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休咎无门，惟人自召（3）
“其他人呢？”
“进入弄堂界域，对你而言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旁人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旁人，因为这里只有属于你的因果。”
这番话朱朔似信非信，疑惑隧道：“那为何我又能看见你？”
富贵令郎神秘一笑，不做任何回覆，便往灵隐寺香堂而去。
朱朔连忙随着他，初入此间，两眼一抹黑，若没有熟悉门道之人指引，他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还谈什么机缘因果。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朱朔差点跳起来：“不知道你把我往里带，出不不去怎么办？你可害苦了我！”
“我也是第一次嘛，再说这只是历练境，又不是牢笼，时间一到自然是能出去的。万事有我，你且放心就是。”
朱朔见他说得轻松，心中稍觉牢固，这富贵令郎虽不怎么靠谱，但人似乎还不错，算是一个可交之人，于是道：“小生朱朔，字云台，未知兄台如何称谓？”
富贵令郎转头一挑眉毛，拍拍朱朔肩膀道：“我叫叶岚天，你便叫我叶年老就是。”
朱朔被他时不时占自制，也习惯了，横竖两人看上去年龄相仿，便顺势道：“叶年老好名字，蓝天傲于九空之上，年老这是有凌云之志啊。”
叶岚天被他捧的飘飘然，眉开眼笑道：“好说好说。”
二人说着话，已来到了香堂。
香堂是信徒上香祈祷之地，也是佛法知痛苦悯众生之所，高峻宽阔，宝相庄严。
一座大佛俯视于佛堂，单手念禅，面带慈悲。
虽然没有旁人，但香堂中依旧烟雾缭绕，浓烈的香火味道扑面而来。
朱朔站在大佛之下与其四目相对，突然感应自己的渺小和佛法的浩荡无垠，久久竟然感应窒息。
香坛下是两个蒲团，各摆木鱼、铜磬一副，经书一卷，似乎专门为他二人摆置一般。
朱朔见富贵令郎跪坐于蒲团，拿起地上经书念念有词，十分认真的样子。于是他也随着做，膜拜大佛，拿起地上经书，却是一卷《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朱朔虽然不是空门门生，却也对古代先贤有过了解，他知道这卷经书是由唐朝著名大法师玄奘法师编译著写，于是更不敢有所轻慢，认真仔细翻阅。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一字一句念来，朱朔但觉灵台空明，心中无限祥和，意识似乎沉入一片虚空，他甚至可以看见自己手挽莲花，端坐念禅的样子。
若朱朔还能分出一丝意识出来，就能够看到现在的香堂里已经金光大涨，原本就佛光宝气的大佛，现在散发出摄人的金光，原本跪坐翻看经书的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盘坐在蒲团之上。
那卷手中的《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现在正悬浮在朱朔的眼前，一页一页自动翻动，身前地面上的木鱼也被一种玄妙的力量敲响，一时间佛音滔滔而来，像是来自朱朔的口中，又像是从大佛的腹中而来。
如此种种，只让一旁久无所获的叶岚天目瞪口呆。
透过灵识海，朱朔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正有一层有质无形的金光一丝丝缠绕在心脉四周，慢慢形成一个金光闪闪的结界。
朱朔不禁大喜，暗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心垣”？
这些日子以来，他常随着一群落榜士子借酒浇愁，这其中有不少见多识广之人，因此也知道了一些关于修行者的传说。
就好比这“心垣”，据说是空门独家心法，可以大幅提高心志毅力，大大削弱修炼时心魔的滋扰。
当“心垣”修炼到足够强大时，还可以外放形成气势上的威压，若实力太过悬殊，光是这份威压就足以造成对手的致命损伤。
其他道门虽然也有修心秘诀，好比道家的《道德经》，好比兵家的《破阵子》，但他们都只是修炼之外的隶属加成，对于心脉的增强并没有实质性的改变，所以空门在与修心一途有着遥遥领先的绝对优势。
当朱朔从玄境中抽离时，正看见低头丧气瘫坐着的叶岚天，满脸的不忿神色，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原本被他捧在手中的经书已经四分五裂，主体躺在巨大的佛龛之下，书上还满是压印，恰似被野兽嗜咬过一样。
“叶年老可有收获，小弟从这卷心经中似有所得，现在似乎已经结成了‘心垣’，看来你说的机缘果真不假。”
朱朔的一席话原来是询问叶岚天的收获，却似乎是让他受到了奇耻大辱，只见他脸色一变，怒气冲冲隧道：“这本就是你的机缘，与我何关。”
原来刚刚朱朔进入修行的异象让叶岚天深受刺激，便以为是自己没有用心，于是他又一次把整整厚厚一本经书仔细阅览，却没有半点异象发生，他自己更是全无所得。
再看朱朔时，见他全身金光闪耀，胸前一点金光更要绚丽醒目，他自然知道这就是修炼“心垣”时的奇特形态。
如此情形让他心中越发不平，于是便想看看这经书究竟有何种秘密，一番折腾下来，才发现经书竟然水火不侵，绝非寻常纸张，他心中更添气苦，越发手口并用，让好好一卷经书变得面目全非。
朱朔心知叶南天定是没什么收获了，便起身走到佛龛下，拾起那本面目全非的经书。
经书上牙痕累累，还沾染着一些液体，定是叶岚天的口水无疑。
朱朔强忍心中的不适感，把水渍在袖子蹭干，走回到叶岚天身边道：“这本《妙法莲华经》你定是没有读完，否则岂会全无所获？”
“谁说我没有读完，八万多字，我一字不漏。”
朱朔悄悄咋舌，八万多字呢，难怪这么厚一本，幸亏自己看的不是这本。
即便被叶岚天撕毁了泰半，主体经书照旧有足足十几页，朱朔捡其中精要诵读，突然叶岚天全身一震。
朱朔看在眼里，受惊道：“叶年老怎么了？”
“你继续读！”叶岚天有些莫名的兴奋。
朱朔不明所以，只好继续诵读：“深达罪福相，遍照于十方，微妙净法身，具相三十二，以八十种好，用庄严法身。”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叶岚天面露狂喜神色，一跳而起，捉住朱朔的肩膀使力摇晃道：“妙法莲华经是大圆满经，我等修为底下，基础就难以体会其中精义，反而是这本残卷，破坏了原来经文的博大众多，正能与我相通啊！”
说完还用力在朱朔箭头一拍，满脸的自得洋洋。
朱朔与他近在咫尺，见他眉目如画，皮肤胜雪，五官精致如神鬼镌刻，心中竟然一阵悸动，这世上男子竟也能这样悦目。
但随即这份罪恶感被他深深压在心底，讪讪远离他几步道：“那我继续念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