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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递员不能蒙受的罪与罚

第七章 ?我初次试着做快递

快递员不能蒙受的罪与罚 吃饱很舒服 3122 2020-05-21 17:30:28

  我帮吴国把院子里的乱货一个一个整理好,摞成一摞一摞的。

  再一摞一摞地抱回到他那窄小的像鸟窝一样的店子里,依次堆在地板上,等吴国逐个儿上架。

  这期间,吴国只忙着撕票据和写编号。于是很快地,我们就协力解决了所剩不多的货。

  那一阵子,吴国见我热情,且很积极,便主动跟我聊起来,同时还一边迅速地拾货上架。

  拾货上架是最后一步,我争着要再帮他一把,却被他婉拒了。

  他执意不让我动,说,“这是最要害一步,位置放错了麻烦,序次颠倒了更麻烦。”

  “好嘛!”我在心里默许道,同时感应有点儿扫兴。

  “你只需看着我操作,”他接着又说,“这玩意儿其实并不难,只是有些繁琐,一不细心就错了......”

  “是挺繁琐的。”我说。

  “虽然了,”吴国掉过头瞅了我一眼,心情很严肃的样子。

  随即背对着我说道,“包裹必须按序次摆好,这样学生一进门取货时,你才气精准而迅速地找出来。

  如果贪图省事,随意地乱放一气,那么到头来你可能光找一个包裹都得花半天时间......”

  说罢他又掉过头瞅我一眼,似乎确定我是否在听他讲话。

  那一瞬间他脸上露出很神秘的心情来。

  但我并不感应有一丝神秘感,倒是对他的店子发生了一点好奇。

  没错,那是一间不很规则的小门面,由进门处只容得一人进出的小入口(其余被电脑桌挡了)。

  靠中间位置不足三个见方的中庭,以及最往里只能爬着进出的两个见方不足的空间勉强拼凑而成。

  这三部门合计总面积还不足七个平方,但已经容纳了吴国每天七八百个包裹在里面的基本的‘新陈代谢’。

  进门处靠墙摆了三个不大的货架,就险些占去了三分之二的土地。

  每个货架的厚度尚不足四十公分,而整个店肆的宽度也不外一米,加之电脑桌的侵占。

  这一来,实际上店子里能运动开来的只是个小过道了。

  而我恰好站在电脑桌前,某种水平上看,就像是来等取包裹的。

  “你可别不信,”吴国突然磕了下嗓子,接着又语重心长地说:

  “适才那个男生的包裹就是个好例子......哎!就是那么的麻烦,那么的费时......”

  我似听非听地听着吴国讲,一边还在探头视察他那不到两个平方的里屋。

  所谓的里屋,就是说店子中间的一小部门。

  再稍往里一些,我就看到了类似包裹一样的杂乱无章——

  种种塑料泡沫,硬纸板屑,打包胶布,自制的拆包小刀,烂鞋子,烂袜子,不锈钢碗筷,陶瓷盘子,油腻的电磁炉,生锈的热水器,床下另有一堆压变形的韵美事情服,等等,纷歧而足。

  这些生活用品一律乱七八糟的丢在地上,像即将要洗还没来得及洗、将要整理却没来得及整理一样。

  那时我真想冲进去帮他收拾收拾——

  能用的留,不能用的废品、半废品等一律抛弃,再重新至尾,来一次刮骨疗伤般的大扫除——

  甚至,老实说,那时从哪里收拾起都想好了。

  虽然在此我无意夸赞自己有多整洁多得体,反倒是生活中的我,也是个不修小节不护细行的人。

  总之,无论从何种水平来看,吴国的生活险些都是相当随意的,马马虎虎的。

  反之,他的事情却是一丝不苟的,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水平。

  他的腿脚和双手仿似已被他的事情牢牢攫住了,久而久之,连他的心也被牢牢攫住了。

  “这就是依次摆货的利益。”吴国最后总结道。

  我例行公务所在颔首,同时感应他说话有些唠叨。

  也许是我还未身临其境罢,我这样慰藉自己,虽然不乏迫切想了解更多有关快递的有用之事。

  吴国熟练地把几个货很整齐地摆上架子,突然又自言自语起来:

  “哎!简直——他妈的差点把人没找死!”显然他是说使他丢下手头的活儿去找货的那个男学生:

  “......架子统统翻遍了,就是没工具,没工具呀没工具......简直——找的人窝火......”

  我没接口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审察他店子内部的基本结构,琢磨着接手后该如何部署打造,以不至于像此时这般小的令人喘不外气来。

  这时吴国的员工小肖突然背向货架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哎呀’了一声,随即就向吴国嗲声嗲气地说了句:

  “眼睛都花了!吴哥,我近视了怎么办?你赔我眼睛!”

  说罢,刻意似的瞅了我一眼——包罗我站在电脑桌前的一阵子,她都时不时地瞅我一眼,似乎始终对我的身份感应怀疑。

  即是说她还不知我干什么来着,旋即就又低头敲打起键盘来。

  吴国下意识转过头,嘿嘿地朝他的员工笑了笑,略有些难为情的样子,不知说什么,于是转而就跟我说:

  “若不是那男生来打扰,院子里的货早都理完了。”

  “没错,我看也是。”我随声赞同了他,同时留意了一眼吴国的员工小肖。

  而她这时面无心情,照例忙着敲打键盘,似乎早已忘掉她说出的那句话——能否在吴国那里积累点什么。

  “那个烂货最后是小肖找到的。”吴国高声地说,似乎尽力暗指什么。

  “这我也看到了。”我说。

  “噢!”吴国好奇,突然停下手里的活,“这么说,你上午就过来的吗?那时我还正忙着理货哩......那时货也才从公司拉回来不久......”

  吴国一连好奇地用了两个‘那时’,我猜或许是因为我两次都很不屑地应付了他。

  而我这一漫不经心的回覆竟使他意识到了什么,也许是——他意识到我压根儿对他的话没多大兴趣,亦或意识到我更想了解干快递的其他事。

  “是有一会儿了,”我含糊其辞道,“校园里有好几家快递,一开始还不太确定......是不是你们家的......”

  “韵美快递就只有一家啊!”他很肯定地说,“你看到韵美快递了,那这里就是我们在做的呀!”

  “那时看你很忙来着。”我应承了他的话。

  但说罢,很快又想收回去,担怕他对此有袖手旁观的嫌隙,于是接着又增补一句,“本想打个招呼的,但又怕打扰到你。”

  “那时简直是有点忙,主要是——”

  主要是什么,他没再往下说,似乎往下便另有一段什么难言之隐,这点在他现在的那张死板而严肃的脸上都有说明。

  紧接着他的话题蓦地一转,问我有没有干过快递,同时那张脸也变得笑嘻嘻的。

  “快递没干过。”我照实回覆了他。

  “噢!”他简朴地应道,一边开始又忙起来,这时行动也更快了,似乎想一鼓作气把剩下的包裹收拾完。

  那些货总共不到二十个。

  我换了个姿势站着,同时一边在心里默数着所剩的货。

  过了一小会儿,又贸然地说了一句,“之前在修理电脑。”

  简直,我相信我那时只是因担怕冷场才那么说来着,并无他指。

  虽然,我认可修电脑很体面,收入也还不赖,且更重要的是闲余时间较多。

  但话又说回来,那时修电脑自己却并不能使我感应愉快,或许是干久了,自然的疲劳而已。

  相反,那时候,较之于干快递倒再没有什么事令我好奇的了。

  说实话,我那时只冲着赚钱去的,心想着,只要能赚更多的钱,忙点苦点累点,以及花费几多时间,或浪费几多青春都无所谓的。

  说罢,吴国就又‘噢’了一声,显然并非随声赞同。

  他又掉转过脸,煞有介事地瞅我一眼,险些又停下手里的活儿,然后很热切地问我,“你会修电脑?”

  我点颔首。

  没想到一句很随意的话竟引起他的注意。

  “你真会修电脑啊!”

  我再次颔首。

  但并不想就修电脑一事跟他娓娓道及什么,包罗电脑自己,甚至所有电器类的。

  “天呐!修电脑很赚钱啊!”他很惊奇地说。

  老实说,我一时还真不知他那究竟是一句讥笑的讥笑话呢,照旧他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但觉得这话实在无聊。

  于是就很委婉地说,“哪有!都是混日子的。”

  “是真的啊!”他彻底停下手头的活儿,满脸欣羡的心情看着我,说:

  “修电脑很赚钱的......”他一顿激动的奉承后,紧接着就迫不及待跟我举了他一个同学的例子,也是搞电脑维修的。

  他说他同学修电脑两年屋子都买到了CD市中心,靠修电脑购到了车子,靠修电脑老婆也有了云云。

  但我并不喜欢拿别人的某个乐成点来影射我,虽然也并不希望已往的事再被提及。

  于是我忙解释说,“那纷歧样的,每个地方消费都有差异。”

  “噢!”他似乎这才对我的曾经停止了遐想,紧接着很勉强地说:

  “横竖我听说修电脑很赚钱的。”

  我没再说什么,把头在他面前很不自然地晃来晃去。

  “噢!对了。”他突然问我,“你为什么不修电脑了?竟跑来干快递?”

  “店子到期房东不给租了。”我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噢’了一声。

  于是我乘隙问了他干快递的事。

  “快递是怎么干的?不,是快递——都是干什么的——干快递主要干什么——内容是什么——”

  我一激动,竟鸠拙地说了好频频,但始终感应言不及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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