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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刀夜中行

第三十三章 身向榆关行

持刀夜中行 寒月胡笳 3086 2020-06-06 09:56:44

  六路雄师在尘沙漫天中继续开拔向各城,军戈林立相拨。

  原来以为到了边城就可以轻松休息的雄师听到又要出发的消息马上欲哭无泪,心底纷纷羡慕起留在淮城的同袍。

  但军令如山,众人虽然有些腹诽但打死也不行能说什么。更况且,对于接下来的生死血战来讲,如今这点累又算的了什么?

  许刚骑马行于军前,由两名熟知领土地情的士兵带路,一万多数雄师紧紧追随在后,云夙亦持刀行走在军伍中。刚刚他听到军令,得知此行目的地是是距离淮城四十多里的榆关城。

  榆关城,榆关城。

  云夙耳听得这地名有些耳熟,惊奇片刻后突然想到当年父亲率北军势如破竹攻破草原时,大本营就选在榆关城外。

  据灵国地理志纪录,榆关城历史久远,甚至比灵国存在的时间都要长许多,前朝时还没有强大的草原部落威胁,此地商贸热闹络绎不停,亦有文人士子游历于此。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

  云夙想起此句,微微惘然。

  写下这句诗的那位前朝令郎早已故去多年,最后甚至连家族都已衰败声名不显,但他的这句诗却留于世间,与榆关城一起存在至今。

  游历于此的文人念起此诗,生了归心。

  客老此乡的游子想起故园,老泪纵横。

  戍守边关的征夫添了鹤发,苦盼归期。

  云夙想起那年母亲寄往边关的家信,厥后被父亲带回后珍而重之收在匣中,却被淘气的云夙偷偷找出来翻看。

  信笺微皱似有泪痕,信中一字一句提笔写下,其中有诗,诗中有誓,当为两心知。

  那一年,将军正值意气风发时。

  那一年,云府照旧众人敬仰的上将军府。

  那一年,云夙还未曾是如今这般行走在黑夜里无人知晓的丧家之鬼。

  ……

  行军往榆关城的路上,云夙回神,伸手抹了抹颊畔,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边城。

  身旁那名同袍见状惊奇,心想这厮刚离京时还笑的阳辉煌煌光耀,如今却悄然落泪,莫不是也有几分不足与外人道哉的离愁别绪?

  果真照旧个孩子啊,纵然再彪悍,也还只是个孩子。

  同袍轻叹一口气,继续行军。

  榆关城,近了。

  ……

  雄师前方,许刚眼见着榆关城快要,于是派出一骑先行去报与榆关城守将,尔后策马越过带路士兵。

  带路的淮城士兵一愣。

  许刚知门路,因为当年将军远征草原时,扎营地就选在这里,他对此地自然熟稔。

  此时先行通报的士兵已经一骑绝尘而去,片刻后带数骑回归。

  最前方一骑是榆关城守将,得知消息后亲领几名守军出城相迎。在见到雄师前方的许刚后,守将眼睛微微一亮,迎了上来。

  “许将军,真是日盼夜盼,终于等到你们北军来了。”守将持缰拱手笑道。

  “不敢不敢,此来路途遥远耗时颇久,倒是劳烦将军久等了。”许刚停马拱手一礼道:“不知将军怎么称谓?”

  “在下严苍,榆关城守将。”严苍回应,说罢看向许刚身后雄师,目光微微一怔。

  “不知陈将军在那边?”严苍疑惑问道。

  “陈将军此时已在淮城驻防,令我平分兵前往各个边城扼守。”

  “哦,原来如此。”严苍点颔首,不在多问。

  “许将军远程跋涉,想必此时已经疲累,此处亦非说话之地,还请将军随我进城详谈吧。”严苍回马到许刚身旁,伸手向榆关城说道。

  “好。”许刚颔首应声,挥手示意雄师进发。

  片刻后,榆关城城门。

  此时先头队伍已经进城,雄师有条不紊漫步行进,云夙在军中后方位置,眯眼审察着这座边城。

  城墙不高,垛墙甚至有些破损,灵国大旗斜斜插在城门楼上,几名守军持枪肃立,像是没有看到有人进城一般。

  北军一点一点进城,此时云夙所在尾部雄师已经全部到达城口,少年进城时偏头审察,只见两扇城门一左一右贴靠着墙,看起来有些歪斜。

  这就是榆关城吗?看起来有些破败,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进入城中,城内多是黄土垒砌而成的民居,尘沙漫天之间,隐约可见被风吹的有些破裂的院墙。

  正当其中是宽阔的街道,街道两遍民居外有人站在街边好奇张望,不远处小酒馆的酒幡下摆破损随风荡在空中,酒馆外另有三三两两端着酒碗站着的闲汉。

  雄师此时已经在城内宽阔广场上逐渐集结完毕,长戈林立直指天空,数万人噤声站立,宁静的都可以听到耳边的呼呼风声。

  许刚带几名校尉骑马在军前左右巡视,守城主将严苍停马一旁,看着场间黄土被风带起,吹过肃立的北军将士。

  许刚被风吹的眯了眯眼,回马到严苍面前,几名校尉也回到两人身边。

  “众将士跋涉多日都已疲惫,现在所有人除斥候营外,各自回到城中营房休息。明日起,北军轮班上城墙与守军一同驻防,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军齐齐应声。

  “方拓,你在前面领路。”严苍转头向一名将官说道。

  “是!”方拓拱手,随后骑马到北军前方挥手喝道:“跟我来!”

  话音一落,场内黄沙顿起,一万雄师徐徐离开。追随方拓前往军营。

  “斥候营听令!”许刚看向剩余的人。

  “诺!”场间北处留下的千名骑兵应道。

  “马上疏散巡查榆关城四周,探查敌情,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汇报!”

  “诺!”斥候营士兵应声,纵马而去。

  “严将军,走吧,一起上城墙看看。”许刚向严苍说道。

  严苍颔首,在前边带路去城门处。

  ……

  此时军营里,安置好北军后,方拓骑马离开营房,前往城门处向严苍复命。

  众军远程跋涉早已疲累不堪,刚到营房中就纷纷倒头睡下。云夙听着屋中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看着睡得乱七八糟的同袍,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出军营。

  另一处营房,王胜利瞅了一眼刚到营房就歪头睡到铺上的常峰何远,伸脚踹了踹两人却没有踹醒。于是和营中其他几名校尉对视了一眼,极有默契地同时叹了口气。

  人家靠两条腿行军的累点就累点,你们人加上马一共六条腿还累成这品德?

  王胜利见两人睡熟,便招手将几名校尉叫过来,附耳窃窃私语几句。

  几名校尉脸色几经变化,尔后看向倒在铺上的常峰何远,不约而同坏笑着点了颔首。

  铺上睡得正香的常峰突然打了个冷颤,尔后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

  城门上,许刚和严苍站在城垛后看着北边远处的草原。

  “一个月之前,那边草原上突然多了一片营帐,刚开始我以为是草原牧民的帐篷,所以没有在意。”严苍说道,伸手指向北部。

  “我于是派了两名骑兵已往查探,但人已往后迟迟没有回来,一直到半夜,守城将士才发现有两匹马跑回,马上绑着那两人的尸体。”

  许刚微微蹙眉。

  严苍继续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恼怒和酷寒:“他们死的很惨,发现时耳朵和鼻子都已经消失不见,眼睛也被剜出挂在马背上,身上的刀伤足足有五十多处。”

  许刚扶着垛墙的手一紧,指节处微微发白,扭头看向严苍。

  “厥后呢?”许坚强压怒火,冷声问道。

  “厥后各人见到之后都十分恼怒,都嚷嚷着要出城去报仇,有几个和那两名骑兵关系好的披甲上马就要出城,却被我拦下了。”严苍苦笑一声。

  “有胆子对我灵国如此挑衅的,绝对不行能是普通人,如此贸然出城不是良计。”

  “更况且那时是深夜,我怕草原上会有人埋伏,一旦中了埋伏,那预计我军会损失惨重,于是就慰藉士兵说等明日天亮再出城。”

  许刚听着严苍的解释缄默沉静片刻,扭头看向草原远处。

  “你做得对。”许刚微冷的声音响起。

  严苍叹了口气,开口道:“是啊,幸好那一夜没有出城,到第二天早上时候,守城士兵隐约看到草原上有许多戎马撤回那边。再等到天大亮时候看已往。就看见草原人的军帐比昨天多了好几倍,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许刚点颔首。

  “厥后将士们没措施,就只能报上朝廷,谁知道这军帐是一天比一天多,一开始各人都不信,直到厥后有一天草原人列军,在城头上看到那边密密麻麻有一大片人,大伙都才相信。”

  “你们一开始报的是几多人?”许刚突然开口问道,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

  “一开始我们报的是十万人,凭据草原人的阵势,我预计着得有十万人。两天之后,草原人的军帐又大了一圈,所以我们又上报了一次。”

  许刚目光微凝,颔首道:“我知道了。”

  严苍见状也不再说话,向许刚陪罪一声后就去巡视别处。留下许刚一人在城边缄默沉静看着北部草原。

  那边是牯靼部落,足足有十五万能征善战的草原人披甲以待。

  而如果真的正面对上了草原人,那么又有几多北军儿郎要含恨沙场?

  许刚目色微冷,心里默默想道。

  风侯,看来你真的是想要我北军折在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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