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 交锋
黑角瞪大眼睛看着玫瑰等人，神态就像一只看着母鸡流哈喇子的黄鼠狼，慢条斯理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一个也活不成。你的生魂，我收下了。”
这个“你”自是在说玫瑰。
玫瑰已炼成了聚神成形的神通，元婴可离体飞翔。其生魂的价值对修法者而言，相当于一枚千年大妖的内丹。谁要是能完全吸收一枚千年内丹，就可以瞬间占有对方的千年修行功力。要是自身修为颇高，有了这千年功力的加持，甚至可以马上飞升成仙。
玫瑰不屑地说道：“你真是越老越狂妄。”
黑角瞪大眼睛狂笑道：“这叫老夫聊发少年狂。”
这时，百合才发现，这妖怪的眼睛竟然和人眼很相似，居然能分出眼白和瞳孔，眼角似乎另有不少细纹，如同风霜刻在老人脸上的痕迹，每一条细纹路里都深藏着岁月的沧桑。
最奇异的不是皱纹，而是这对眼睛里似乎藏着玄色的大海，看似平静若镜面，实则内里遍布暗礁恶石，凶流冲突澎湃。
她心里嘀咕道：这妖怪不是从未修炼为人形吗？怎么有这样一对风尘之眼。
突然，她发现这双眼睛放出鸷鹰般锐利的目光。一股寒意瞬间弥散至她的四肢百骸。
她只觉得像身处冰天雪地之中，手脚冰凉僵硬麻木，脸蛋儿已冻得发烫，像是刚用热水洗过一样。
那双眼睛的主人似乎看出她未战先怯，冰寒的目光之中透出几丝讥笑之意。
百合暗道内疚，怎可在强敌面前未战先怯呢！
黑角到底久经杀场，能活几百年绝非单凭运气。
它虽颇瞧不起百合等人，眼睛却紧紧盯住几人，丝毫都不放松，把几人行动甚至皮肉下肌肉的细微变化都吞进眼里。
百合注意到，这老妖怪的身形看似松懈，实则攻守兼备，如同中山率然之姿，为不败必胜之态。
袁林手握双刃枪，想趁老妖不备一击毙之，却发现此妖看似大咧咧盘在那里，满身上下都是空门，实则以虚化实达了“空”的境界。
这正是武林中人毕生追求的至高武功境界：我就是剑，剑就是我，人剑合一的虚实一体境界。
到达这种境界的人自身与武器合为一体，纵然随随便便站着，也是人剑一体攻守兼备。看起来无所预防，其实防守甚严无一处破绽。单以武学而言，世上已无一人是此妖一合之敌。
袁林惊叹于老妖的武学修为，百合则是被妖魔的怪眼所震撼。她心知这双魔眼非久经杀戮不行得。
她虽师尊斩妖除魔，见过不少杀人过百，甚至上千的妖魔鬼魅。可这些凶悍的妖魔没有一个能练出这样一双黑白明白，清澈如水的婴儿般的眼睛。
这双眼是杀人过万者会有的魔眼，就算是名震江湖几百年的剑魔也没能拥有这样一双杀戮巨眼。
一般杀人不外百者的双眼，要么透露着狠厉之色，要么就是充满猩红血色，或者就是眼色污浊，再或者目光麻木。
杀戮过千者则目光或锐利如鹰，或摄人若虎狼之目，或有不怒而威之力。总之，有自然流露出的威吓之气。
唯杀戮过万者可达返璞归真之境界，目光由凶暴转为单纯，会像初生婴儿的双目一样，眼白晶莹如白水晶，黑处漆黑若黑云子，双瞳明灭间闪耀淳朴真实的光线。
此老妖就有这样一双魔眼。生死屠杀这种事，不全是以自身功力崎岖、武艺优劣来分胜负，个体经验往往是能决定最终结果的重要因素。
这对魔眼讲明，此怪是杀戮场里的饱学之士，精通种种杀法，单是亲眼见过的死亡，就比百合几十年吃过的盐粒子还多。
百合自知与这妖魔的临敌经验之差，如天地相隔之远。要不是有玫瑰坐镇，妖魔眨眼之间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她甚至感应老怪释放出极为骇人的杀气，其气势磅礴无匹险些与山川合为一体，坚不行摧，无人可匹敌，更无人可以力抵御。
老妖瞪大眼睛看着她们，似可直视人心，悠然说道：“玫瑰若另有佛光。你们另有时机。可惜了。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玫瑰面沉似水，不发一言。
百合忍不住大喝道：“你不要狂。师姐不用佛光，也一样能除了你。”
黑角冷哼一声，道：“虚张声势。你们绝对是死定了。不用自欺欺人。你心里清楚！”
玫瑰忽道：“你确定？”
黑角道：“虽然！”
玫瑰道：“动手吧！”
黑角道：“你想怎么死？认识这么久了，我特别照顾你一下。”
玫瑰道：“你这几百年杀生无数，照旧想想选哪层地狱吧。”
黑角阴恻恻笑道：“你转世转傻了？我已是生死之外的阴阳界中人，地狱里哪有我的名字！”
玫瑰打断它，道：“你的尸毒又被我驱散了。别耍小花招了，来点真本事吧！”
百合这才注意到，身周遭周遭几里内的草木不光全部枯萎，甚至都化为败絮飞灰，随风飘散而去。原来刚刚对答间，老妖怪又黑暗释放了尸毒。
玫瑰以传声术对袁林道：“你挑战此怪。务必激怒它。”
袁林踏前一步，道：“老妖怪，只会冷箭伤人！我来会会你！”
妖怪怒笑道：“怎么推出个凡人来送死？小工具，你岂是我的对手！”
袁林道：“别小看人。我一小我私家除你绰绰有余。”
老妖道：“既然着急投胎！就超度你！”
玫瑰以传声术道：“投矛！”
袁林舒腰展臂，如怀抱满月，左腿前弓，右腿蹬地，大喝一声：“呔！”
一道银光若灵蛇腾空，在半空划出一道银色弧线，直向老妖额头中心射去。
这一枪去势甚速，划破静谧在夜空里的风，发出“嗖”地一声急响。
老妖冷笑一声，五六只腿脚如蛇般蜿蜒伸出，形同几条玄色巨蟒。
这几只“巨蟒”并未阻拦飞驰而至的矛！发到是扭动着伸向深邃的夜幕。
百合心道：老妖这是在做什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