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寂静的张村东边,一间简陋的衡宇内挂满了白色的灵堂布,微弱的烛光闪烁,两支烛台中间立着一块灵牌,牌上一列字赫然入目:“村长爷爷之灵位。”
灵位前方,一名十四岁的少年身穿白色守灵服,双膝跪地,两眸神伤地注视着灵牌。
“村长爷爷,谢谢您这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只是,您就这么走了,独留天儿一小我私家在这世上,今后天儿就无依无靠了。”
言毕,少年不禁潸然泪下。
少年名叫张宇天,是已故村长张丰的遗孤。
说是遗孤,二人实则并无血缘关系,前者只是后者十四年前在村西头拾回的弃婴,以至于他的亲生怙恃的情况也是一个迷。
庆幸的是,张丰膝下无子嗣,将张宇天当成了自己的孙儿抚育,这一养就是十四年,疼爱有加,俨然将其当成了上天对自己的恩赐,格外珍惜。
眼看张宇天一天天长大,张丰心中甚是欣慰,岂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自己竟然一夜莫名暴毙,心有不甘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村长爷爷,您历尽艰辛地抚育天儿长大,天儿都没来得及好好孝敬您,您便撒手人寰了……”
少年对着灵牌,惋惜地继续言道,脑海中往事幕幕重现。
唿!
一道黑影闪过窗外,将张宇天思绪拉回现实。
“谁?”
张宇天猛然侧头看向窗外,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当他正怀疑是否自己发生幻觉时,黑影再次泛起,还停留了片刻,似乎故意在引起他的注意。这回他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是一个玄色的人影。
“谁?”张宇天再次惊呼作声,旋即疾速起身,整小我私家冲出门去。
黑影开始动了,时快时缓,引着张宇天直朝村西头奔去。
当两者徐徐消失于夜色中,又一道黑影泛起,在一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里探头四处张望,确认周围无人后,偷偷摸摸地推开了张宇天的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随即从怀里掏出一玄色小包裹塞在了床底下,便急遽离去。
与此同时,村中藏宝阁传来一阵惊呼:“欠好了,欠好了,《拳谱》不见了,快来人啊!”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驱散了藏匿于空气中的最后一股雾气。
张宇天徐徐地站起身,微挪步子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双手轻轻地揉了揉发麻的双膝。他已经为村长爷爷守了三天三夜的灵,凭据习俗,今日起就无需再守了。
昨晚,一路追赶黑影无果后,他原途折返。
“就在前面了,各人快点儿走!”
“对,快点儿走,别让盗贼给逃了。”
“走…”
陪同着一阵叫喧,一群人宛如潮水涌动一般自远而近,朝着张宇天所在衡宇行来。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这么吵?”
张宇天站起身子,快步迈向衡宇外。
人群陆续来到屋前,相继止住了脚步。原来来的全是张村的村民。
为首的是一个年近五旬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青年人。此二人是父子俩,父亲叫张南,儿子叫张斌。
看到这二人,张宇天内心深处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父子俩是村中十足的恶霸,依仗着家大业大,城里有大靠山,平日里为非作歹,横行犷悍,追随者也与日俱增。
村民们积怨已久,对二人恨之入骨。绕是如此,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只因战能修为无法压过父子俩,尤其是父亲张南。自村长张丰去世后,他即是村中战能品级最高的战者。
张丰在世时,他只能屈居第二,正因为如此,加上前者朴直不阿,不畏强势,他虽然对村长之位觊觎已久,却始终未能如愿。如今前者已逝,他此次前来肯定不怀美意。
深受其影响,其子张斌打小就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但凡村中同龄人有不顺从其者,便聚众而攻之,排除异己。张宇天即是他最想拔掉的“眼中钉”。
张宇天自幼与村长相依为命,在其教导和熏陶之下,性格中自然不乏坚贞,虽然也就不会向张斌屈服和低头,惹得后者极端不爽。
为了除掉这颗“眼中钉”,张斌打小可谓绞尽脑汁,整蛊手段层出不穷,险恶的企图却始终未能得逞,因为有老村长张丰照着,他年纪轻轻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将张宇天冤打致死。
“宇天,你怎么能这样呢?快把《拳谱》交出来,那可不是你小我私家的私藏品。”
张南明明面容狰狞却佯装嘴带笑意,虚伪地说道。
“南叔,你在说什么呢?我基础听不明白。”
尽管对眼前这小我私家毫无好感,张宇天照旧礼貌地回应道,满脸的茫然。
“装,张宇天,你就继续装吧!”
一旁的张斌助阵般地叫嚣道。
“你?我……”
一个身材魁梧年纪略长于张南的男子排众而出,挥手中断了张宇天的续言。
“天儿,他们说你偷了藏宝阁的《拳谱》,故而前来兴师问罪了。”
男子言语温和的解释道。
“二爷,这怎么可能?我要那工具有何用?”
张宇天满脸的忧伤,黯然道。
“是啊,《拳谱》就算给了你,也是毫无价值的。我也相信你,只是有的人……”
“张楷,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父子俩无事生非,诬陷他不成?”
张南骤然变脸,怒喝道。
“全村上下,众所周知,天儿他天生体质异常,体内战能阀门都无法开启,他连个战者都不是,他偷《拳谱》有何用呢?”
“有何用?你得问他自己。你不信,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张斌用力地挥了挥右手。
“我敢确定,昨晚的黑衣人就是往这个偏向逃跑的,而且进了房间。”
一个三十左右的矮子走了出来,手指张宇天衡宇道。
“空话少说,来啊,给我进去搜。”
张斌话音出口,一群人蜂涌进屋。
众人之后,张斌对身边的一个随从暗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所在了颔首,旋即尾随人群进了房间。
片刻之后,众人陆陆续续地行了出来,张斌的随从将一个玄色包裹交给了张南。
张南掏出包裹中的书,高举人头,高声吆喝道:“各人都看看,这是什么?”
“啊?怎么会这样?”
“真的是《拳谱》。”
“真的是他偷的,真是难以置信!”
……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不时发出阵阵唏嘘声。
在“事实”面前,二爷张楷竟一时也变得哑口无言。
“现在人脏倶获,张宇天,你另有什么可说?”
张斌怒斥道,嘴角闪过一丝狞笑。
张宇天没有反驳,仅是漠然地看着人群,那一声声唏嘘宛如针刺一般钻进耳朵。脑海中重现了昨晚的一切,他顿悟这是一个计划已久的阴谋,现在自己纵有百口也难辨。
他怒视着张斌父子俩,虽然心里早已料到二人此次是来者不善,却想不到二人心肠竟如此歹毒,村长爷爷刚逝世就有恃无恐地筹谋了这个大阴谋。
“这肯定是栽赃移祸,我照旧不会相信天儿会做这种事。”
二爷张楷再次开口,坚持自己的判断。
“张楷,你休想护短,纵然他是张丰的遗孤,而你是张丰力荐的新村长人选,那也不能替他开罪。他擅盗村宝,凭据族规应当严惩,你若要护他将一并处置。”
张南恶狠狠地呵叱道。
“二爷,您无需为了我再与人争执了,这显然是一个陷阱,但我问心无愧,只怪我自己无能,怨不得别人。”
言罢,张宇天的眼神中再次露出几分神伤和无奈。
这也难怪,在这个奉战能为尊的世界,每小我私家到了八岁,体内的战能之阀便会自行启动,意味着正式成为一名战者,今后便可以开始修炼战能了。
然而,张宇天是个例外,体内战能之阀一直都没有自行启动。愈甚者,老村长张丰在世时几度想用自身修为资助其打开阀门,也未能乐成。这即是张宇天一直要受掩护的原因,虽然这也成了爷孙俩心中难以抚平的痛,张丰最终更是抱憾离世。
“说吧,要怎么处罚我?”
张宇天面无心情地看着张南父子俩。
“一是关进村中地牢三年,三年期满重获自由,二是自行进入横山森林,生死由命。”
张南漠然应道。
“我选第二条路。”
张宇天不假思索地回应道,态度异常坚定。村长爷爷已逝,张村甚至人生于其而言,再无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闻其言,众人莫不骇然。
关进地牢顶多就是过三年不见天日的日子,但进入横山森林,尤其像张宇天这种连战者都不是的天生异常者必死无疑,因为林中猛兽无数,其中不乏修为高深者,林中之王紫金虎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我选择进入横山森林,但并不代表我认罪,事情不是我做的。”
张宇天义正言辞地声明道。
闻言,张斌父子一脸的不屑。
张楷脑海里却浮现了老村长临终前托孤的情景,最终开口道:“张南,你无需用族规来唬我,今天就算丢掉新村长之位,我也要拼力保天儿周全。”
而已,他拉着张宇天就往后山走去。