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武林莠民
上百把火炬，把荒原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火光下足足站有几百人。
只听一人喊道：“放箭！”
漫天箭矢马上如倾盆大雨般倾泻下来。
玫瑰伸手向西北方，凭空划出风字诀，瞬间刮来一阵狂风，吹散空中的上千飞矢。
那些人显然不懂术数。
为首的马达元奇道：“哪里来的怪风？”
群弓弩手搭好弓箭准备再射。
这时，他们看清了劈面只有三名女子。
马达元一摆手制止箭手。在他看来，区区三个弱女子能有多大本事，凭他手中钢刀还不是砍瓜切菜一样就杀了。
而且他平生有一大癖好，最爱斩杀美女。他曾对人说：“美女被杀时的惨叫声，简直是天籁之音，比丝竹悦耳千百倍。”
据说，他从十六岁开始杀人，平生杀了五百人，其中有四百五十人都是如花似玉的黄花大女人。似乎他对漂亮的大女人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恼恨。
马达元示意众人暂时住手，反手抽出大刀，大踏步走向玫瑰等三人。他的师兄弟和党羽都熟知其怪癖，均眼带戏谑的看着玫瑰等人。
百合觉着大步走来的马达元很可笑。这个著名的莠民，明明是江湖流寇却一身将军模样的妆扮。
最可笑的是，这无耻之徒还留着军阀们才会留的翘尾八字胡，一副大摇大摆神气活现的样子，似乎真拿自己当成是上将军一样。
这人手中大刀像是象牙镌刻的，刀身上缀满了珍珠、翡翠，刀刃是用黑曜石镶嵌出来的。
这种刀砍杀插标卖首的人问题不大，但用它来与人屠杀却大大未便。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这把刀杀出江湖声名的。
玫瑰冷然问道：“你就是灭花魁首马达元？”
马达元眯着眼看了看玫瑰，傲然道：“丑八怪，你不配死在大爷刀下。”
玫瑰也不动怒，接着问道：“你抓那些人做什么？”
这时，百合才注意到，火炬之下有三十几个武林人物被捆绑着放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少年精赤着上身，满身都是血污。显然，他受到了这些魔教门人的毒打。其余被绑着的人都只是精神萎靡，倒不像是受到过虐打的样子。
马达元一指这些人，笑道：“龙相召集了这帮蠢材来挑我随心魔教。可惜啊。这些人不堪一击。龙相人呢？老不死孙老头呢？”
那少年挣扎着叫道：“马达元要不是你偷下蒙汗药。不用等我师父。我就能收拾了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教徒狠狠一脚踢在小腹。少年额头现出黄豆大的汗珠，但没发出一丝呻吟。
百合道：“你是孙大侠门下袁林吗？”
少年还未回覆。
马达元接口道：“这小子就是袁林。和那孙老头一样的臭脾气。孙老头呢？”
百合黯然道：“孙大侠已经死了。”
少年眼中含泪道：“不行能。不行能。”
百合道：“孙大侠昨晚被随心魔教杀了。”
马达元惊道：“昨晚突入总坛的就是你们几个。你们怎么没死？”
绿萼扬眉道：“你的本事要是还不如千里白，就乖乖把他们放了。赶忙滚。”
马达元哈哈大笑：“就凭你们？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到了护法的台甫，就来我们面前卖弄。千里护法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若探囊取物。就凭你们是他的对手？”
绿萼哼了一声。
马达元接着道：“我看你长得还不错。来来来，你乖乖把脖子伸出来，让我一刀结果了你。”
百合上前道：“马达元，你少放肆。今天我来给死在你刀下的人讨公正，替天行道。”
马达元不再答话，狞笑着一刀砍向百合。
百合举剑一挡，架住了这把华而不实的大刀。不想，这刀不堪一击，一碰宝剑就断开了。百合还没反映过来发生了什么，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花香。她心知不妙，却为时已晚，身子一软就瘫在地上。
马达元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刀，开心地说道：“你很漂亮。配得上我那把大刀。”他边说边挥刀砍向百合的脖子。
眼见他刀锋将及百合的脖子。众人只觉得眼前金光一闪，马达元的大脑袋已经掉在地上，滴溜溜地乱转起来。
玫瑰挺剑站在百合身前，手中金色长剑上另有马达元的血。她回首对绿萼道：“快用玉露丸，帮她运法疗伤。”
绿萼应了一声，忙从鹿皮囊里取出灵药，帮百合服下。这玉露丸是崆峒祛毒的灵药，能化解大多数的凡间剧毒。百合服药后，赶忙默念崆峒祛毒咒以助药效。
高达尚怪叫一声：“无耻之徒，敢冷箭伤人。大师兄，你得给三师兄做主啊。”他口中的大师兄就是欺师灭祖的杀师魁首朗达平。这朗达平从七岁开始学武，平生一共有四十六个师父。这些师父被他亲手杀掉四十五个，另有一个让他砍掉了双脚。
朗达平混迹江湖多年，心知高达尚是想借劈面的刀杀人，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抽出腰间弯刀，晃了一晃道：“高师弟，你来帮我掠阵。”
高达尚敬重地弯腰答道：“师兄放心。”
就在他抬头说话地一瞬间，刀光一闪，接着“嘭”地一声。
高达尚的一颗脑袋被朗达平砍下并踢向玫瑰。
玫瑰手中羊脂白玉环飞出正中脑袋，“啪”地一声，那颗人头炸裂喷溅出玄色的血。这凶徒然用同伙的头来发动暗器偷袭。
玫瑰看着洒落地上的黑血，轻蔑的问道：“混元无相刀门什么时候跟了唐门了？”
百合身不能动，但看得真切。这是唐门绝门暗器，黑水真毒。
朗达平笑道：“不是我投靠了唐门，而是唐门已加入我随心教。”说着他一摆手。
他身后闪出两小我私家。一个是独眼的大汉，此人留着口字胡，敞开胸怀，露出毛茸茸的结实胸膛。过于结实膨胀的肌肉，让他的胸膛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号的屁股。
百合看到，他敞开的大氅里插着不少有红须子的钢镖。
另一个是看起来邋邋遢遢的鹤发老翁。此人脸色绿油油的，衣服上充满大块的深红色油污。令人惊异的是，他的一双手却异常洁净，甚至在火光下还闪耀着珍珠般的光泽。
朗达平道：“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唐门唐三令郎和唐鹰先生。”
那老翁笑道：“莫不是老夫老眼昏花。三位女人不是剑魔让虎豹兄弟去杀的人吗？”
玫瑰道：“你是唐门二十二之一？你不是剑魔手下吗？怎么又成了随心魔教下属？”
老翁道：“我是唐门二十二之一，也是随心教下属。那些忠于剑魔的人，要么被你们杀了，要么被岳护法杀了。你们没被岳护法杀死，这倒是奇怪。据我所知，他是不留活口的。”
朗达平奇道：“这就是你说的会术数的那三小我私家？”
老翁笑道：“听剑魔说，这三人是什么崆峒门下，会厉害的术数。不外剑魔的话不行全听。那小子还说他比老夫大一百岁呢。朗堂主且看我二人怎么收拾她们。”
玫瑰道：“死在屋中的唐铁等人和你是一伙的吧？”
老翁瞳孔收缩道；“你杀了他们？他们效忠剑魔，死了很好。能杀他们，看来你另有点儿道行。”
绿萼撇了撇嘴，插嘴道：“搪塞你，用不着什么道行。”
老翁没有搭理绿萼，伸出那双干洁净净的手，对着玫瑰悠然道：“你可知这双手下死了几多人？”
玫瑰道：“你诺大年纪了，还以杀人为荣。确实活该。”
老翁怒道：“该不应死。你是看不到了。”
就在老翁和玫瑰说话间。那独眼男人，双手各揪住一把红缨，猛地挥出。十几把飞镖从上下左右，四个方位射向玫瑰。就像是两排野兽的牙齿咬合下来，要将她一口吞没。
十几把飞镖咆哮飞出，红缨漫天飞翔动，到中途却尽数颓然落地。
再看那男人，已经倒地身亡。
老翁受惊地发现，那男人的喉咙上有一枚透明的针。显然，这枚针是在男人发出飞镖的瞬间杀死了他。因此那些被发出的飞镖才会因力道不足中途落下。
他心中冷笑，几个毛丫头在自己面前卖弄暗器。唐鹰这小子做事向来不大牢靠。自己没看到他是怎么中暗器，只是因为自己和这女子说话分了神。
他自持以暗器论，自己绝对可以排进天下前五。这些女子看起来年不外二十。他就不信，她们能躲过他的唐门独门暗器夺命十三。
唐三令郎大喝一声，双手齐扬，一霎间发出了十三柄飞镖。但见飞镖在半空炸裂成千百枚钢珠，带着咆哮的风向玫瑰打了已往。
就见玫瑰兴起腮帮子，吹出一口大风来。这口风犹如一条盘旋的鞭子打向钢珠。那千百枚钢珠，有的后发先至，有的先发后至。只听“喀、喀”连串的声响，珠子全都被旋转的风鞭打碎。碎了的珠子向四面八方飞出，有的飞入人群里，有的钉在树上，另有的余力未尽射入土中，竟然钉出深达一尺的孔隙。
唐三令郎立时呆若木鸡。他基础没看出来，这丑女是怎么破解了他的夺命十三。只是看到这女子吹了一口气，一阵大风过来，夺命十三就没了。
玫瑰看着唐三令郎道：“该我了。”她左手一扬，一道白光射出。横行江湖三十年的唐三令郎卒。
朗达平都看呆了。他实在没看出来那道白光是什么。
玫瑰看着他冷冷问道：“你似乎忘记给我介绍，这两小我私家哪个是唐三令郎？哪个是唐鹰？”
朗达平只觉得喉头发干，说不出话来。
玫瑰不再看他，低头看着百合，关切道：“你没事了吧？”
百合此时已无大碍，她道：“手脚照旧有点儿无力。不外已无大碍了。”
绿萼向着朗达平，扬眉喝到：“放了那些人，滚。”
朗达平觉得自己有点儿骑虎难下。要打，他自认功夫不如唐三令郎。要走，他又怕以后教中护法追究。随心教中教法严苛。他亲眼见过一个冒犯教规的人被施以剐刑。执法的长老整整剐了这小我私家三天三夜，一共割了四千六百刀。这人生生比大太监刘瑾还多挨了一千多刀。
绿萼看他呆立在那里，不耐烦道：“要打就打，要滚就滚。你在那发什么呆？”
朗达平提了提刀，想着冒险一试。可他一看地上躺着的唐三令郎，马上就没了勇气。他咬了咬牙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走！”
一群魔教教众留下被绑住的武林人物尽数退走。
绿萼看到玫瑰蹙眉望着撤走的魔教教众。她不解道：“师姐。这些咬人都退走了。你还愁什么呢？”
玫瑰道：“你看地上的脚印。他们足有上千人，来去之间，脚印丝绝不乱。除了这些被绑住的人，另有这些人的武器。魔教可留下一样多余的工具？这魔教能指挥徒众如同伸展手臂一样自如。有这等魔教存在，世间怕是浩劫不远了。”
绿萼道：“师姐多虑了。等咱们铲除了随心姬，这随心魔教自然灰飞烟灭。”
玫瑰默然不答。
此时，百合已经能动。她喊绿萼道：“师妹，快来帮我解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