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 杜大娘子
百合道：“那你说说自己都做了几多恶？都害了几多人？”
孙三娘已经被下破了胆，匍匐在地上，叩头求饶道：“我一共也就卖出了五十二副药。可我没有害过人啊。我就是卖药。她们都做了什么，我从来不敢问，也从不知道的。我真没害过人啊。”
百合想起她刚刚说的驴肉火烧的事，就呵叱道：“你丈夫是怎么死的！”
孙三娘把头埋在两手之间不敢抬起来，只是呜呜的说道：“他失踪许多几何年了。我也找了他很久了！”
百合一听，心中明了，怒道：“你觉得鬼神好欺瞒吗？他不是让你害死了吗？”
孙三娘见瞒不外去，哭哭啼啼求饶道：“大仙饶命啊。我也是没措施啊。他总喝酒。喝醉了酒打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能醉三百五十天。生生打了我十二年啊！我这手脚都让他打断了不下三次啊！”
说着，她撸起袖子，露出满是旧伤的胳膊。那胳膊上巨细伤疤不下三十处，其中有几道明白是旧伤，却依然有些许淡淡粉色。可见这些伤在其时定然不轻。她所言被打折手脚断然不是虚言。
孙三娘接着说道：“我被打得实在受不了了，我是没措施啊！大仙明鉴啊！”
百合看着那些伤，心有不忍道：“你害他另有个缘故。你害别人又是为何？”
孙三娘听出对方语气缓和，仗着胆子狡辩道：“我真的没害过别人啊！她们找我买药，从来没告诉我要怎么用，给谁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袁林呵道：“你还敢欺瞒鬼神吗?最近是怎么害人的，都卖给谁了！从实招来！”
孙三娘道：“最近没有啊。”
袁林道：“再胡搅蛮缠，她就是你的模范。”
孙三娘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樵夫娘子，哆哆嗦嗦的说道：“不敢欺瞒大仙。我昨日刚把药卖给高峻户的小妾白玉花。她要怎么摆布这药。我可是真的不知道啊，使者大老爷。”
百合心中一惊：本以为这樵夫就是最近的受害者。怎么昨天又有人受害？这里的人怎么都选择这种恐怖的措施？难道她们用化畜之法，就没人察觉出来吗？
百合问道：“你别装糊涂。你做的事都写在幽冥的账本上了。狡辩也没用。你要是恳切悔悟，或许还能减轻罪孽。要是毫无忏悔之意，自然是罪孽深重，不行饶恕。我且问你，这白玉花为什么要买这个？”
孙三娘狡辩道：“大仙明鉴啊。我是真不知道啊。”
袁林看她不老实，就道：“不用空话了！这人的罪足够在下油锅地狱里呆一千年了。既然她不珍惜减刑时机。我现在就把她扔下去！”
百合故意悠然道：“且慢。既然她不老实。我先在账本上添上一百年，再把她扔下去！”
孙三娘急遽叫道：“我老实交接！大仙饶命啊！”
百合问道：“那你说说，这白玉花为什么要谋杀亲夫？我看看你说的和本子上写的一样不？”
孙三娘一五一十的说道：“她本是万花楼里的女乐，因为人长得漂亮，被高峻户买回家。别看这高峻户出们前呼后拥，实际上是个怕老婆的。高家的大娘子是有名的母老虎。他赎回了白玉华，又不敢让她在家里住，只能在外面租屋子过活。已经住了五年。”
百合道：“就为了这个?”
孙三娘道：“这五年来，高峻户并未给白玉混名分。现在，他又有了新欢海棠女人，就不怎么去白玉花的住处了。高峻户本就是喜新厌旧的主，再加上大娘子苦苦相逼，就动了不再理白玉花的念头。高峻户已经找人把这层意思透了点风出来。白玉花气不外被他匹俦如此欺弄，就来找我买药报这个仇。”
百合只觉得，这高峻户也算罪有应得，沉吟片刻，问道：“城里这么多人用相同手法害人，就不怕被官府或者被害人眷属看破吗？”
孙三娘道：“这杜大娘的法子已经被我们用了多年，从来没有被人能识破过。谁能想到世上真有能把人酿成畜牲的秘诀呢？”
百合问道：“你这害人药都卖给些什么人？”
孙三娘道：“多数是苦命的女人。她们不是被丈夫天天打骂，就是像白玉花一样被人抛弃。您要是问身份的话，城里的官宦巨贾的夫人小姐，山野樵夫渔夫的老婆，酒肆词馆的女乐女伶，什么人都有。这法子在城中女人之间已经不是秘密。”
说到这，她颇有几分羡慕的说道：“杜大娘子凭这个赚的钱，不必他家老杜靠印子钱来的少。”
百合奇道：“男人们都不知道？杜大老板知道吗？”
孙三娘想了想道：“多数是不知道。恐杜大娘子每次都市支开杜大老板。我猜他是不知道的。看样子不像是两口子在玩双簧。”
百合又问道：“你可知道，杜大娘子是从哪里得来的这药？”
孙三娘道：“她说是自己配出来的。我听她说过，她爹是什么南宗的传人。这法子是他爹教给她的。”
百合心道：如果此事全然是这杜大娘子自己所为，似乎和南宫世家另有魔怪就没什么关系了。只是这些人做法之残忍可怖比之魔教有过之而不及。
袁林忽问道：“你这害人药怎么不卖给男人？”
孙三娘道：“男人要打杀对头，法子多的是，刀砍斧劈都行。女人没有力气，又没有同伙资助，除了用杜大娘子的药，要领实在不多。”
百合问道：“你老是说，这杜大娘子另有别人替她卖药吗?”
孙三娘道：“有。城北的北郭大娘，城西的西门小姐也帮她卖药。这俩人比我要价高，专门卖给那些富朱紫家的女子。我听说她俩这几年至少卖出去了两百份。”
百合心中一惊，暗道：这城里可谓是遍布鬼魅。这照旧人生活的地方的吗？简直就是一座鬼城。这些妖魔哪里还用去幽冥世界。这座城不就是一座活生生的人间地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