来人一眼就看到门内众人。
自来熟得很，她满脸带笑脚却不停的迈入院内，边走边说：“这是举人老爷与举人太太吧？我姓胡，众人都叫我胡媒婆。哎呀喂，小妇人今天可是大饱眼福了，居然见到了金贵的举人老爷，这说出去啊可要羡慕死老街坊了。
您听听，这树上雀儿正乐呵呵的唱呢，说明今个儿有大喜事，举人老爷，您与太太可不能走！”
说完，她又自来熟的上前挽过舅母手臂，“太太，这件大喜事，得等您拿主意呢，您怎么能走呢？
瞧瞧！您今儿面堂贼亮，准有好事临门！”
她夸完舅母夸表嫂，接着又夸孩子，再是众位表少爷们。
总之一句话，男的是才子，女的是贵妇，孩子是神童，赵慧都没耳听了。
她心里正嘀咕呢，却发现对方转移目标了，“这位姑奶奶真是好福气，一看就是一脸富贵相！
瞧瞧，这肚子里啊，未来肯定是个状元郎！”
舅舅舅母互看一眼，得了，今天走不了了。
如果他们走了，除了外甥女，在场可全是男丁，那可没法招待。
再说，他们也想知道，这媒婆上门是想给谁说亲。
一顿客套外交后，双方宾主入座。
虽然，堂屋内现在只剩下舅舅、舅母以及两位表嫂。
“举人老爷、太太、两位少夫人，咱今天上门可是给你们家保了桩好媒，这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了。
就是街上那个学居斋少掌柜，你们认识不？
十年前他就独自开始学习营生了，不仅把家里店肆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扩张了门店。
五年前又开拓了新的营生，就是现在的学居斋。
那个学居斋，想来举人老爷也听说过，如今它可是咱们镇上念书人首屈一指的好去处呢！
小伙子今年十九岁，人长得可精神了。
他才貌双全，品行出众，可是咱们镇甚至县里不少当家太太的首选女婿。
说来也是缘分，他打小就相中了赵秀才家的女令郎了。
虽说女令郎嫁过人，还怀着个孩子，可齐家绝对不嫌弃，肯定会把他当亲孙子待的。
举人老爷您可能不知道，这位能干的巨细伙子，照旧赵秀才唯一的门生！”
朱媒婆看他们面不做声，没什么心情样子，心里有点唬。
看这神情，难不成看不中？
要她说，其实是女方配不上。
再是秀才女儿，可这秀才都没了十年了。
而且这秀才女儿，照旧结过婚带个娃的。
可人家男方就是看上了，她也只好艰辛气拉拢了。
这媒婆嘴啊，总是一套一套的，基础停不下来。
最后照旧舅母打断这位能说会道的朱媒婆，“您辛苦了，请品茗，这是点心，我取代外甥女谢谢您跑这一趟。
齐令郎人品出众，在这镇上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女婿，看上他的闺女肯定也不少。
按理说如此一个佳婿，我应该立马同意下来，这样外甥女以后也能有个依靠，不像现在什么都是她自己一小我私家硬扛。
但我家外甥女情况究竟特殊。
我妹命薄，只留下她一人，她本是别人报恩娶回家的，最后却还被人作践到和离下场。
我预计她刚出狼窝有点后怕，目前还没嫁人想法。
这几天我再旁边看着，她年纪虽小，却主意很正，她要帮她爹把赵家门楣给撑起来。
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可是要给妹夫顶门立户的，所以这事我得与外甥女再商量一下，您看明天我再给您回复如何？”
朱媒婆听了这话，也知道人家说的是大实话，就不再纠缠了，早早的离开了赵家。
她倒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齐家，人家还等着呢。
“如何？”王氏急问，自己独儿子居然想要娶个二婚的，而且还要带着个拖油瓶。
她基础就差异意，但耐不住自家男人劝儿子磨啊。
儿子一直把那闺女放心里，从晤面开始到现在都十多年了，都快入魔了。
她就怕她再差异意，那赵氏万一遇到合适的人嫁了，那他儿子岂不要疯了？
十年前的经历她可不想试了，那次就差点毁了儿子。
朱媒婆倒没有添油加醋，她把舅母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也给王氏分析起来。
“王嫂子，不瞒你说，开始我也觉得你家令郎配什么样的配不到？还要上赶着找个二婚的？却没想到照旧你们眼光好，看得远呐！
你家令郎各方面条件确实不错，要钱有钱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家世还不差，在这个镇上或者县里，家世相当的小姐真可以随便挑了。
不外你可别生老婆子气啊，我可实话实説了？”
王氏点颔首。
她这才道：“你家贵令郎也有个硬伤，那就是没功名。
那闺女虽然嫁过一次还和离了，再嫁还得带一个，但她有两个优点是别人永远也比不了的，你猜猜是什么？”
王氏被她说得笑起来，她也不生气，轻推了一把，“你个鬼婆子，还不快说！”
朱媒婆也不拿乔了，“一个是旺夫！”
她看王氏不信的样子，赶忙举例，“老婆子这辈子见过不少人，镇上的，县里的，真不少了，但就没见过像她那样通身福气的。
你想想以前老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又是什么日子？
那家原本可是个地隧道道的泥腿窝子，这我们都知道吧？可你现在看看，他家如今可是出官老爷了。
而那位官老爷，从小在咱们镇上什么风评？那人念书可是出了名的笨，多家夫子是拒收的，比你家令郎可差得远了，可结果呢？
他今年高中进士了！
这十年来，你可见过或听说过他拜了夫子拜了名师的？
没听说过吧？
我记得除了赵秀才可再没人教了，那他凭什么能高中？难道是秀才老爷留下的几本书？
他那么笨，怎么可能无师自通？那赵秀才都没带入门呢。
我以前可听说过，那赵家闺女可智慧着呢。
我也听人说过，那赵秀才逢人就夸，说他闺女比他还强。
赵秀才你以前接触过吧？应该比我了解多吧？
你再想想，他自小被人称神童，可他这位神童却自称不如他闺女，你说说，那他女儿是什么人？岂不是天上仙女下凡？文殊菩萨转世？
既是神仙了，那这神仙生的孩子会蠢吗？说不上是文曲星转世呢。
这样的拖油瓶，就是再来两个我也想要啊！
幸亏你家反映快，如果等别人家反映过来不得上门抢了？
所以老婆子说，你家眼光好啊！
这只是老婆子粗看一眼，自己想出来的，你不认也无所谓。
再说那闺女，打眼一看就是有能耐的。
她以往接触的男子全部是有功名的，不说她亲爹和那个忘恩负义的，就说她舅，她几个表哥可都是念书人，她亲舅照旧举人老爷呢！
说明她旺才啊！这个才可不是钱财，而是人才。
你想想，如果不是旺才，为什么她那几个表哥大老远的投奔过来？还一住就不走了？
不仅他们，连他们儿子都留下了！
如果没有原因，他们最应该回家随着举人老爷学吧？
那会我可亲眼看到了，也问了举人娘子了，今早要走的，就舅爷舅太太另有几位少奶奶，另有一个小小姐，蒋家男丁可没有离开的计划。
他们不离开，留在这里能干什么？
我可听说了，这娘子和离，妆奁可全拖回来了，那当初被她带去的赵秀才读过的书岂不也给拖回来了？
另有啊，我从她家出来时，可是看到一个少爷在向那闺女请教呢！
那少爷，不管是她舅舅哪个儿子或侄儿，他念书有疑问，宁愿找这位姑奶奶也不去请教蒋举人，你想想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要我说按这行事，用不了几年，那几个表哥个个都能考中举人。
你再想想，那旺老爷不会也是那闺女教出来的吧？
可她念书才多久啊？这满打满算，从她出娘胎起，那赵秀才也就教她五年多吧？按理，前几年她应该还不懂事呢，哪能真教五年？
可如果是真的，我的个老天啊，那这闺女岂不天生就是个女状元？
如果真这样，你们把人娶回来，那岂不是抱了个文殊菩萨？
那老婆子以后可常过来唠叨了。
另有，人家可不是孤女没依靠，那赵氏整个族人都是她的依靠呢！
听说那帮族人这几天都围着她打转，似乎要盖学堂。”
说完，终于觉得口干舌燥，赶忙喝了杯水。
王氏听得那叫个目瞪口呆。
她听了媒婆分析也觉得很有原理。
如果真如媒婆所说，自家那得赶忙把人给娶回来。
不说为了儿子，就是为了以后的孙子，哪怕那闺女长成个母夜叉，她也要把人给整回来啊！
……
而赵家，舅母现在也正与赵慧商量亲事。
赵慧听说媒婆居然是齐家请来的，而且照旧给她说媒的，她听得目瞪口呆。
昨天她才与那小子见过面，中间相隔了整整十年，而且照旧以前的原主见过他的，她可是首次见。
她是怎么给那家伙认为，自己很想嫁他的？
舅母：“慧儿，你要不要考虑看看？那个小伙子我听你舅舅说过，人很不错。
再说，他照旧你爹看中的门生，想来人品不会差。
以后再想遇到这么好的条件可就难了。
你总不能一小我私家带着孩子过一辈子吧？
你现在十六还差几月呢，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越向后拖越欠好找，因为孩子大了知道那不是自己亲爹了，总觉不贴心。
他现在还在肚子里，什么都不懂。
如果今年结婚，就可以从小开始培养父子情了。
再说，这婚可是他们齐家上杆着上门求娶的。
他们都知道你与孩子实际情况，肯定不会为难孩子。
如果错过这一次，那等孩子大了可真欠好说了，因为你总要顾及他想法。
我还担忧你不嫁惹事非。
万一姓旺的再回来纠缠你怎么办？
如果那时你还没结婚，孩子究竟还小，那活该的小人乘隙向孩子透露父子实情怎么办？
孩子小没有是非观，很容易被带着憧憬父子情，如果因此影响你们母子情感，那你后半生另有什么依靠？
如果孩子认父，那你岂不白生了？岂不酿成专门给姓旺的生孩子还什么都不要的外室？
这不是毁了你自己与孩子名声嘛？那我们折腾到现在又是为哪般？
真到那时，你就是想嫁也嫁不了了。
你们以前虽然是原配伉俪，可究竟分了，那个姓旺的，到时在你这门前多晃晃。你想想，他乱传你是外室怎么办？这不得把你给恶心死啊？
现在别人虽然知道旺家辜负你，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那小子天性。
要真到那时，你对他也无可奈何了，因为人家只要一个借口——想儿子，就能杜绝所有坏影响了。
而你，这辈子绝对被毁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
前面赵慧听了还没感受，可舅母最后几句话却说动了她。
她觉得，舅母所料想的很有可能发生。
那旺家人做事，从来就没什么底线，他们鄙俚水平，能刷新三观。
而且他们现在缺孙子，大房正等着过继呢！
如果那个瘪三或他的家人在她不注意的时候，不择手段接近孩子并教唆他，就像原主那样，那她真的防不胜防。
若孩子被带歪了，那她真的是哭也找不到地方。
族人亲友再能帮，又能帮到什么水平？原主以前的十年可不就是这样被忘记的？
亲人可能会想着你，好比眼前的舅母，但他们肯定不会时时记着你，他们也要过日子。
自己对他人有用，不用你付托，自会有人来帮你。
如果无用，那他们会看在亲情面上，帮你一次、两次甚或三次，却不会再有第四次了。
如果她想与旺家斗，为了自保，到时甚至还可能泛起与她划清界限的亲友。
世人逐利，哪有利益向哪靠。
如果孩子被带着憧憬父族，想也知道他以后的前程，这可能是旺正勤所希望的。
能把孩子带走最好，到时给大房。
而带不走，那就毁了他，免得他以后还多一个对手，书里他就是这么部署的。
这样的结果，她只要想想就无法接受，这孩子以后可是她生的，无论如何，他姓赵而不能姓旺，他脑子里也得这么想！
“舅母，我想先去见见齐浩，有些事需要劈面的与他谈清楚，到时我再决定嫁不嫁他。
哪怕不嫁他，我也会在短期内把自己嫁出去。
你说的汪家捣乱一事很有可能发生，那就是一群没有三观的鄙俚小人，真的让人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