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朱由榔在想什么，文安之和声道：“陛下，老臣也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多做一些事情。老臣年迈不能披甲上阵执剑杀敌，但教书育人这种事情照旧能做的。太子殿下是大明的未来，老臣愿意倾囊相授，还望陛下准许。”
文安之这番话说的极为真诚，朱由榔听了直是十分感动。
这种忠直赤诚的臣子，大明照旧太缺了啊。
“文阁老，朕准了。”
朱由榔微微颔首，转向韩淼付托道：“去把太子叫来。”
“遵旨！”
韩淼躬身领命退出殿去。
过了约莫半炷香的时光，皇太子朱慈煊便被带到殿外。
经过至奉节抚军一事的历练，他的眼界与胆识已经有了不少的提升，再不是那个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金丝雀了。
在内侍的唱诵下，朱慈煊躬身进殿，冲朱由榔跪倒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朱由榔清了清嗓子道：“朕唤太子来是为了拜师一事。文阁老躬忠体国，才学满腹。朕欲让你拜文阁老为师。”
朱慈煊来的时候就听韩淼提醒，心中早已有了准备。
“儿臣谢父皇膏泽。”
说罢他转身冲文安之拜道：“请文先生收孤为学生。”
文安之满受此礼后起身将皇太子朱慈煊扶起，感伤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臣肯定竭尽所能倾囊相授。”
朱由榔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欣慰。
有明一代尊师重道的礼节照旧执行的很到位的。即即是皇家也不例外。
除了拜师时皇太子需要向恩师行膜拜大礼外，臣子给皇太子授课时，皇太子是要站着听课的，以此体现对先生的尊重。
而在清朝，这却是彻底反了过来。
臣子给皇子授课要下跪，没错要下跪！
这简直颠覆了华夏几千年尊师重道的传统。
纪晓岚就因为一次给皇子授课时没有跪着，被乾隆严厉斥责，认为他不守规则。
这简直是舍本逐末，贻笑大方。
虽然，明代太子在听先生授课时先生虽然不用下跪但也要站着。
能够享受皇太子叩拜的时机只有一次，那就是在拜师礼上。
礼毕，朱慈煊便算是正式成为了文安之的学生。
朱由榔照旧感应有些欣慰的。
常言道能者多劳。既然文安之自己执意要做太子的老师，朱由榔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只希望朱慈煊能够随着文安之多学些治国之术，他百年之后可以继续皇明大统成为一代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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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龙江关，废弃多年的龙江船厂重新启用。
在施琅的建议下，龙江船厂优先赶制大型海船。
在嘉靖朝之前，整个大明八成以上的大型海船都是龙江船厂造出来的。
譬如郑和下西洋所用的宝船，就是出自这里。
极盛之时，光是这里的工匠便有四百余户，吃住都在船厂里。
造出的船只据纪录船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中船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
厥后因为海禁政策龙江船厂废弃。
反倒是隆庆开海后，福建等地造船业飞速生长，福船成为了主流船型。
施琅被清廷派来江南是要搪塞占据舟山的郑乐成、张煌言部明军的。
思来想去若在浙江沿海造船，一来容易被明军觉察提前做好准备。二来还需要征调工匠十分繁琐。
但若是重新启用龙江船厂，则事情变得简朴许多。
南京城中有现成的工匠，现成的船坞，甚至连河流水闸都是现成的。
只要疏通疏通，修修棚子就好了。
施琅现在缺的是时间，要的是效率。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造出一批能够与郑乐成水师抗衡的海船来。仅仅靠郎廷佐、管效忠、梁化凤之流手中的海船，就贸然跟郑乐成开战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没有人比施琅更清楚郑氏水师的强大，只有做到至少五五开他才会主动出战。
否则若是届时清军战败，他在清廷温顺治天子心目中的职位将会一落千丈。
施琅自打降清后在京师失业多年，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时机，他自然不能轻易错过。
幸亏郎廷佐此人不是专权贪功之辈，对施琅的建议悉数接纳。
照这个节奏下去，用不了多久施琅就能拉起一票海船。
火炮问题也是亟待解决的。在大规模海战中，双方除了拼谁的船大船多，再就是拼谁的炮多。
清军的火器配置中，火炮是远远重要于火铳的。
施琅已经跟郎廷佐打过招呼，届时要把江南清军中一半以上的火炮尽数装在水师海船之上。
这一点郎廷佐不难办到。究竟他是堂堂两江总督，总揽江南军政大权。这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只有列装到这个水平，施琅才有信心和明军开战。
虽说舟山易守难攻，但也要看双方的战力对比。
清军就曾多次攻占舟山，打的张煌言仓惶逃亡海上。
其实施琅对郑乐成能坚持到现在是有些惊讶的。
当初郑芝龙降清，郑乐成愤然出走独自拉起一支人马可谓是白手起家。
那时候怎么看郑乐成都是死路一条。
殊不知经过多年的生长，如今的郑氏水师比之郑芝龙当年的那支无敌之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真的就是信念的力量吗？
施琅对此嗤之以鼻。人照旧要认清现实的，即是如此也不外是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而已。
最终所有人都要臣服于大清的统治，那么为何不早早归降占个好位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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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通典·开元礼类籑》纪录：皇太子服青衿，至学宫门外，跪。执事者引立于学宫东阶，西面。博士降俟于学宫内东阶下。相者引皇太子入。执事者奉酒、修案以从。皇太子入门而左，诣西阶之南，东面，跪，拜；博士答。太子还避。遂进，授币；奉酒壶修案者从奠于博士前。皇太子拜。博士受币。执事者取酒壶修案以东。皇太子拜讫，相者引皇太子出。礼成。
这里明确纪录皇太子拜师是要行膜拜礼的，之后历朝基本都沿用。清朝反倒是先生拜皇子，真是令人咋舌。
注2：关于龙江船厂的详细描写，可以看老坤的老书，这里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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