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 蛊毒
百合道：“我听师尊说过，萨满教功法的源点就是世间万物有灵，一木一石都有其精灵，整个世界是一个由灵与壳组成的庞大生态系统。湖泊、江海是世界的血液，山峦、土地是世界的肌肉，风云幻化、雷电雨雪是世界在呼吸。萨满师们就是人与世界相同的使者。以远古的扶占术，用壳为媒介，与灵相同，获得强大的力量。其术数类似道法里的凭神借法。可影子的术数听起来与此区别很大。”
玫瑰道：“完全是两种修法路子。塞北萨满们以此界之物为媒介，借助的是彼界的精灵之力。也就是通过术式，打开异界缺口，借用释教所谓无形众生的力量。
凭据萨满教义描述，彼界有与此界万事万物一一对应的种种精灵。好比与火、水、雷、土等对应的种种元素精灵。以及与七情六欲对应的欲望精灵。
这些精灵大多处于混沌状态。但其中强大如王者的，则类似仙道中所描述的神，是知晓一切都智者。
其教义虽如此，可塞北萨满教众所请最常见的灵，也就是所谓的红黄白柳灰，五大林中大仙。”
袁林道：“这不就是江湖中传言的出马仙吗？和苗疆蛊毒派那些养蛊的差不多。”
百合道：“差不多。我记得，不闻师尊编写法道源流时，在书里就把苗疆蛊毒列为出马仙的一种。只是他老人家特别注明，蛊毒炼法近法器铸造法。”
玫瑰道：“不闻师尊所言不虚。”
袁林道：“那蛊毒派也算是修秘诀派吗？”
玫瑰道：“算。该派是为数不多的，涉世颇深的门派。因苗疆一带历来是巫俗混杂。仙魔两道也就默许他们这样做了。蛊毒派主要用的是五毒，与出马仙的五仙一样，也是五种灵。划分是蛇、蝎、蟾蜍、蜈蚣、蜘蛛五毒虫，与中原用来驱毒的五毒略有差异。”
袁林沉吟道：“我和师父曾与蛊毒派中人交手。看起来，对方就是用毒的武林妙手，并不会什么术数。”
玫瑰道：“蛊毒派如非法力高强之辈用毒，看起来和寻常江湖人物并无差异。但他们用的五毒毒液、毒粉、毒烟自己就是一种法器。五毒蛊毒炼制的历程就是一种法阵仪轨。”
袁林道：“我听过。说是要把一堆毒虫放在罐子里，让其相互吞噬，最终活下来的那个就是最毒的毒物：蛊。蛊毒派的人把这个蛊研磨成粉，再配置成种种毒药害人。中毒者的要么死得莫名其妙，要么死得恐怖万分。八闽武雄镖局总镖头李敢保镖途径苗疆凤凰城，在那里对一苗疆女子始乱终弃，被对方下蛊，最后被万蛇钻心而死。”
玫瑰道：“那女子用的应是蛇蛊。你所说炼法大致不错。但蛊毒派在炼蛊时，还要用上特殊的法阵，咒语，秘药，这样炼出的蛊才气成为蛊毒引子。”
袁林道：“引子？”
玫瑰道：“好比，罐子内最后剩下的是一条蛇。这条蛇就是蛊毒引子，而非蛊自己。”
袁林道：“那蛊是什么？”
玫瑰道：“你们知道隋朝国戚独孤陀的事吗？”
袁林摇头道：“不知。”
百合道：“据书中所载，独孤陀有一只祖传的猫鬼。他派这只猫鬼去谋害独孤皇后，以及杨素的正室。厥后被一位御医瞧破机关。独孤陀因此差点被隋炀帝正法。”
玫瑰道：“你可知猫鬼是什么？”
百合自是知道，所谓猫鬼并非真的是猫之鬼，而是一种附着在猫身上的魔灵。
此魔灵如附着在狼身上，也可以称之为狼鬼。其自己实际上是一种法力强横的无形众生。
她恍然道：“我知道了。蛊是一种魔灵。这蛇是用来引灵的媒介物。”
玫瑰颔首道：“不错。蛊毒派所崇敬的五毒蛊，实际上是真实存在于异界的五个精灵。要想借用五蛊的力量，就得有可使之在此界运动的容器。这蛊引子，就是承载其力量的容器。好比是一些羽士用来招引天雷的雷击木法器。”
百合道：“如此看来，蛊毒派果真是出马仙一派。”
玫瑰道：“二者另有些许差异。”
百合道：“差异在哪？”
玫瑰道：“出马仙所崇敬的五大仙并非特指的五仙。而是此五种精灵都可作为五仙。好比，任何一位得道的狐仙，都可以成为出马仙教徒的崇敬偶像。”
百合道：“蛊是特定的五个吗？”
玫瑰道：“对。五蛊就跟十九天魔神一样，每一个都是特定的。”
袁林疑惑道：“那蛊毒教所请来的所有蛇蛊，都是同一个蛇蛊？”
玫瑰笑而不答，看向百合。
百合略一思索，说道：“莫非那些被请来的蛊，都是同一个蛊的两全？”
玫瑰道：“不错。就是如此。他们用来制造蛊的术式越完备，炼造出的蛊引子越厉害，所招唤来的蛊之两全也就越是强大。不外，炼蛊和修魔一样，最终一定会遭到反噬。蛊毒师和魔教徒在修习邪法前，都要与其主尊签订契约。此卖身约一旦建设，就无法忏悔，终会以身饲魔。就跟扶南一带的养鬼邪术一样。请来的蛊力量越是强大，蛊师的结局越是悲凉。”
袁林道：“既是如此害人害己，为何还要修习这邪术呢？”
百合幽幽的道：“只怕未害人先害己。有些人修炼邪法，怕也是身不由己。”
玫瑰早已察觉到，百合自与魔剑幻梦一战后，多了不少荧惑杂念，立即说道：“无论什么原因，修习邪法，都是踏入魔道，是自绝于仙道，自绝于永生不老之路。我辈修仙之人一定要道心坚定，不为魔障所惑，才有望得金丹大道，与天地同寿，获不老长春。”
百合未答话，反问道：“影子所修习萨满术不用借助异界精灵的灵力吗？”
玫瑰道：“完全差异。她所练的萨满术更接近魔教的拜魔之法。”
百合道：“也是越修炼越会像所崇敬的偶像吗？以至于最后真的酿成那偶像？”
玫瑰道：“基本原理一样。但不会酿成魔神。而是会如十里雾翁的替换法一样，在现时段里成为一个早已不存在的人。”
百合道：“早已不存在的人？”
玫瑰道：“这个早已不存在的人，就是高原上萨满教的第一位大萨满。此人缔造了这套奇特的修行之法。所有修习他所创术数的，都是在思维、行为、仪轨上学习、模仿、研究他。当最终能与之高度近似时，就会与早已消失的他发生共识，并使用他强大的力量，进而成为他。”
百合道：“是真的酿成他吗？”
玫瑰道：“不是。以雾翁的变化术来举例子。他酿成了一块石头。并不是他把自己的肉体酿成了坚硬的岩石，而是把自己和一块岩石交流的位置。由一块石头来顶替自己在这个宇宙中的位置。高原萨满的修习法大致与此类似。不是说厥后的修习者真的酿成了首创者，而是取代了那位消失者在这个时空的位置。”
百合略一思索，道：“要是万一有好几小我私家都完全成为了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