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Frank心情舒畅许多，不像适才在路上时候那么恼怒了。经过星巴克，他买了一杯咖啡，徐徐上楼，一边思考着。
这不是Julia第一次对他下手了。他想起一件旧事，那是七八年前，他刚刚升任合资人，正是需要开疆拓土，立功立业的时候。有一个潜在客户他跟了很久，到了提交报价的紧要关头。不知是有人背后操作照旧客户主动，总之电话打到了Julia那里，询问Frank的专业能力和过往业绩。
其时他与Julia并无几多交集，只知道是所里蛮厉害的一位资深合资人，不时打个照面而已。据厥后客户方熟识的人说，Julia将他描述成一个初出茅庐、服务无定的新手合资人，对其专业能力不予置评。同时推荐了所里另一位合资人。基于Julia多年的经验和推荐，客户最后选择了另一位合资人作为他们案件的署理人。
那时智诚律所有点名气，但还不像现在这样有名，这个客户他花了许多功夫，谁知竟被Julia几句话搅黄了。得知她推荐的那位合资人和她有相助关系之后，他更是恼怒，径直冲到Julia办公室讨说法。
看到了Julia，他怒火中烧，声音恼怒，情绪激动，高声质问Julia，对着她就是一通指责和发泄，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抢他的客户。要不是看在她是女性，真恨不得一把揪起她的领子。
可是Julia一点都没有愧疚和歉意，她反而振振有词：“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抢了你的？我不外实事求是的陈述而已。我的小我私家看法，采不接纳在客户。我推荐的人，选你照旧选他，也在客户。一切都是客户的决定，你找我闹有什么用？”
Frank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个女人太狡猾也太可恶，明明动了手脚还一副狂言不惭很有理的样子。他摔门而去，声音震天响，整小我私家就像一只燃烧的汽油桶，所过之处令人避之不及。
冷静下来以后，站在圈外人的角度去看这个事情，其实就像Julia讲的那样，都是客户的决定。他这个亏可算是吃定了。
但是站在律师同行的角度来看，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于是他去找了主任，把事情向他反映了一遍，重点反映他在这个客户身上下的功夫，以及他之前在类似案件上的体现和战绩。主任一听便明白，嘱咐他不要去闹客户，他亲自出头和Julia谈。
然而究竟是木已成舟。主任本想能不能拉拢两人相助办案，谁知Julia觉得Frank之前在她办公室大吵大嚷伤了她的颜面，死活不愿。眼见着Frank要鸡飞蛋打，哑巴亏吃定了。主任好说歹说，劝Julia为久远计，不要落下欺负子弟的名声；又说服另一位合资人允许相助，Julia才勉强允许，Frank可以加入办案，也分三分之一的律师费，但客户在客户那里不能露脸。
虽然好歹也算是加入其中了，但Frank心里知道，原来是自己一小我私家的署理条约，现在三小我私家加入其中，自己终究是吃了大亏。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也是在那次相助中，Julia发现了Frank在专业上的精准判断和专业能力，以及收放自如的情绪控制力。也有了后面断断续续和他相助办案的事情。
随着年岁渐长，他逐渐意识到，人其实是困在情绪和理性之间的一种生物。遇上事情或刺激，情绪第一发动，理性姗姗来迟。而作为一个律师，或者一个现在社会分工中的职场人士，却是理性先行，情绪退后。人的社会化历程，或者说生长为高阶职场人士的历程，或者说姜变的老辣的历程，其实就是有意识的扭转天性反映，克制情绪，谋定尔后动的历程。
所以尽管他心里明白，Julia明知郑志雄与他有相助的情形下还接了这个案子，而且有意规避他的利益冲突期，这并非是一种基于相助的善意行为。退一步说，即便Monica和Cindy不懂事向她陈诉这些信息，没有她的首肯，这事万万做不成。虽然他今时差异往日，不靠这两个案子生活攒战功，但一码归一码。这事不讨个说法，只怕人人以为他可欺，人人以为他可以截胡还不会遭报应，那他不要混了。
该立Flag的时候，就要让旗帜通红鲜明的飘扬在地界上方。
主意盘算，他依旧持着没喝完的咖啡，一手插兜，怡怡然往Julia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他都想好如何气定神闲的跟她掰扯这件事了。Julia在谈判的时候六亲不认脸皮极厚的气势派头他已经领教过了，这些年他自己也练出了一副铜墙铁壁般的脸皮和谈判功夫。不外老话说的好：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又有一句话这样讲：功夫在戏外。就在他快到Julia办公室门前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这件事做了，才算前戏做足。
于是脚步不停，径直往自己办公室去了。
Julia老早在办公室内从门缝中瞅见他过来了。虽然她身经百战，但刚抢了Frank的案子，意识中已经料到跟Frank总要有一碰的；现在骤然看见他波涛不惊的脸，也照旧心里一惊，满身绷紧了，眼睛虽然看着电脑，全部的注意力却像期待进攻的敌人一般期待他推门而入。
谁知他竟不进来，反而直直的走已往了。 Julia松懈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纷歧会儿又怀疑起来：为什么他不进来？是还不知道吗？不行能吧，消息满天飞了。一时推测起来，觉得这人就是在玩欲擒故纵，看着平静，背后不定在憋什么大招。
Frank回到办公室，打开那家国企网站，下载好投标资料打包给郑志雄发已往。纷歧会儿收到郑志雄谢谢的回复，Frank又从电脑中找出今年更新的常年执法照料条约模版，填好须要信息，也发给郑志雄，让他看了如果没有问题，盖章打印了寄过来。
郑志雄看着电脑屏幕上打开的常年执法照料条约，跟Cindy律师前两日发过来的毫无二致，只不外署理律师和联系人部门的姓名电话是差异的。小秘书进来送咖啡，看到老板对着屏幕上两份并列的条约眉头紧锁，陷入沉思，马上觉得老板日理万机，操劳公务，态度变得愈发恭谨，连咖啡杯放在桌面上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又轻轻退出去，生怕打扰老板勤勉事情。
殊不知郑志雄现在内心正是天人交战。Cindy律师和顾律师，一个让他神魂颠倒，心憧憬之，一个神通宽大，能帮他牵线搭桥，带来金钱利益。一个是美色在望，一个是金钱可期，认真叫他难做取舍。“钱我所欲也，美人亦我所欲也。二者不行兼得，舍谁而取谁？”盯着屏幕的郑志雄心情呆滞，思想几近停顿，突然发出这样的叹息。
但他究竟不是一味的酒囊饭袋。虽然贪财好色，却也有几分精明和生意头脑，否则怎么可能做到四五家公司的规模。抛开对Cindy律师的小我私家迷恋进行考量，他很快得出结论：条约应该和Frank签。因为他帮他打过讼事，更专业更值得信赖，还因为他能给他带来商业人脉。相比之下，Cindy律师最吸引他的，当属她身上的妩媚风情。两个案子已经给到她了，也算是建设了联系。哄女人嘛，要领多的是，等他在Frank这里赚了钱，转头再拿钱把她砸晕又有何不行？又何须非要冒犯顾兄，损失时机，还把Cindy律师酿成生意同伴？
这么一想，他心中大畅，觉得自己甚是英明。于是叫他公司的法务将条约速速看过，很快盖好章，给Frank寄了已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