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八 雪婆晒衣

　　百合也听过关外酋长在领土抢劫人口的事，奇怪道：“这人劫掠人口难道就是为了杀他们?他本人或可嗜杀成性，手下的兵也都和主子一样惨无人道，为了杀而杀吗？”

　　袁林不屑道：“那些士兵确实不是为了杀而杀。他们不像那些奴隶主不用考虑生活来源。不外，这些士兵的凶残比之狼氏有过之而无不及。狼氏把人抢来是要发给这些披甲人为奴。让这些奴隶在关外给他们看家护院，端茶倒水，开垦土地。但是，这披甲人从心眼里基础不拿奴隶当人，只当他们是会说话的人形牲口。奴隶大多数最后会活活累死，或者被鞭打致死。只有少数奴颜媚骨的获得主子欢心会活下来。有些还一朝翻身自己成了奴隶里的主子。”

　　百合听着新鲜，就问道：“什么叫奴隶里的主子？”

　　袁林道：“就是这些看似翻身的人只能在奴隶面前充充主子。他们在那些披甲人的面前仍然是奴才。关外不少贵族养了许多这种人。他们有其中原没有的名字，叫包衣奴才。这种包衣奴才岂论当了多大的官，在主子面前都是奴仆的身份。”

　　百合道：“这些人身为奴隶在关外可以当官的？他们既然已经是官了，怎么照旧别人的奴才呢？这倒是奇了。”

　　袁林道：“最奇的是这些人以能自称奴才为自豪。”

　　百合道：“世上另有喜欢当奴隶的人吗？”

　　袁林道：“他们不是喜欢当奴隶。而是想当奴才。可以在主子面前自称奴才，就能欺压那些没有自称奴才资格的人。”

　　百合道：“这样说来，能当奴才就是一种膏泽了？”

　　话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奴才和奴隶是两回事。那些被无端抓走的边民都能当做奴隶。但是，只有其中的少少数人可以当奴才。这“奴才”二字不是关外贵族赏下的膏泽。实际上是某些人一种与生俱来的劣根性。这些人干着奴隶的活儿，却生生巴望着成为主子，有一天能糟践此外奴隶。也只有这种人才气成为真正及格的奴才。

　　反言之，那些奴隶主没有制造奴才，只是给这些人提供了当奴才的时机。因此，这些奴才不光不会记恨主子，反倒是会意悦诚服，尽心尽力为主子效力。

　　她突然觉得这些奴才像是狗。狗作为失去了自由的狼，不光帮人驱赶同类，甚至会摇尾乞怜逗主人开心。而且狗丝绝不觉得自己处境尴尬，反而以能有主子为荣。要是有了有权势的主子，狗就敢仗主子的势欺人、咬人、甚或吃人！它们明明不是人，却对人无比忠诚。怪不得人们总叫奴才是狗奴才，两者简直是一模一样的物种。

　　袁林哼了一声，道：“在那些酋长眼中，让这些俘虏自称奴才，就是天大的膏泽了。其中不少奴才为了能永远当奴才，全心全意地为主子们着力谋事。”

　　百合皱眉道：“都是些什么人才会如此猥贱呢？”

　　袁林道：“关外目下最红的包衣奴才是一个姓范的。这人自称才比诸葛亮，胜过管仲。天天替关外贵族谋划如何打进山海关。他算是关外奴才里官爵最高，最炙手可热的人了。可是一位酋长看上了他新娶的夫人，就在他的新婚之夜，在他的婚房里，替他入了洞房。”

　　百合听到这里，忍不住道：“那这姓范的当的什么官？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好了。奴才就算当了大官，也照旧要被如此欺辱吗？这认真是蜂衙蚁阵都不如了。”

　　袁林道：“最可笑，这姓范的视仇寇如怙恃，视中原若仇敌。日日夜夜，尽心尽力谋划夺取山海关的大计。”

　　百合道：“这种人比天池老怪更不行饶恕。孙大侠将此人斩杀了吗？”

　　袁林道：“没有。我师父觉得，这等丑物不知羞耻，只以祸殃中原为计，虽自觉有经天纬地之才，实是一无知无识的蠢物。只要关内官员清廉，政治清明断然不会让这奸人的奸谋得逞。若是朝廷党争不停，贪腐无度，就算没有这些奸人，敌人也能摧毁锦绣河山。而且这人大德有亏，私德尚可，因此，师父没有杀他。”

　　百合没想到孙老头有这等见识。确实如此，天下易主无不是因为当政者不堪大任所致。否则，就算别人手下有中行说、张元、王猛这些天下奇才又能如何?

　　她衷心赞道：“孙老爷子说的极对。不外，这等奸贼不受处罚，照旧让人心有不甘。”

　　百合发现，袁林一听到师父被夸，就从心底里兴奋，本严肃的心情也就缓和了不少。她心道：这孩子是真心实意恋慕自己的师父，简直像是以师父为父亲。江湖中侍候师父恭谨者大有人在，但是能始终如一者寥寥无几。孙大侠有传人如此，可以瞑目了。

　　袁林道：“师父虽然没有杀此人，但也没有白白放过他。师父以雪婆晒衣功法的小打手法打了他的大穴。今后，这奸贼三伏天会觉得严寒砭骨，又会在三九隆冬燥热异常。这门手法又叫隐脉寒暑不禁，可以让人在重复寒热中备受煎熬。通常中了此法的人最多可再活十年。”

　　百合笑道：“孙大侠做事总是能让人想浮一明白。这种奸贼当受此处罚！你也会这门手法吗？怎么从没见你施展过呢？”

　　袁林道：“师父没有传给我。说是怕我年轻气盛乱用此法。这是江南烟瘴之地追风门最后一位掌门所创，是一种不用有武功基本的偏门绝学，能在不知不觉间杀人于无形。这门武功一般都是父子相传，且传嫡不传外。传人们很是注重保密身份。如非本门中人，就算是兄弟伉俪也不知其身份。又因为这门功夫过于阴毒，练习之人必须立下毒誓。一旦乱用，就会应了毒誓。很少有人能一辈子坚守誓言，故练这门功夫的人多数惨死。”

　　百合心道：这孙大侠看似任侠尚气，无所忌惮。对徒弟倒是随处透着舔犊之爱。

　　袁林接着道：“不外，那奸贼似乎有高人援救。现在十年之期已过。他还活得好好的。那手法一定是被破除了。”

　　百合道：“这套手法可以被解除吗?”

　　袁林紧握着拳道：“可以的。但是要先找到对方下手的掌印。得用黄酒擦拭身体，发黑的指印就是受伤之处。然后凭据五行八卦对应的人体脏器，用特殊的刺血手法来施救。要配适用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混淆出来的药丸才气起效。救治要领的步骤什么繁复。一般要历时一年才气完成。这门手法传人的身份都密不示人。很难知道是谁救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